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著文學社所有的同學說，“楊建奇，你的錢能不能拿出來，作為我們文學社的活經費，加班或者有活的時候，餐費也從這里面出。”

　楊建奇除了答應，沒有別的選擇。

　雖然文學社的同學參與辦雜志，本都是因為熱，但時間長了，白白占用那麼多時間，也是不行的，現在領工資了，大家的積極又不一樣了。

　許俊生說，“那你們也是不劃算的，你看看，你們現在印刷五千本，每本定價三錢，一期就可以回款一千五，刨除稿費和印刷本，是不是還有七八百的利潤？”

　林雨珍點點頭，“我算過了，每一期差不多有七百的利潤，但這本雜志的各種手續，都是學校出面辦下來的，這也是一部分本。”

　一開始賣了幾期，本來還順利的，后來就有部門來查了，說學校的會刊是不允許售賣的，因為手續不全。

　是費老師跟學校申請，把一切都給擺平了的，會刊也順勢改了青禾這個名字。

　“我們文學社算上我，一共有十三名同學，所有人的工資加起來是三百多，相當于一半的利潤了，也可以了。”

　“剩下的一半，作為學生會的經費，比較合理。”

　許俊生拍了拍的頭，笑著說，“是啊，差點忘了，你還是個學生會副主席呢。”

　林雨珍挑眉，“聽你這語氣，是看不起我這個學生會副主席了？”

　許俊生笑著說，“不敢不敢，我哪敢啊，我連一般的大學都考不上，更別說北大了，你們系那麼多人，就你一個人當了學生會副主席，厲害！”

　他還豎了豎大拇指。

　林雨珍這才滿意了，說，“明年年底，楊建奇就畢業了，我這個副字就可以去掉了。”

　雖然學生會還有另一個副主席郭志剛，但觀察了這麼長時間，發現這個人能力當然是有的，但工作態度就很值得商榷了，格不爭不搶，楊峰這種事態度是有點膽怯，郭志剛卻是真的不在乎。

　但你要讓他配合什麼工作，或者直接讓他負責，他也能完的很好。

　比如那次楊建奇組織舉辦的演講賽，很多的工作都是郭志剛來做的。

　這麼一個人，覺得不足為懼，當然了，即便郭志剛到時候跟爭，也不怕。

　許俊生出手了的小臉，“雨珍，那你想好沒有，畢業后去什麼單位工作？”

　林雨珍說，“還早著呢，我轉過年也還是大二好不好，再說了，都是國家分配，不一定你想去哪，就去哪。”

　冬去春來，春去秋來，兩個回之后，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一九八一年的深秋。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涼了，剛下過一場雨，校園里到都是沒來得及打掃的落葉。

　林雨珍整理了一下風的拉鏈，重新系了一下圍巾，推著車子匆匆往外走。

　“林雨珍！”

　回頭一看，是楊建奇。

　“有事兒嗎？”

　楊建奇笑了笑，說，“我想跟你談談。”

　今天好不容易下課早了，答應了誠誠和圓圓，要早點回家的。

　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這會兒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圖書館里自習的同學太多，說話也不太方便，校園里風也有點大。

　還是去了青禾的辦公室。

　現在的青禾，發行量已經穩定在六千冊了，不但稿酬提高了，文學社的同學，每個月工資也漲到了三十塊。

　林雨珍和楊建奇是一個月七十，副社長王迪亞也有四十塊了。

　青禾的辦公室也換了，是一間正兒八經的辦公室，房間很大，而且朝向很好。

　因為剛出了最新一期雜志，辦公室這會兒沒人。

　林雨珍笑著問，“楊建奇，你想談什麼？”

　楊建奇也笑了笑，“我這邊已經聯系好了工作單位，可能最晚十二月份就要公布了，所以，我準備這個月底，學生會和文學社的工作，都要接一下了。”

　林雨珍說，“那恭喜你啊，你準備去哪個單位？”

　“可能會去辦公廳工作。”

　他刻意省略掉了前面的兩個字，但林雨珍還是聽懂了。

　費老師之前也跟提過，說他們這幾屆學生，起步都不會很低，不過，中央有中央的優點，去地方上歷練一番也是不錯。

　笑了笑，“厲害厲害，等我畢業了，說不定你都已經是個人了。”

　楊建奇卻搖頭，“只是聽起來名頭嚇人，其實剛畢業過去，做的也就是一個基層干部的工作，估計要從書做起吧。”

　“那也好的了。”

　楊建奇說，“林雨珍，我欠你一個人，所以提前告訴你這個事，順便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我卸任之前，做好學校和學生會部的工作，這樣票選的時候，才能萬無一失。”

　林雨珍說，“好，謝謝。”

　楊建奇笑了，“那，咱們兩清了？”

　林雨珍搖頭，“沒有，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師兄，等我以后畢業了，萬一用到你，你可不能含糊啊！”

　“，沒問題，不過，我覺得，可能你并不需要我的幫忙。”

　下周一，林雨珍便時間去找費老師了，本來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比起郭志剛，僅憑創辦了青禾，就更有資格來擔任這個學生會主席。

　然而費老師給出的答案，在聽來卻有些敷衍，他說，“雨珍啊，這個事現在討論還為時過早，七七屆的畢業分配還沒正式開始，楊建奇這不也沒卸任嗎，你放心吧，你做出的績大家有目共睹。”

　他話鋒一轉，又說，“你現在才剛升大三，急什麼，只要在大四能當上學生會主席，你的個人檔案上就會記上這一筆。”

　林雨珍一聽到這麼明確的暗示，心里一下子就涼了，沒錯，另一個副主席郭志剛比高一屆，但，這不能為當選為學生會主席的理由吧。

　輕皺眉，問，“老師，您這麼說，學校的意思，是學生會主席必須一年一換了？”

　費老師笑了，“倒是沒有這樣的明文規定，不過，以前也都是這麼辦的。”

　林雨珍不高興的說，“老師，我覺得這不公平，也不合理，學校現在是已經決定了嗎？”

　費老師說，“那倒沒有，你要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你可以去找李校長，他是分管這一塊的。”

　林雨珍倒也沒有貿然去找李校長，而是鑼鼓，組織了一場校園辯論比賽。

　和之前的演講比賽不一樣，演講是一個人的狂歡，兩個水平差不多的競爭者之間，說的好與不好，績誰第一誰第二，其實有時候沒有確切的定論。

　因為每個人固有的觀點和喜歡的風格不同。

　那次最終郭志剛拿了冠軍，很多參賽者都表示不服呢，認為評審的同學不都是學生會的員，而郭志剛是學生會副主席，所以集放了水。

　但辯論比賽可不一樣，辯論比賽是兩個團隊的斗爭，一個選題兩個觀點，一正一反兩個隊伍，幾乎當場就能定輸贏。

　而且所有打分的評審，都是從學校各系選上來的，人員也比較多，一共有一百個同學，想要放水或者作弊都特別難。

　辯論比賽進行的轟轟烈烈，進行到第三的時候，已經刷掉了一大半的參賽者，留下的個個都是臨場反應快，知識儲備多，水平很強的同學。

　林雨珍自己也下場參加了，和王迪亞，陳金蘭，還有系里一個男生組了一隊，一路很順暢的進了下一。

　下期的選題，是針對同學的，容是，畢業以后，是選擇做賢妻良母，還是要專心事業，為了大家犧牲小家。

　其實這是個人選擇，而且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可以兼顧，所以這個問題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但也因此，非常適合辯論。

　不說別的，陳金蘭說，最近這幾天，幾乎所有的生宿舍，午休時間，還有晚上熄燈前，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而且都是雙方各執一詞，爭吵不休。

　就連一向很溫的李夢，因為所持觀點不同，都已經和人吵了兩架了。

　這個話題算是在校園里徹底火了。

　每次比賽都是在學校禮堂舉行的，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第四還沒開始，費老師通知，提前準備座位，因為學校不領導也將會蒞臨參觀。

　這天下午，林雨珍在自習室寫稿子，輔導員找到，說，“林雨珍同學，李校長找你。”

　林雨珍拿著剛寫完的稿子，去了副校長辦公室。

　李校長五十來歲，因為白頭，頭發已經全白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你就是林雨珍同學，這次辯論賽是你組織的？”

　林雨珍點點頭，“是。”

　“那你組織這場活的初衷是什麼？”

　林雨珍回答，“我覺得，咱們北大的學生，個個都很優秀，但有的同學不善于表達，或者表達的不夠準確，在學校或許是沒關系的，但一旦走社會參加工作，或許會給自己，或許給他人帶來一定的困擾，所以才舉辦的。”

　“可能實際上也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我覺得，最起碼，要讓更多的人意識到，講話是很重要的，口才是很重要的。”

　李校長笑了笑，說，“你是大幾的？”

　林雨珍回答，“我是大三的，李校長，這是我們青禾下一期的選題，您看一下。”

　李校長接過去看了看，“不錯，我知道青禾是你創辦的。”

　學校這方面的事務他也是剛剛接手，之前負責的吳校長退休了。

　林雨珍笑了笑，“李校長，謝謝您的夸獎，其實，我也正想找您請教一個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