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孝閆確信自己從沒見過這些人,十幾個人出現在房門口,譚孝閆冷汗都出來了。
他正在興頭上,卻被這幾個不知死活的人打擾,譚孝閆指著門口道:“爺的名字也敢喊,趁爺還沒發火,趕滾出去!”
張先言說過,譚孝閆行商手段私。
寧州百姓祖祖輩輩靠種茶為生,茶葉不同別的,炒茶的時間火候不同,炒出來的茶葉味道就不一樣。
炒茶方子都是不外傳的。
直到譚孝閆等人來到寧州,先是包山,這也無話可說,他們出銀子,都是你我愿的買賣。
后來茶葉種出來了,譚孝閆等人就開始雇人炒茶。
只不過炒出來的茶并不好,這些人就開始買炒茶方子。
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凝結著好幾代人的心,就算茶樹賣了,方子也不能賣。
譚孝閆等人遭拒之后就想出了損法子。
引人去賭坊賭錢,等欠下賭債之后讓賭坊的人上門要錢,再問要不要賣方子。
賭坊不還有青樓,姑娘勾著人吸五石散,逍遙快活之后就欠了不銀子。
等賭坊的人找上門,為時已晚,要麼賣方子,要麼賣孩子。
后來,這群外地茶商生意越做越大,寧州百姓日子越過越苦。
沒有茶樹,沒有方子,百姓還得給他們做工,當年不老人被不肖子孫氣病氣死,好好的寧州被這些茶商弄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真是險歹毒至極。
張先言有心為百姓做主,卻無能為力,他無權無勢,還在鄭柄理譚孝閆等人手上吃了不虧。
譚孝閆曾說過,“賭坊是自己走進去的,也是自己賭的,賭紅了眼不知及時收手,怪的了誰。”
張先言曾想過取締這些賭坊青樓,可真的是無法施為。
譚孝閆他們在盛京有人,張先言奈何不得。
譚孝閆只覺得徐燕舟面,卻想不起來是誰,寧州城破他正惱火著,這些人就撞上來,真是不知所謂。
譚孝閆道:“還不走,還等著爺請你們出去?”
徐燕舟道:“把他帶出來。”
很快,譚孝閆就被帶了出來,他服松松垮垮地披在上,手被綁了起來,譚孝閆一直掙扎,結果越掙越,“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譚孝閆是劉偉湛親自綁的,他現在綁人得心應手,劉偉湛拍拍譚孝閆肩膀,差點把他拍到地上,“不是譚孝閆嗎,冤有頭債有主,錯不了。”
譚孝閆有些慌,他抬著頭看徐燕舟,這個人樣貌出,周有煞氣,譚孝閆驚道:“你是徐燕舟!”
————
明月樓三樓有不屋子,各個清靜嫻幽,徐燕舟推開一間,里面人坐著一人,冠楚楚,正在斟茶。
鄭柄理聽見靜抬起頭,臉上換上客套的笑,“徐將軍來了……”
他往后看,看見了一群人,徐燕舟后那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人,還是他相之人。
鄭柄理問:“譚兄?你怎麼在這兒……”
徐燕舟從門外進去,他坐對面的椅子上,“正好遇見了,就請譚老板過來說說話。”
鄭柄理:“……”
十幾人都進來,站了三排,鄭柄理只帶了一個侍從,“徐將軍,這是何意,鄭某好心相邀,徐將軍是信不過鄭某嗎……”
徐燕舟道:“倒也不是。”
人多搬東西方便,徐燕舟看了看四周,然后拿出一沓卷宗,“鄭老板和明月樓老板關系匪淺。
八年前,從張家村買了一名十四歲子,子不從,一頭撞死了。同年,帶回來一名十六歲的子,不接客,被打死……”
徐燕舟一連念了幾十條,最后他道:“這兩年倒是風平浪靜,鄭老板也生意興隆。”
鄭柄理冷汗都下來了,他勉強笑道:“徐將軍,這可怪不得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上錢,就得用人抵,簽字畫押給了賣契,就是明月樓的人……”
徐燕舟道:“他們到底為何欠債,你心中不知嗎。”
徐燕舟又看了眼坐在地上一臉蒼白的譚孝閆,“賭坊鬧出來多條人命,還用我一一細說嗎。”
譚孝閆深吸一口氣,“下套了又如何,是他們見錢眼開,他們若是不賭,怎麼能陷進去。
還有那群老頭子,一個破炒茶方子,攥著的跟什麼似的,又不是不給錢,死活不賣,是他們活該。”
這些人講不通道理,徐燕舟也不是來跟他們講道理的。
徐燕舟微微俯下,對著兩人道:“能如何,能讓你們吃一輩子牢飯。”
譚孝閆瘋狂掙扎,“憑什麼,你算什麼東西,謀逆造反的賊子,遲早有一天,你會被死,然后被鞭尸示眾,你……”
鄭柄理失手打翻了茶杯,王敗寇,徐燕舟會殺了他們,不能這樣,他大喊道:“徐將軍!”
鄭柄理聲音太大,以至于譚孝閆都忘記了掙扎。
鄭柄理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他道:“徐將軍!我有罪!”
徐燕舟皺了皺眉。
譚孝閆眼睛一下紅了,“鄭柄理你個王八蛋,我他娘的跟你沒完!”
他把徐燕舟罵了一通,他敢下跪求饒,“王八蛋,王八蛋,烏王八蛋!”
鄭柄理被譚孝閆踹了一腳,他咬牙忍住,充耳不聞罵聲,“徐將軍,我有罪。”
“我為了錢喪心病狂無惡不作,我害的寧州百姓不得安寧,我罪大惡極窮兇惡極,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
鄭柄理聲聲泣,“徐將軍,但我愿意用我的余生來彌補,我愿意散盡家財,補償百姓,我愿意下地勞作,我是誠心懺悔的。”
鄭柄理別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是進了牢房一輩子就完了,這是寧州,不是盛京,遠水救不了近火,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譚孝閆口都快炸了,“王八蛋,王八,你個王八,你不是人!”
劉偉湛看看徐燕舟,又看了看楚淮,“大將軍,這兩個人怎麼辦?”
徐燕舟擰著眉,他們兩個手段不明,但那些進賭坊進青樓吸五石散的人更可惡。
徐燕舟道:“譚孝閆押天牢,鄭柄理帶回去。”
鄭柄理微微松了口氣,譚孝閆目眥裂,“我也悔過,徐將軍,我也悔過,我剛才胡言語,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放在心上……”
鄭柄理正說著,房門就被敲了敲,老鴇聲音輕,“鄭老板,您的人來了……”
鄭柄理都快忘了,“徐將軍,都是清倌人,我們來唱曲兒的,不然先進來……”
鄭柄理本想先禮后兵,最好徐燕舟被哪個姑娘勾了魂,他才好控制,誰知道徐燕舟本不給機會。
徐燕舟道:“不必。”
劉偉湛過去開門,老鴇著腰肢進來,“咳咳,姑娘們都進來!”
五個穿著花枝招展,描眉畫的大娘進來,對著鄭柄理齊齊喊了聲人。
鄭柄理:“……”
鄭柄理轉頭看向徐燕舟,“徐將軍,不瞞你說,這間青樓是黎襄的產業,他不僅開了青樓,還開了賭館,一點正經事都不干,他現在住在鎮上的一個莊子里,我可以帶路。”
老鴇:“…………”
————
徐燕舟帶人抄了鄭家,這些年他靠賣茶積累了萬貫家財,除了每年送去盛京王府的,樂的,還剩許多。
金銀珠寶,還有上好的茶葉,堆滿了屋子。
徐燕舟拿起了一副字畫,上面畫著駿馬,年歲已遠,畫紙都泛黃了。
他把畫放下,去了譚家。
這片地宅子多,建的也好。
譚家私庫金銀數都數不過來,里面還有不名貴擺飾。
徐燕舟目落在一個玉件上,那是個玉蟬,晶瑩剔,澤瑩潤,蟬翅上還有細紋,他看了一會兒,就移開了視線,徐燕舟問鄭柄理:“你主子是誰?”
鄭柄理怔住,他道:“徐將軍,什麼主子?”
徐燕舟:“你盛京的主子,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一點?”
“徐將軍,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哪兒有什麼主子。”鄭柄理訕笑道,:“我就是有點小錢,才來寧州做生意,哪兒有什麼主子。”
徐燕舟不想廢話,“把他關進天牢。”
鄭柄理大喊:“徐將軍!你聽我說,真的沒有啊,你信我,我說的是實話!”
徐燕舟已經不想聽了,鄭家那幅畫,曾掛在他的書房里,剛才看見的那只玉蟬,是阿南從小戴到大的東西。
徐家的東西,怎麼就到了寧州。
徐燕舟道:“派人去鎮上抓黎襄,青樓賭坊全關了,里面的人看著,不許出門。青樓賭坊,還有各個酒樓茶館的明賬暗賬全查一遍。”
徐燕舟有些累,他按了按眉心,“劉偉湛,你負責這些事。”
劉偉湛不想負責,他一個人,字都不識幾個,讓他對賬目,還不如讓他去養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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