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五六天,張歷城也忙,又是收購干蘑菇又是收購各種藥材,但很快,就把帶來的所有錢都花的差不多了。
其實還留了二百多,但這個是準備的運費和回去的火車票錢,可不能了,不然走不了了。
后面這三四天,可把他閑得不行了,他這人勤快慣了,就把所有收來的貨全都整理了一遍,并且都打了結實的麻包。
張歷城問,“俊生,你這工作算是辦妥了,咱們可以回北京了?”
許俊生比他還歸心似箭呢,“對,明天咱們把貨拉到火車站托運了,買后天的火車票回去。”
許俊生覺得,出來這一趟,自己的收獲可真是太大了,他此時并不知道的是,林雨珍這半個月的日子,卻是有點難熬。
白天還,要麼上班要麼學習,一到晚上臨睡覺的時候,明明已經很累很困了,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開始擔心許俊生這一趟還是賠錢,后來又覺得,賠點錢也不算啥,反正日子照樣能過,但都這麼想了,也還是睡不著覺。
其實就是想許俊生了,沒他在邊,還真的不習慣了。
有時候想著想著,實在睡不著,就干脆拿出一套卷子做。
這麼著,因為白天忙晚上休息不好,的臉略有憔悴,下都越來越尖了。
有一天夜里,田香蘭兩點多的時候出來起夜。
以前家里是旱茅房的時候,晚上起夜都得用尿盆。
大晚上的,院子里的茅房里倒是有燈,但連個屋頂都沒有,冷嗖嗖的不說,還有一子說不出來的臭味兒,不這麼做也是沒法兒。
北京家家戶戶都有這玩意兒,雖然第二天一早就倒掉了,但屋里還是有味兒,天天早上都得開窗氣才行。
一開始,家里剛改水馬桶的時候,因為是林雨珍的主意,而且的確他家一改,胡同里還有幾家也跟著這麼弄了,田香蘭心里不得勁兒,還有點抵,但用過幾回之后,就覺得可真的太好了。
首先特別的干凈,每天王媽都特意收拾一遍,還往里頭擺了兩盆花,是管老爺子要的蘭花,一進去不但不臭,還有點香味兒呢,不知道的,絕對想不到這是廁所。
這樣的如廁驗,和原來的茅房那是截然不同了,甚至都算是一種了。
因此,即便是晚上,田香蘭再也不想用尿盆了,都讓給扔了。
舒舒服服的上了個廁所,回去的時候這才注意到,西廂房的燈竟然還是亮著的。
自從許俊生出差到東北,田香蘭對林雨珍態度還是冷淡,算不上好,但也沒有額外找事兒了。
林雨珍的食品廠是三班倒,白班沒啥,一到上中班和上夜班的時候,就早早去舅舅家了,張大舅和張二舅流幫補課,到了上班的時間,就直接去了,等下了中班,是張家二表哥去接他,上夜班的時候也是張家二表哥去送。
有時候圖方便,就不回金山胡同了,而是在秦家胡同和張歷婷著住一晚。
因為進進出出的時間不一樣,婆媳倆有時候一天也打不上一個照面。
但這會兒,看到這麼晚了燈還亮著,就忍不住想挑病了,這指定是忘關了,也太大意了,太浪費了。
國家發電那都是有本的,老百姓電費一度才多,其實一部分都是國家補的,現在煤炭供應那麼張,每個人都應該有節約用電的自覺。
本來也不知道,這是大姐田淑蘭說過的。
田香蘭皺著眉,湊近窗戶往里面瞅了瞅。
里面窗簾沒拉,雖然玻璃上結霜了,但還是能清楚地看到,林雨珍兒沒睡,正背對著,在那認真做題呢。
田香蘭意外,眼前悉的這一幕忽然讓想起了很多年前。
當年上高中的時候,也是這麼努力的,因為當時爸說了,如果和大姐考不到班里前五名,以后就不讓上大學了,高中畢業了直接去參加工作。
當時家里負擔重,雖然爸是區政府的辦公室主任,但媽沒工作,弟弟又從小不好,三天兩頭去醫院,爸一個人的工資養全家,的確吃力。
二姐田桂蘭倒是中專畢業了,但畢業后就結婚了,日子過得一般,也幫不了家里。
他爸這個說法,貌似是針對兩個兒的,但其實,只是針對田香蘭的,因為田淑蘭當時上高三,績特別好,不但是班上第一,有時候甚至都是年級第一。
田桂蘭那時候上高二,年輕氣盛不服氣,下了半年的苦功,最終還是只考了班上第六。
現在自個兒也認為,學習的確分人,這學習績好不好,當然勤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天分。
比如大姐,現在都是航天局的領導了,去了外頭都喊專家,再比如大兒子許俊昌,上高中的時候也沒那麼用功,績就好,小兒許俊紅差不多也是這樣。
唯有許俊生,可能是隨了,腦子不夠聰明,還不肯用功,學習績差。
生平第一次對這個不順眼的兒媳婦生了惻之心。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林雨珍正在剝第二個白煮蛋,田香蘭看了一眼,開口說,“小林啊,你這白天上班,晚上還熬夜學習到兩三點,怎麼能吃得消啊,學習得講究方法!”
當然了,當年上高中的時候,也是學一氣,后來參加了工作,又和許廣漢談結婚了,學到了不,在這方面也長進了不。
現在工商局部組織理論學習,回回都是拿高分。
許廣漢也說,“沒錯,不能一味的死學,得講究方法。”
林雨珍皺了下眉,“我也在琢磨,怎麼在短時間把那麼多容都快速學完并且掌握牢固。”
說的是關于文科的復習,現在高考的兩門文科分別是語文和政治。
說到學習方法,許廣漢有很多經驗,“小林啊,你首先要學會甄別容,一本書那麼厚,想要都記下來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先甄別出哪些是重點,然后學會分類,按照這個目錄去學習,最后就會像串珠子一樣,把所有的重點容都給覆蓋在了。”
林雨珍笑了笑,“爸,謝謝您了,我會試試的。”
只謝了公公,沒謝婆婆,田香蘭有點酸,刻意又加上一句,“小林,你分類的時候,可以用表格,這樣不但好記,還一目了然。”
林雨珍說,“媽,我也會試一下,謝謝您。”
田香蘭滿意的笑了笑。
許廣漢其實對林雨珍的印象還可以,他特別好為人師,吃過飯,又特意林雨珍說,“小林,你想參加高考,這是好事兒,可能理科我幫不了你,文科應該是沒問題的,有什麼疑問,只要我在家,你隨時可以問我。”
林雨珍現在理科有張大舅和張二舅時不時補課,提高的很快,文科就不行了,全靠自學,而且文科的容太散,有些知識點背下來了,但理解的還不夠徹。
的確需要有人指點一下。
林雨珍遲疑了一下問,“那樣,不會太打擾您嗎?”
許廣漢笑了笑,說,“沒關系,都是一家人,談不上打擾不打擾的。
許老爺子在一旁看著,覺得這樣好,這麼著才像一家人,也笑了,囑咐王媽,“小林喜歡吃蝦,記得晚上給做啊。”
從北京到加格達奇,許俊生一路上都是買餐車上的飯吃,回來的時候卻并沒有,當然了,讓他啃一路的餅子是不可能的,他買了兩斤小麥面,一斤地瓜面,還買了一點大棗,熱心的房東大姨幫著蒸了一大鍋棗饅頭,他全給帶上了,當做這一路上的干糧。
一共花了還不到兩塊錢,卻足夠兩個人吃的了。
張歷城滿意,說,“真是沒想到,摻了地瓜面的饅頭,又有棗香味兒,原來這麼好吃啊!”
饅頭有麥香,有南瓜和大棗的甜,的確好吃的,以前許俊生姥姥在世的時候,經常這麼做給家里的孫輩。
還是在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許俊生趕到了金山胡同,不同的是,上次他回來,迎接他的是王媽,這回從大門里跑出來的,還有林雨珍。
先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吃過一大碗面,許俊生其實有些困了,但躺在床上又不舍得睡覺,拉著林雨珍說話。
林雨珍見他似乎瘦了,問,“俊生,你這一趟,還算順利吧?”
許俊生也總覺得林雨珍瘦了,下變得更尖了,卻更添了幾分楚楚人的意味,他心里更,說,“都順利,雨珍,你也陪我躺會兒吧。”
林雨珍低聲說,“這大白天的,你想干什麼,老老實實的睡一覺吧,我這就去給你去燉上羊蘿卜湯,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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