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周璟的一句寡淡,生生把太后的話頭堵住了,但畢竟有所準備,十分從容地對宮人吩咐道:“既然皇上不喜歡,這茶就先收起來,另換別的。”
說完,又將那花若如到邊來,笑著對周璟道:“上回你說我這宮里冷清,前陣子偶然見這孩子伶俐可,便讓在慈寧宮小住幾日,陪我說說話,也好解悶。”
周璟聽了,贊同道:“母后有人陪著,自然是極好的。”
說完,又賞了些金銀云錦給那花若如,讓好好侍奉太后,花若如紅著臉,既怯又乖巧地謝了恩。
一旁的花嫵端著茶盞,興致地準備看戲,果不其然,大概是看氣氛不錯,太后笑問周璟道:“你看這若如,是不是有幾分眼?”
聞言,周璟便看向花若如,得滿面緋紅,但還是鼓足勇氣與他對視,周璟忽然又看向花嫵,彼時花嫵正在喝茶,黛眉輕揚,微微一笑道:“皇上看臣妾做什麼?”
周璟收回目,對太后道:“的眉眼有一兩分形似貴妃,不過,形似神不似。”
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花嫵,心里納罕道:這是什麼眼神?明明這花若如更像花想容一點啊,連這一子矯造作的氣質都很相似。
太后也不知如何接話了,輕咳一聲,晦地提醒道:“不是像貴妃,而是像另一個人,皇上再仔細想想?”
周璟皺起眉,思索片刻,道:“兒臣實在想不起來,母后不如明示?”
太后只好道:“有六七分像容容,你瞧不出來麼?”
“絨絨?”周璟的表微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意識到此容容非彼絨絨,隨口道:“是麼?兒臣已許久沒見過,記不清了,興許是像吧。”
太后的神頓時松快下來,笑道:“你也覺得像就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因著周璟還要理政事,便與花嫵一起告辭了。
待人都散了后,殿安靜下來,只剩下慈寧宮的人,太后拉著花若如的手,和和氣氣地道:“你這些日子就在宮里住著,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奴才們,過幾天哀家再找個機會,讓你多見一見皇上,若是了他的眼,便是最好不過了。”
聞言,花若如眼中閃過欣喜之意,面上還要竭力端著,盈盈福:“承蒙太后娘娘厚,不勝激,小一定聆聽娘娘的教誨,盡心盡力對皇上好。”
太后聽了,十分滿意,連連道:“好,好孩子,只要你聽話,哀家自然會幫你的。”
花若如退下之后,太后輕輕舒了一口氣,對宮婢玉秀慨道:“還是你有點子,之前哀家覺著畫像只有二三分像,今兒早上見著真人,還以為就是容容回來了呢。”
玉秀替著肩,笑道:“若如姑娘不僅是您娘家分支的孩子,還是正經的嫡出小姐,這等份不比碧梧宮那一位強得多?倘若懷了龍嗣,娘娘日后也不必再這般心了。”
聽說起花嫵,太后又嘆了一口氣,道:“原先聽聞貴妃有孕,哀家也是極高興的,盼著是個皇子,只可惜……那孩子福薄,都是命啊,罷了。”
太后有些乏了,玉秀便服侍回寢殿歇息,片刻后出了殿,小心翼翼地合上門,往外走去,路過中庭時聽得有人小聲喚,玉秀定睛一看,卻是那花若如。
“姑姑!”
花若如迎了上來,玉秀訝異道:“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花若如有些張地道:“若如初來宮中,很多地方不悉,有什麼事,還請姑姑指教。”
的態度很謙恭,玉秀頗是滿意,笑了笑,道:“指教不敢當,姑娘言重了,日后姑娘若得了皇上的青眼,主后宮,那就是飛上枝頭變凰,到時候還要姑娘多多照應奴婢了。”
花若如眼中閃過喜,連忙道:“這是自然,倘若有那一日,若如必不會忘記姑姑的恩。”
聞言,玉秀四下看了看,向招手,道:“姑娘附耳過來,奴婢有幾句話說與你聽。”
花若如依言照做,玉秀輕輕在耳側說了幾句話,神微驚,道:“還有這種事?”
玉秀比了一個手勢,低聲道:“噓,姑娘心里知道就好,只要您抓住了皇上的心,日后這后宮便是您說了算。”
花若如躊躇道:“可今日我見那位貴妃娘娘,也是生得極,若如心中有些沒把握。”
玉秀淡淡一笑:“姑娘真是犯傻了,那一位則矣,卻是不了什麼氣候的,若是能行,今日姑娘為何會宮呢?”
花若如的雙目微亮,面上出欣喜之意,又連忙收住些,也跟著放輕聲音:“那依姑姑之見,若如應當怎麼做才好?”
玉秀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道:“這就要看姑娘的本事了,姑娘是聰明人,又生得這般漂亮,還有太后娘娘做靠山,過幾日便是五月初五,太后娘娘大概會辦端午宴,姑娘不妨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討得皇上的喜歡。”
花若如聽罷,面上浮現幾分若有所思來,玉秀見聽進去了,笑地道:“要是沒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花若如忙道:“多謝姑姑的指點了。”
……
“端午宴?”花嫵斜倚在人靠上,一邊翻著改好的戲本子。
綠珠將一碗杏酪放在案幾上,道:“是啊,過幾日就是端午了,娘娘不會連這個都忘了吧?”
花嫵倒不是忘了,只是覺得這些個節日沒什麼意思罷了,從前在花府里的時候,整日被拘在小繡樓里,很有出去的機會,只有太|祖母心好了,去和幾個表姐妹們聚一聚,吃些東西,可瞧著花想容那張臉,花嫵就沒什麼胃口,久而久之,也就不期待這些節日了。
聽綠珠說慈寧宮要辦端午宴,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事來,花嫵忽然笑了,意味深長道:“今年的端午宴應該會很熱鬧。”
聞言,綠珠不明就里,跟著附和道:“是呀,不過娘娘,您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花嫵將戲本子翻過一頁,抬眸看,但見綠珠面上憂心忡忡,撲哧一笑,道:“沒什麼好擔心的,太后無非是想要皇嗣罷了,所以才這樣著急,甚至連替這種餿主意都想得出來,縱然那個花宛如了宮,只要不是皇后,就礙不著我什麼事。”
綠珠提醒道:“娘娘,花若如。”
花嫵改口:“好吧,花若如。”
看確實是沒當一回事,綠珠有些擔憂:“那……皇上呢?”
“他?”花嫵纖細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戲本子,微微挑眉,道:“他那麼喜歡孩子,想必也是愿意的,我從前便與他說過,只要皇后是我,他生幾個便生幾個,最好是對龍胎,我這就提前預祝他兒繞膝,子孫綿長了。”
左右是生不了,也不想生,這恩榮誰想要誰要去。
上一世,她捨生忘死的付出,卻換來他無情的背叛,涅槃重生,恨意滔天,何當歸明誓"世間辱我者,你且看我!"早非昔日小綿羊的何當歸,扮豬吃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陰謀對上計策,且看誰技高一籌!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
姜家嬌女生得如花似玉,性子溫軟乖巧。 任誰瞧了心尖兒都不自覺化軟,和她說話都帶起幾分柔意。 除了沈度。 沈度對姜雲姝的厭惡毫不掩飾。 他冷眼相待幾近絕情,時常把人欺負得淚眼婆娑。 豈料,這兩人最終竟會結爲夫妻。 衆人皆以爲,姜雲姝嫁進沈家的日子不會好過,要被欺負得更慘了。 然而婚後,姜雲姝卻是越發滋潤,光彩照人,不見半分被欺負的可憐模樣。 反倒是沈度,逐漸變得情緒古怪,反覆無常。 有人說,某次他去到沈度的書房中求他辦事。 剛說了沒兩句,原本看着心情不錯的沈度瞬間發怒。 沈度陰沉着臉,啞聲呵斥:“聽不懂嗎,出去!” 他們倉惶逃離,完全不知沈度爲何突然紅着耳尖發了大火。 他們也更不會知曉,在他們離去後,沈度粗魯地從桌案下擡起了那張躲藏的俏臉。 粗糲的指腹毫不憐惜地揉弄她水潤的雙脣。 沈度氣息不勻,咬牙切齒:“好玩嗎,玩夠了嗎?” * 沈度順風順水的人生中從未遇見過姜雲姝這麼荒唐的女子。 他拿她完全沒有辦法。 更控制不住自己逐漸淪陷在她的溫柔鄉中。 直到那日。 姜雲姝柔嫩的指尖輕撫過他背上一道陳年舊傷,低喃着:“還好那時在暗巷有你救了我,當時一定很疼吧。” 沈度背脊一僵,頓時瞳孔震顫。 他很清楚,自己從未在什麼暗巷中救過人。 而那道傷,是他隨軍出征那年,在戰場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