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些想不通,既然死都不怕了,為什麼還不愿意活著?
雖說這生命終究有一日是會到盡頭的,可是活下來,會有許多的意想不到的驚喜,除了悲傷絕,還有希和快樂。
這些話,宋月明顯沒有聽進去,第二天便病倒了,好在這刀老伯一家也是淳樸老實,沒有嫌棄,反而還讓沈羨之去給抓藥。
只是宋月這病哪里是藥石能醫治?問題到底還是在那秦初的上。
鹿修瀾和老貓多也聽到關于夏侯嬋兒和秦初的事,也就曉得宋月為何病倒了。
不過老貓不以為然,反而跟那鹿修瀾說道:“你莫要學,用事要不得。”
鹿修瀾莫名其妙,不明白老貓跟他說這些做什麼?也是一臉懵。
后來才聽老貓嘆道:“那個夏侯瑾,我老頭是沒見過,可是我瞧著你和我們小姐這也算是生死相了,對你還是如同從前一般,顯然是真的不可能上你,。小子聽我勸一句,早點放下我們小姐吧,我瞧這袖袖姑娘好的,今天吃晚飯還一直給你夾菜。”
鹿修瀾原本因為他前面的話有些沮喪,這哪里還要老貓來說?夏侯瑾本就不可能真的病死,早在那一趟和夏侯瑾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所以沈羨之大抵這輩子是不會上自己的。
他也試圖勸自己看開些,但是這種事,不是自己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還是得需要時間。
但是聽到老貓后面的話,就覺得他沒個正形,“莫要講,那袖袖姑娘和村子里的阿華兩相悅,就等著阿華他娘好些了,便來提親。”
老貓這些天也在村子里轉絡了,聽到這話連連擺手,“那阿華不是良配,三句話不離他娘的。”
鹿修瀾覺得怎麼聽著像是聽著罵人,但自己又沒證據,只道:“這不是你們老一輩要的孝順麼?”
沈羨之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對于阿華的母親,兒子孝順自然是好事,可是對于未來媳婦說,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典型的媽寶男。“這就罷了,關鍵也要個門當戶對。”
“這鄉下人家,條件都是如此,誰也沒比誰好到哪里去,還講什麼門當戶對?”鹿修瀾聞言,接了沈羨之的話。其實他對這些話題是沒有興趣的,但是沈羨之主提起時,他看過去時恍然看到后那芭蕉樹后面還有個尾隨來的影。
像是刀袖袖。
要說老貓是沈羨之的人呢,當下也十分明白沈羨之所說的門當戶對是什麼,只道:“話是這樣,可是那阿華除了一張臉皮,卻是什麼也沒有,好吃懶做,樣樣等著他那就苦命的姐姐姐夫來接濟,那照顧他患病的娘做借口,整日里就在那家里蹲著,柴火也不去打,像是什麼話,難不他母親的病已經嚴重到離不開人的地步了麼?”
然而并不是,阿華的母親還能在村口跟那些老太太老頭們閑聊,阿華就陪同在旁邊,旁人見了只說一句阿華娘有福氣,兒子這樣孝順,換做是他們家的子孫,都不愿意這樣陪他們。
那是陪麼?那是孝順麼?那是懶。
“只怕等袖袖嫁過去,母子倆都要袖袖來養著,偏袖袖一心一眼都在那阿華上,可把阿爹阿娘急得上火。”老貓補了一句,隨即嘆著氣道:“心肝寶貝一般的閨,往后到別家去卻要做牛做馬,哪個做爹娘的不心疼?”
沈羨之聞言,“興許阿華婚會后好一些。”
老貓不以為然,“你見過狗改得了吃屎麼?”
又說了幾句,看著那芭蕉后面的鞋子沒了,便曉得人是走了,鹿修瀾有些不自在道:“咱們這算是背后說人閑話麼?”會不會不太好。
“事實罷了,咱們幾個外來人都能看得清楚,不能袖袖這姑娘當局者迷,更何況爹娘都是實誠人,不能真往火坑里去,這找夫君不怕家窮四壁,就怕對方好吃懶做耍不上進。”老貓到底是年紀大了,毫不在乎此舉到怎樣,反正只要目的達到就是好的。
沈羨之也是這樣認為的,刀家幾個孩子,兒子們都在鎮子里,就袖袖這麼一個寶貝姑娘,爹娘疼,自己也乖巧賢惠,那阿華的確是配不得。
而袖袖聽到了這些話,心中大駭,因為父母不滿意與阿華來往,所以心中很是不高興,覺得他們便是嫌阿華家中窮,所以他們往日里說阿華的不好,袖袖也都只覺得是父母針對阿華。
可是現在聽到沈羨之他們的話,忍不住重新思考起來,他們才來了這麼幾天,應該對阿華不了解,可是他們說阿華母子靠著他姐姐姐夫救濟,這倒是不假。
細想起來,往日阿華給個自己什麼禮,也都是他姐姐給的,或是管他姐姐要錢買的。
那時候袖袖只覺得阿華將自己放在心上,從他姐姐那里得了什麼好的都給自己,可如今細想起來,自己也是人,能站在他姐姐的角度設地地想,果然是個苦命的。
可阿華對自己的好,又總不能就這樣一下推翻了,所以袖袖打算再試探一下阿華。
心里急于求個結果,趁著傍晚娘往集市上賣剝好的生蠔時,便去找阿華。
阿華正陪著他娘在村口聊天,見著袖袖的影,連忙趁機了過去,兩人找了一椰樹茂的地方說話。
幾句熱忱之后,袖袖忍不住問阿華,“往后你去讀書好不好?”阿華也讀過兩年的書。
“讀書作甚?你沒聽說外面打仗了嗎?”阿華當然不想讀書,又苦又累。
“不讀書以后咱們怎麼辦,你又不會打漁。”這個時候袖袖才恍然反應過來,阿華在漁村長大,卻沒有這手藝,實在是匪夷所思,自將從前怎就忽略了。
然而便見阿華滿不在乎的笑道:“我姐夫每次出海打漁,我姐都會送些過來,有你吃的,不必擔心,更何況你家不是養了那麼多生蠔麼?你爹娘就你一個閨,哪里能見得你過苦日子。”
所以這是以后不單要靠他姐姐姐夫,還要靠自己的爹娘麼?袖袖這個時候心里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也給忍住了,只扯出一個笑容繼續耐著子問道:“那咱們以后就啥也不做了麼?”
“我繼續照顧娘,你也莫要出去風吹雨打,我可舍不得,到時候我姐在鎮子上多接些給人漿洗的活,拿到家里了分你一些,雖然沒幾個錢,但長年累月做,也能攢到些銀子,到時候咱們就蓋個大房子。”阿華想著,覺得自己這樣想沒什麼問題。
而聽著他的這些話,袖袖覺得自己為什麼當時喜歡阿華了,因為阿華沒有下海打漁,沒有整日在烈日下勞作,所以比村里那些年輕人們都生得白凈,手上也沒有繭子和傷疤,看著干干凈凈的。
可現在看來,他有多干凈,他姐姐姐夫就有多凄慘。
更要命的是,阿華還真打算將自己當做他姐姐那樣來對待,自己不是他的姐姐,不可能為了他這樣任勞任怨。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還不如給爹娘做牛做馬,最起碼自己是爹娘養大的,可是阿華給了自己什麼?
微微一笑,想通了反而也就不生氣了,“我先回去了。”
回去后沒兩天,阿華就請人來上門提親,一切花費聽說是阿華姐姐攢了小半年,但是被拒絕了。
阿華還以為是刀家兩老拒絕的,不滿地找上門來,卻不料居然是袖袖自己親口拒絕的。
他氣不過,先說袖袖嫌貧富,但無人理會,后又見袖袖和沈羨之一起出好幾次,有說有笑,便說袖袖水楊花,跟著沈羨之有一。
沈羨之一直都是男裝,但刀家的人都知道是子。
畢竟和宋月晚上都與袖袖住在一個房間里。
刀家這邊沒理會,只慶幸兒腦子終于正常了一回。
而沈羨之這里也沒工夫去管這閑話,因為剛收到夏侯瑾的信,他在云湖北岸,跟著夏侯緋云在那邊理疫,現在才有所好轉,正準備渡云湖到這南邊來。
北岸那邊的病疫是最嚴重的,如今沈羨之見到夏侯瑾說已有好轉,那就是已經解決了那邊的問題,也是長長松了一口氣,“那邊的病疫如此嚴重,現在也沒問題了,那這邊就更不是問題,等他來了,想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現在也有了夏侯瑾的消息,不用一直在這漁村里窩著了,更何況這些天大家的也都養得差不多,便準備啟程告辭。
早前為了不引人注目,錢財未拿出來,如今要走,便將銀錢給這刀家留下,順便將宋月給留了下來,托這刀家照顧。
卻沒想到宋月不愿意,而且袖袖也要跟他們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這若是往常,到沒有什麼關系,可現在外面兵荒馬,刀家父母怎麼可能同意?
可沒想到袖袖還是跟著宋月一起追上來了。
沈羨之原本打算讓鹿修瀾把他們送回去,沒想到正是此刻,遇到一伙南海王府的府兵強征奴仆。
他們一行人,除了老貓因為年老衰沒被看上之外,四人都被抓住了。
袖袖嚇得不行,抱著包袱一臉驚恐,沈羨之卻覺得是好事,這正打算想辦法就混進王府呢,沒想到這瞌睡來剛遇到枕頭。
沈羨之進城后,才換回了裝,與那相貌出眾的宋月喬裝打扮好,合計著把和袖袖送回去,就被南海王府的這些人給抓了。
如今被抓王府,一般篩選,三人分到了夏侯嬋兒的院子里去,袖袖因為沒往臉上涂抹醬,也沒點痣,所以做些輕巧活兒,至于沈羨之和宋月,直接被當做是那促使婆子使喚。
原是這府上要辦喜事了,是秦初和夏侯嬋兒大婚,至于王府就這樣從外面直接拉人進府,半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只因他們堅定地認為,自打災開始,這水陸兩路都給完全封閉,所以在這片土地上的,自然是沒有什麼細作。
更何況他們所來的方向是海邊,就更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即便要擔心,也要擔心往竹州方向來的人才對。
雖說這樣定義是有些道理,但沈羨之覺得這南海王府行事也過于草率了些……這樣真能大事?
袖袖卻十分擔憂和宋月的境,心里甚是不解,“兩位姐姐,你們若是了臉,必然是能到郡主屋子里做的丫鬟,何必在這院子里苦呢?”
這夏侯嬋兒的丫鬟有什麼好的?府里的事那夏侯嬋兒也不接,眾人也不會在面前提起,能打聽到什麼?而且來去還總人盯著,還不如這使下人來得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