陸玨低沉地笑了起來,腔震發出的共鳴低笑,在黑夜里聽起來非常。
宋折意耳朵又有些燒,不由將被子往上拉了些,遮住了臉頰。
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聽他用這種帶點笑的微啞嗓音說話。
輕聲問:“不方便說嗎。”
“不方便。”
“……”
宋折意頓覺懊惱。
似乎是越界了,尷尬得正想裝睡過去時,就聽陸玨說:“但是你想知道,我都可以說給你聽。”
似乎覺得這話太曖昧了,陸玨又補上了一句:“畢竟我們可是盟友,對吧。”
其實,哪怕今天宋折意不問。
陸玨早晚也會將那段被埋藏在歲月深的往事,告訴的。
他想要和宋折意在一起,就要將全部的自己展示給。
無論好的,還是壞的。
他都想讓宋折意知道。.七
甚至宋折意對他的過去有好奇,他也約有些興。
這至說明,兔子終于關注他一些了。
對他而言,是個好兆頭。
“我想想要怎麼說。”
陸玨沉默了會兒,看著窗外靜晦的夜,終于找到了切點了。
“十年前夏天的一個晚上,我曾經離家出走過。”
那天半夜,他和陸衍大吵了一架。
陸衍指著他鼻子罵,說陸玨沒了他,沒了陸家的環,什麼都不是。
他冷笑著將上的手機、錢包和卡都扔到了陸衍面前,從那半山別墅里離開了。
他埋頭一直走,沒有目的地。
走到天蒙蒙亮,在城中村一塊破落的巷子里,遇到正在被四五個小混混圍毆的顧行野時,他才停了下來。
他攢著一肚子的火氣總算找地地方發泄了,上去抓住一個人就狠揍,幾拳就將人打得爬不起來。
他的出現,幫顧行野吸引了火力,其余幾個人都朝他撲上來。
陸玨學過空手道的,還拿過獎的,對付這些沒得章法,只有蠻力的小混混,沒費什麼勁兒。
被揍得狼狽兮兮的顧行野也緩過勁兒來,兩人合力,沒一會兒就將那幾人撂倒在地。
因為這一架,他就和顧行野了朋友。
之后的小半年,沒地方去時,他都住在顧行野家里。
那些往事已經很遙遠了,陸玨說起來都有種說別人故事的不真切。
黑暗里,他笑了下:“顧行野那傻子到現在還覺得我是路見不平呢,其實我就是想發泄一下,正好撞上了才幫了他一把。”
他忽然就想起了夏城說他的那句話,嘆息道:“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宋折意一直聽得很認真,聽陸玨這麼貶低自己,微蹙了下眉心。
“不是這樣,哪怕你沒有心不好,只是恰好路過,看到顧行野被欺負,也肯定會出手幫他的。”
“你是好人。”
很好很好。
所以才會在一個他本不認識的陌生孩很狼狽的時候,解救。
陸玨怔了一秒。
那時候,除了他爺爺,所有知道他那段荒唐歲月的人,都說他沒救了。
就連周文源也只對他說過,玨哥,你別和顧行野來往了,容易影響你。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過:
陸玨,你很好,你不是無藥可救。
曾經他一直有人對他這麼說。
這句話遲到了十年,陸玨深深地看著陷在黑暗里的孩,口涌翻滾,漉漉的、又溫地包裹著他的心。
那一刻,他有無數話想說,最后只匯集了一句:“兔子老師,謝謝你。”
他在替十四歲的陸玨謝謝宋折意。
月亮短暫從漆黑的云層里頭,散發出皎皎輝。
宋折意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的心沉甸甸的。
無法想象,一個十四歲的年,到底因為什麼事會和自己的父親大吵一架,然后半年不歸家,好好的矜貴大爺,流落在市井中的。
不敢問,也有些害怕知道。
怕自己會心疼,以后更舍不得離開陸玨了。
更怕揭開了陸玨的傷疤,又無法幫他合療愈,只會讓他更痛。
夜深越來越沉。
兩人都沒再出聲,連呼吸都靜悄悄的。
陸玨以為宋折意睡著了,無聲地對說了句“晚安”,然后閉上了眼。
陸玨一直沒睡意,閉著眼,貪婪又靜默地聽著宋折意的呼吸聲,只覺得很安心。
他好久沒有這種安心的覺了。
陸衍和他媽媽離婚后,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無的浮萍,這些年,一直在四流浪。
宋折意只是躺在他數米之外,就給了他家的安寧。
所以不論追到宋折意多困難,他都絕不會放棄。
*
四月轉眼就過了。
五月上旬北城正式夏,天燥熱得連蟬都不了,晝夜不歇地得人心煩意。
五一假期,宋折意去H市,見宮蘊去了。
而陸玨因為“有事”不能去,只能守在家里等宋折意回來,日子一下變得枯燥且無趣。
還好二號時,周文源回國了。
陸玨開車去機場接了他。
一上車周文源就吵著嚷著要見見宋折意,被陸玨無地一口回絕了,現在時機還沒到,他怕周文源把不住門,對宋折意胡說八道。
在度假村那晚后。
他清晰地覺到他和宋折意的關系有了明顯的變化。
同住一屋檐下,宋折意沒有再躲過他,兩人相得好的,就好像真的是同居室友。
他偶爾會試探地約宋折意吃飯,或者看電影,都沒拒絕。
陸玨還記得上次看的那部文藝片,看到主步結婚殿堂那天,男主在病床上給主寫信,宋折意哭崩潰了。
瘦弱的肩膀一一的。
陸玨試探地將肩膀遞給宋折意,“要不要靠靠。”
他本來沒抱希,沒想到宋折意真的將頭輕輕靠了上來。眼淚侵了他的服,淡淡的口紅,也蹭到了他服上。
回家后,那件服就被他就掛了起來,一直沒舍得洗。
還有一次,北城下了一場暴雨。
宋折意外出拍照,被困住了。
他接到了宋折意的電話,問他能不能來接。
那時候,他其實已經看到了站在建筑下躲雨的宋折意。
雖然之前已經拒絕了一次他來接的提議,雖然向他求救得那麼晚,但聽到聲音那一刻,原本還有些生氣的陸玨整顆心都了。
只恨自己怎麼不能再快一點,來到邊。
“玨哥,又在想你那小玫瑰啊,笑得春心漾的。”
周文源坐在副駕上,饒有興致地盯著陸玨看。
自從上次陸玨在朋友圈里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朵在晨下的玫瑰花。
旁敲側擊好久,終于撬開了點陸玨的,知道是他那個喜歡的孩買的,周文源就一直戲稱宋折意為小玫瑰。
陸玨回神,斂去幾分笑容,看了眼周文源,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淡淡地問:“你怎麼回國了。”
“不是想你了嗎。”
陸玨嗤笑了聲,猛踩油門,車飆了出去。
周文源差點一頭撞在座位上,立刻就老實了。
他綁好了安全帶后,慢悠悠地說:“不是看上個孩子嗎,回國了,所以我也追了回來。”
陸玨毒:“那孩可是真的倒大霉了。”
“嘖,玨哥你怎麼說我可就不樂意了,我這次是真心的。”
陸玨懶得理他,周文源又閑不住地問:“玨哥,等下我們去哪兒找樂子啊。”
“一回來就找樂子,還說是真心。”陸玨看著前面的紅綠燈,淡淡地說:“周公子怕是有一肚子的真心吧。”
周文源被揭穿,訕訕地了下鼻子。
“誒,玨哥,不說我了,你到底和那小玫瑰怎麼回事,要說沒點什麼,看你這表,還有給你買玫瑰,我可不信。”
“要說有點什麼,這麼好的假期,你們不在一起,你還有時間出來接我,又怪怪的。”
一路上,周文源都不消停,但陸玨很,他什麼都沒問出,沒勁兒極了。
他嘖了聲,干脆打開手機,刷起了朋友圈,挨個給們點贊,看到特別合他心意的照片時,還會點評幾句話。
正和打得火熱時,陸玨忽然靠邊停下了。
他打開車門下車。
周文源趕和說再見,收起手機跟著下車,里還念叨著“是火辣辣的酒吧到了嗎”,看清楚面前的門臉時,他頓時萎了。
眼前竟然是個看起來很高端的造型沙龍店。
而且陸玨已經推門進去了。
看來是沒走錯。
周文源趕跟了上去,“玨哥,你要做啥造型嗎。”
話音剛落,有穿著工作制服的,已經走了過來,微笑著看著他們,“請問是陸先生嗎。”
周文源眼睛亮了亮,立刻回答:“是。”
陸玨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這貨的急樣,怎麼勾搭上那麼多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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