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抵達北城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北城的大雨依然沒停歇。
整座城市漉漉的,倒影著迷離的燈火。
這時候宋折意已經在甘城一天了。
下飛機,陸玨又迫不及待地給宋折意打了電話,依然沒人接。
陸玨終于覺得有點奇怪了。
他蹙著眉,又給許縝打了電話,許縝倒是接得很快,聽說宋折意正在拍攝夜場,現在很忙,陸玨松了口氣。
“那你幫我好好照顧。”
許縝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到底是照顧,還是讓我幫你防著狂蜂浪蝶近兔子啊。”
陸玨直接笑了,承認得很干脆:“都是吧。”
回到住,黑燈瞎火的,一如既往的冰冷。
陸玨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總算覺得那種清冷勁兒了很多。
他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給周文源打了電話,問他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周文源脯拍得啪啪啪直響:“放心,玨哥想要求婚,作兄弟的肯定會幫忙的。”
“保加利亞玫瑰定好了一車,空運最晚明天下午到,還有氣球啊啥的,都有,你要啥風格的都保證給你整出來。”
“嘿嘿,我保證會是嫂子看到恨不得當場就給你生猴子那種效果。”
陸玨聽笑了,順著周文源的話想了下,兔子主投懷送抱的場景,又有點浮想聯翩。
他咳了聲:“如果效果不好,明年生日以及逢年過節的禮你就別想了。”
從杉磯到北城機場后,陸玨本來想直接轉機去甘城。
最后為了這場“求婚”,他只得忍住立刻想要見到兔子的沖,回家做準備。
兩個小時后,周文源帶著他那群狐朋狗友過來幫忙了。
一群人烏泱泱地就開始在客廳里開始布置各種調。
凌晨了,沒人覺得累,因為是陸玨要求婚,一個個都神抖擻的,干得熱火朝天。
只有周公子一會兒眼酸了,一會兒胳膊痛了。
總是能找到機會魚。
里還不消停地一直叨叨叨:“玨哥,你說你也不缺錢,干啥要自己手,找人來做不行嗎。”
陸玨在打氣球。
沒理睬他。
他就是想所有的事都由自己一手布置好,給一個驚喜,才能對得起兔子那四年的喜歡。
周文源咸魚癱了一會兒,又不老實了。
說只布置客廳哪兒行,臥室必須更要弄好,于是以考察的名義,背著手溜溜達達地就進去了。
陸玨看到了,懶得管他,繼續和氣球做斗爭。
沒一會兒,臥室里就傳出周文源高的喊聲。
陸玨微蹙了下眉,不知道周文源在一驚一乍做什麼,放下東西,走了進去。
臥室,周文源盯著桌上的東西在看,雙眼滾圓。
陸玨倚靠在門邊:“你在看什麼?”
周文源扭頭,用一種很震驚的語氣說:“玨哥,你的表,怎麼隨便就放在桌上了啊,你變了!!”
陸玨的表是他媽媽留給他的,從來是隨戴著。
他一下都會挨揍。
偶爾摘下來都會好好的放在盒子里,從來不會這麼隨便擱在桌上。
聞言,陸玨快步走上去,拿起了那枚表,表倏然變得很難看。
那天參加周文源生日聚會時,他將表親自帶到了宋折意手上,之后回家的路上,宋折意就想摘下來還給他,被他拒絕了。
他說讓先保管著。
那時候宋折意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那等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再還給你嗎。”
“分開”兩個字,陸玨聽著有些不舒服,但也玩笑似的回:“如果真的有那時候我不止讓你還表,還要還其他東西。”
……
看陸玨表,周文源很有眼力見,嘻嘻哈哈地說“玨哥,臥室你就自己視察了”,就退出了房間,還心地闔上了門。
陸玨又給宋折意打了個電話,依然沒人接。
他著手表,快步走到了床邊,打開了床頭屜。
果然,宋折意極其寶貝的小鐵盒子不見了。
陸玨怔在原地,目掃過垃圾桶時,看到里面靜靜躺著一張折疊的紙。
他撿起了起來。
打開。
冷銳的目快速掃過那短短的一行字。
手掌驀地收了,將那張薄薄的紙,深深地皺在了手心。
*
周文源趴在門口,側著耳朵聽屋里靜,陸玨豁然拉開了門。
周文源重心不穩險些摔在了地上。
陸玨看都不看他一眼,沉著臉往外走。
“玨哥,你去哪兒啊。”
周文源喊他,男人本不聽,已經轉出了大門,上久違地凝著一層駭人的低氣。
客廳里原本嘻嘻哈哈的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回事啊?是不是你惹到玨哥了。”
等陸玨走出門后,一個紈绔率先反應過來,詢問周文源。
周文源眉頭皺得死:“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惹他啊,算了算了,你們繼續,我跟去看看。”
周文源看到電梯下了負一樓的地下停車庫,跟著下一趟電梯下去,只看到陸玨開著車絕塵而去的尾氣。
他怔了一會兒,給陸玨打電話。
接連打了好幾個,陸玨才接起來。
周文源問得小心翼翼的:“玨哥,還下著雨呢,你這大半夜要去哪兒啊?”
陸玨:“散心。”
周文源被噎了下。
大半夜散個鬼的心。
周文源聽他那要凍死人的聲音,還算聰明,只問道:“那我們還布置嗎。”
陸玨沉默了下。
隨后嗤笑了聲,咬牙切齒道:“布置,怎麼不布置!布置好了,老子才好和你嫂子房。”
周文源打了個寒。
多年了,周文源都沒聽他用那種怒極又極力抑的語氣語調說過話了。
以前還年輕狂時,但凡陸玨用這種調調說話,就肯定有人要遭殃。
就是不知道這次遭殃的會是誰了。
*
宋折意了堵塞的鼻子。
沒想到在七月正午直四十度、紫外線強烈得能曬傷一層皮的地方,竟然冒了。
許縝笑著遞給一瓶水:“你說你這小板怎麼這麼弱啊,怎麼又病了,陸玨知道了可又要找我麻煩了。”
聽到陸玨的名字,宋折意眼眸微垂,長睫蓋住了眼底的緒。
喝了口水,隨便笑了笑,應付了過去。
這兩天,陸玨給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接。
昨天凌晨兩點左右,還打了一個,當時也沒睡,依然沒接。
宋折意知道逃避沒用。
但是現在不知道怎麼面對陸玨,該怎麼裝作心平氣和地和他說話,還需要時間想想。
還好今天上午半天,都沒再接到陸玨的電話了。
這總算讓宋折意稍微放松了一些。
沙漠的中午時候。
氣溫太熱,容易中暑,不適宜拍攝。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都在臨時搭好的塑料棚子下休息,但灼熱的日還是將炎熱的氣溫灼烤在每個人的皮上。
放眼去,都是看不到邊際的起伏的金黃的沙丘。
這次拍攝與水下比起來難度不大,最難克服的反而是熱悶人的高溫。
哪怕全副武裝,有時候一不小心,皮直接暴在了下,宋折意還是覺得,像是有滾油濺落在了皮上。
這兩天拍攝,的胳膊上還是被曬傷了,全是一片片的紅痕。所幸的是都還不嚴重。
下午一點時,天公作,天終于了一些,導演宣布開始拍攝。
工作人員各就各位。
這次拍攝沒有在影視城那麼大規模,找了三個舞蹈演員,穿著漢服,各執著琵琶、故箏、笛子三種古代樂,進行拍攝。
靈來于敦煌壁畫“飛天”。
許縝沒什麼事,一直抱著臂在一旁看宋折意拍攝。
看得有些心疼。
沙地溫度很高,蛋埋進去都可以煮,宋折意為了呈現出演員“飛天”的效果,大部分拍攝鏡頭,都是趴在地上進行的。
雖然鋪了隔熱墊,但是那滋味一定不好。
但平日里看起來弱的孩子,愣是一聲沒有吭過。
看著看著,手機響了。
許縝收回視線,拿起來看了眼,沒什麼意外的表。
是陸玨打來的。
一直拍到下午五點才收工。
工作人員收拾好,前往沙漠邊緣小鎮上的酒店,明天早上再拍拍大漠日出的場景,沙漠篇也就算正式結束了。
所有人都打道回府,只有宋折意留了下來,想再拍些照片。
這兩天據觀察,每天下午六點多的樣子,就有一隊駱駝隊,在沙丘上經過。
駱鈴聲遠遠都能聽見。
很詩畫意。
但前兩天那時候,一直忙著電視臺的拍攝,本不出時間。
今天似乎是個好時候。
“你不累嗎。”
聽說宋折意要留下來拍照,許縝很無奈。
“不累啊。”宋折意彎著眼笑,喜歡拍照,如果能拍出讓自己喜歡的作品,就覺得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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