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原先封岌認為寒會留在京城,那將云帆留給應當夠用。可寒毅然離開京城要前往鄲鄉去找父親。如此,封岌就不大放心云帆的能力,把長舟放在寒邊。
可這對于寒來說,并不算好事。
想讓封岌相信死了,必要先讓他留在邊的人親眼所見深信不疑。寒覺得比起云帆,長舟要更加不易糊弄。
寒乘馬出城,偏過頭往常邊的長舟,問:“你來我這里,會不會耽誤將軍的事?畢竟比起云帆,你跟在將軍邊的時日更久些。”
“都已接。”長舟回答。就這麼簡單一句,不再多說。
寒也不再多問,轉回頭去。
三個人即將出城門時,寒看見了兩個悉的影。不確定地問:“大桃、幺杏?”大桃和幺杏聞聲轉過頭,疑向寒,將認出來。
“是你,這麼巧。”大桃勉強笑笑。
寒掃過一眼,見們兩個一素白,大桃懷里還抱著個白布包裹著的罐子。寒心里咯噔一聲,約猜到了……
幺杏吸了吸鼻子,忍下眼眶里的淚,解釋:“母親還是沒有熬過去。”
寒心下不忍,問:“那你們現在要去哪里?”
“以前阿娘總是念著老家的好,自己不能走回去,我們送回家。”大桃垂下眼睛。
寒有些不放心們兩個,問:“可遠?”
“不遠。”大桃搖頭,“半日就能走到。就是阿娘病得厲害走不了路……”一想到母親病重的時候總是盡量抬著頭著老家的方向發呆,心里就酸酸漲漲的。
“路上當心。”寒道。
們兩個對寒友善地笑笑,便抱著母親的骨灰轉離去。
寒坐在馬背上著大桃和幺杏遠去的背影,從們的背影里也能瞧出幾許悲痛來。寒不由想起自己的父母。不過好在父親很可能還活著,想要找到父親的心愿越來越迫切。寒輕舒出一口氣,筆直的夾了夾馬腹,駕馬出了河彰城。
出了河彰城后,寒趕去距離河彰城最近的一個小鎮,留鎮。小鎮里人口不,如今夏日非農忙時,鎮里的人都清閑起來,路邊的樹蔭下坐了許多村里的人嘮家常,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寒一行人。
天氣熱,趕路半上午,三個人的臉上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他們在小鎮中央的茶水攤坐下,點上一壺涼茶解。
一杯涼茶腹,些微爽意暫時別退了上的悶熱。寒從行囊中取出父親的畫像。
長舟瞥了一眼,道:“將軍已經派人調查過這里。”
“我知道。”寒這樣說著,仍是拿著父親的畫像去向攤主打聽,又走過去向樹蔭下乘涼的百姓打聽。
既然選擇親自跑這一趟,自然要多問問,不想錯過任何的線索。
寒問了一圈回來,果然沒有什麼收獲。寒剛坐下沒多久,立刻敏銳地覺察出長舟的臉不太好。順著長舟的視線過去,發現長舟正在盯著小鎮上的幾個人。寒下意識會擔心是北齊人,可北齊人長相與中原人有明顯差異,那幾個人明顯不是北齊人。
“怎麼了?”寒低聲音問。
長舟低聲回:“我懷疑他們是東方宰浮的人。”
東方宰浮?寒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此人是北齊的一員大將,嗜瘋。今早封岌率眾要趕赴的溪蘿州,正是被東方宰浮占據。
長舟略思忖,低聲道:“夫人在這里等我,切莫離開此。”
寒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繼續喝茶,心里意識到事的嚴重。一瞬間,腦子里想起很多歷史上的各種戰役。如今封岌剛離開河彰城,那邊溪蘿州又出了事,若東方宰浮悄悄派人潛伏在這個小鎮,是想做什麼?
寒只恨自己實在不懂兵法,縱使拼命回憶在書上看到的各種戰役、戰,如今也毫無頭緒。
寒看著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朝著鎮外走去,而長舟悄悄跟在其后。不多時,他們的影便消失在了寒的視線里。
翠微在一旁急問:“怎麼了?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
“還不清楚。”寒搖頭,可是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
長舟還沒有回來,小鎮上的人卻先驚呼。那是個站在屋頂上修屋頂上磚瓦的婦人,指著遠:“北齊人!”
前一刻還閑坐談笑的人群立刻慌張地站起。住在邊地,他們早就經歷過太多戰火。一時間,婦人們抱起孩快步朝著家中逃去。而男人們,或登到高瞭,或回家拿武。不多時,后者重新走出家門,他們手里握著些棒農。
寒過去,見這些男人們或年邁或病弱瘦有殘疾。畢竟壯丁都已經跟隨大軍離開了家園!
“是往河彰城去的!”站在屋頂上的一個獨臂男子高聲道。
寒長了脖子,可是什麼都看不見。
長舟很快趕回來,冷臉上沾著些跡。
“怎麼回事?”寒急聲問。
“東方宰浮率兵包圍了河彰城。”長舟冷聲道。
寒問:“趁著將軍離開,來攻占嗎?”
長舟沒解釋這話,只冷聲道:“東方宰浮就是個瘋子!”
“那要快去報信才是!”寒道。
三個人立刻翻上馬,掉頭朝河彰城奔去。可是他們還沒有趕到,遠遠看見了黑的兵馬。
他們定然不可能趕在這些北齊人前面先趕到河彰城,現在去報信已然來不及!
寒憤聲:“溪蘿州才是要地,這個東方宰浮怎麼會不守著溪蘿州,突然要攻占河彰?就算他占據了河彰城,也本守不住這里啊!”
長舟臉發寒:“他不是來攻占河彰城的,他是來屠城的。”
“屠城?”寒完全不理解,“不守著易守的溪蘿要地,來這里屠城?為什麼?”
“他做過這樣的事。”長舟冷聲,“因為他是個嗜的瘋子!”
長舟回,向剛剛停留的小鎮。可是那個小鎮里本沒有幾個壯丁,完全幫不上忙。他快速思索附近哪里可以引兵。
寒同樣在思索。說:“去找將軍!”
長舟沉默了一息,道:“此刻將軍應當正在溪蘿州焦戰,溪蘿州乃要害,不能失!”
“那河彰城里的百姓呢?”寒急聲,“將軍這些年征戰為的正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他絕對不可能放任一城百姓任由北齊人屠殺!”
長舟嘆了口氣:“來不及了。”
封岌天還沒亮就帶著大軍離開了河彰城,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溪蘿州。就算他們快馬加鞭朝著溪蘿州的方向追去,一來一回實在是遠水解不了近。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寒立刻調轉馬頭。
長舟也只好跟著調轉馬頭。
一時間,三匹馬朝著溪蘿州的方向一路狂奔。經過剛剛暫停的小鎮,見鎮上的人拿著武走出小鎮,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寒的馬沒有緩速,風吹來小鎮口那些人的談——
“你們兩個去東邊那兩個村子說一聲!”
“我去河西村問問該怎麼辦!哪里有個從前線回來的老將軍,他經驗富或許知道怎麼救河彰城里的……”
夏日悶熱的風拍打在寒的臉上,逆著風盡量睜大眼睛環,突然勒住馬韁,說:“來不及去溪蘿州,我們去點烽火!”
長舟也急忙拉住馬韁,聞言皺眉,道:“北齊人可能有防備。但是只能去試一試。”
寒指了指,道:“我們分頭去,總有一能點燃!”
長舟有些詫異地了一眼寒指的方向,問:“夫人知道烽火臺的位置?”
寒點頭。
陪在封岌邊那麼久,早在不知不覺中記下了這一片的地圖。
寒想要調轉馬頭,馬韁卻被長舟握住,他說:“我不能讓夫人涉險。”
寒愣了一下,繼而用一種帶著輕蔑的目向長舟,問:“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這個?長舟,你也是跟著將軍征戰多年之人。今日若是將軍在這里,你覺得他會怕涉險嗎?你我的命和那一城的百姓安危,孰重孰輕你分不清嗎?”
長舟微有容。
“別讓我看不起你!”寒推開長舟的手,毅然朝著烽火臺的方向縱馬狂奔。
翠微也跟著調轉馬頭,去追寒。
長舟著寒離去的背影,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他被將軍放在寒邊時領了軍令,勢必要保護好夫人。
自追隨封岌,他從未忤逆過封岌的軍令。封岌給他的事,他沒有一件沒辦好。
可是寒的話像掌一樣拍在他的臉上。
那是一整座城池的百姓命啊!他太了解東方宰浮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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