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道:“在里面吃飯不習慣。”
楚淮皺著眉,似乎很苦惱,“老夫人一直給我夾菜,夾很多。我全給吃了,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太能吃了?小公子也很乖,我哥哥。”
“不盡如此。”楚淮耳通紅,聲音發悶,“夫人人也好,問我飯菜合不合口味,其實這些都還好,主要是徐姑娘,笑一笑,我一眼都不敢看,埋頭吃飯太失禮了。”
劉偉湛:“……你跟我說這個干嘛,滾啊!”
楚淮面不解,“不是你先提起的嗎?”
他其實一直想找個人說一說的,徐燕舟不合適,他是徐姑娘的兄長,說什麼太冒犯。
劉偉湛的親兵也不合適,不,也不認識。
到頭來,只剩劉偉湛一個。
楚淮信他,劉偉湛就算聽了也不敢往別說。
楚淮低著頭,“不知道徐姑娘知不知道簪子是我挑的,喜不喜歡,沒戴過,你說是不是不喜歡?”
劉偉湛不是很想聽,但又不敢走,他滄桑道:“話不能這麼說,你看夫人帶過海棠花簪子嗎?老夫人帶過金鐲子嗎?”
楚淮松了一口氣,劉偉湛說的有道理。
楚淮又道:“你不知道,當時在羅山村,跑出去,摔在雪地里,我一下子就……”
“后來對我說‘楚淮,你能不走嗎?’我就……”
劉偉湛接過話茬,“你就舍不得走了。”
自古英雄難過人關,就徐薇那等樣貌的子,天下男子恨不得金屋藏之。
就拿皇上來說,不是到找呢。
道理劉偉湛都懂,可徐薇畢竟是皇上定下的子,若是以后徐家沉冤昭雪,徐薇說不準還會宮的。
楚淮雖是林軍統領,一表人才年輕有為,但跟他一樣,沒背景,怎麼配得上徐薇。
劉偉湛咳了一聲,“楚淮,徐姑娘畢竟是皇上……”
楚淮出聲打斷,“不是誰的人,是徐薇。”
天下只有一個的徐薇,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皇上也不行。
楚淮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一直都知道,但徐姑娘就是徐姑娘,并非皇上一聲令下,就要進宮為妃。這種事,總要問過的意思。”
楚淮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希徐家平反之后,徐薇能嫁得好人家。
這就夠了。
楚淮:“這種話你以后不要再說,你說一次我打你一次。”
是皇上強搶民,罔顧禮法,他若真心想求娶,那就三書六聘,八抬大轎把徐薇娶回去。
這樣才配得上。
劉偉湛:“……我不說,我當啞行了吧。”
楚淮飯吃完了,他把碗放下,“我過些日子估計會回盛京。找不到人,皇上不會讓我在一個地方一直找,我想辦法拖著,暗中查徐將軍的事。”
徐燕舟延誤軍機,致使一萬大軍陷流沙,損失慘重。
仗勝了,人沒了。
楚淮和劉偉湛不同,劉偉湛是邊境守將,一直待在云城,他得回去。
劉偉湛胡嗯嗯兩聲,人比人氣死人,楚淮回去就行,他就不行。
回去唄,省著看徐薇盛飯難。
楚淮:“你說話。”
劉偉湛不敢當啞了,“你好好查,把事查的水落石出,到時候我也能點罪。”
要是皇上知道他丟了虎符,估計會殺了他。
與其被殺,還不如在這里安生待著,至留著一條命。
劉偉湛覺得這麼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快點把事查清楚,還徐燕舟一個清白。
楚淮道:“那如果查不出來呢,天下百姓誰都信徐將軍,唯獨皇上不信,又該如何。”
劉偉湛和楚淮是周寧琛的人,更愿意相信周寧琛不知,況且周寧琛下令流放,只派了三個人,并未刻意為難。
劉偉湛想了想,道:“那要看徐將軍如何。”
徐燕舟手里拿著兵符,那可是三萬大軍。
領兵作戰這麼多年,一朝被流放,怕也心有怨氣。
劉偉湛不敢深想,他就希到此為止,皇上別再惦記徐薇,徐燕舟他們就在玉溪山種種地,吃吃。
多好啊。
他們做一對快活的鄰里,他也能跟著蹭口飯吃。
楚淮默默看了劉偉湛一會兒,覺得說不通。
這里的日子開心快樂,他舍不得走。
快活的日子里每天都要干活,燒炭,看菜園子,磨豆漿做豆腐。
顧妙豆腐做的是越來越好了,雪白的豆腐又香又,輕輕一下就會搖晃個不停。
豆腐切小塊在外面凍一夜,就是勁道好吃的凍豆腐了。
豆子五文錢一斤,一斤豆子能出三四斤的豆腐。
一斤豆腐賣三文錢,不僅能把本錢賺回來,還能多賺一倍。
顧妙不嫌錢,就怕賣不出去,只要有人買,可以多做。
趁著羅山村集市,顧妙和徐薇挑著擔子去集市上賣炭和豆腐。
炭還是原來的價錢,黑炭一斤兩文,白炭一斤三文。
馬上就過年了,炭是最好賣的,家家戶戶都想存點,過一個暖和年。
拿銀子買炭的人,都是拿東西換。
以前拿什麼換都行,只要顧妙覺得合適,但今天不行。
“別的東西不收,只收錢和黃豆。”顧妙看著一群人手里拿著的雜七雜八東西,道:“兩斤豆子換五斤黑炭三斤白炭,干癟的不要,壞的有蟲的也不要。”
顧妙把裝豆腐的擔子往前挪了挪,讓他們看清里面的東西,“這是豆腐,豆子做出來的,鮮好吃,三文一斤,也能拿豆子換,大家伙可以嘗嘗鮮,好吃的話下回還來買。”
買炭的多,換豆腐的。
顧妙帶的豆腐不多,一上午勉強給賣完。
擔子里空的,一百多斤炭變了八十多斤圓潤飽滿的黃豆,加上豆腐換的,勉強有一百斤。
徐薇的繡活全賣出去了,繡的致的帕子荷包留著過年討個好彩頭。
倒是有些人悄悄過來問還有沒有那種“荷包”。
“就是那種圓鼓鼓的,不是干干癟癟的這種。”
問的是裝鹽的荷包。
顧妙搖搖頭,“今天沒有,等改天吧。不然你看看這種,好看得很,要不是家里困難,我妹妹做的荷包手帕我一個都舍不得賣。”
若放以前,丟條自己做的帕子都得擔驚怕,哪里會拿出來賣。
“……那拿一個吧。”
就這樣,手帕荷包全賣出去了。
徐薇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顧妙說的那麼好,顧妙要是喜歡多做幾件服,繡好看的帕子。
徐薇:“嫂子,我以后給你做更好看的。”
顧妙徐薇的頭,“咱們以后不用做了,費眼睛。”
徐薇指尖扎了好幾個針眼,看著就覺得疼。
徐薇笑得溫,“都是白天繡,晚上不做的。”
不幫顧妙燒火做飯就去做繡活,現在去鹽湖不用,能做的只有繡繡花了。
徐薇本來就做不了什麼,如果繡活都不做,真吃白飯的了。
哥哥都出去賺錢養家,不能放松,也要賺錢。
徐薇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能賺一點是一點嘛。”
徐薇不嫌幾文錢,積多,原先家里有鋪子,每個月賺的錢都送到將軍府,本不用心賺錢的事。
幾十文錢的確比不上幾百兩銀子,但是是憑雙手賺來的。
顧妙道:“你要是喜歡就做。”
自己有傍的本事才好呢,不會欺負,希徐薇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以后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周寧琛不是良人。
徐薇點點頭,“我聽嫂子的。”
東西賣完,兩人挑著擔子回家。
一路走回來,上暖暖和和的,顧妙把豆子洗好泡上,等著這回豆腐做好,直接帶到酒樓。
顧妙這回沒看見賣鹽的商販,開鹽田只能自己想辦法。
賣什麼都不如賣鹽賺的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把鹽田開出來。
顧妙想多攢點錢,萬一以后出什麼事,錢有大用。
下午,顧妙就帶著人去鹽湖。
不清楚鹽田長什麼樣,各式各樣的曬鹽池都挖了,方的圓的,深的淺的。
挖這麼多,總有一個能曬出鹽來。
冷風吹過,鹽湖起層層波紋,湖水吹到鹽田里,然后慢慢滲進沙地。
曬鹽是長年累月的過程,要等沙地上析出鹽來才能采鹽。
幾個四不像鹽田挖完,顧妙了頭上的汗,“行了,等過陣子再來看,回去吧。”
劉偉湛再看鹽湖,還是忍不住驚嘆,誰能想到深山里有面鹽湖。
上回他腦子不好使,胡說八道,差點被打一頓,這回是不敢了。
劉偉湛小聲和楚淮道:“你回京之后可以把鹽湖稟告給皇上,西北一帶缺鹽,找專門采鹽的人肯定能把鹽田開出來。”
楚淮掃了劉偉湛兩眼,“你要是想,現在就給皇上寫信,皇上肯定不計較你之前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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