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生嫌棄的看了一眼兒子，但還是說，“行吧，我去給你買，回去吃不？”

　許志衡冷著一張臉，“。”

　許俊生去了西邊那家牛館，買了一包鹵牛，讓人家切了一個邊角，隔壁買了倆燒餅，讓人家把切好的牛塞燒餅里頭了。

　他返回去，沒好氣的把牛燒餅遞給兒子，“吃吧！”

　這大小伙子就是特能吃，風卷殘云般，就把兩個燒餅吃下肚了。

　汽車才開進金鳴胡同，遠遠的就看到有人等在家門口了，林雨珍自從當上副市長和以后，最煩的就是這個了。

　尤其看清楚了是自己的大姑和二姑時。

　其實前些天們已經來過一次了，都是要求給孫子孫子找工作，都是高中畢業，覺得學歷就不低了，要求一大堆，其中之一就是必須是事業單位。

　林雨珍當場就給拒了。

　林大姑和林二姑看到汽車過來，生怕沒被人看到，趕的招手，還大聲侄的名字。

　誠誠覺得這兩個姑腦子不太正常。

　圓圓撇了撇，說，“準沒什麼好事兒。”

　這邊的房子大門重新整修過，也有高高的門檻，但可以收到一邊，汽車能直接開到院子里。

　聽到汽車響，孫嫂和田姐一個開大門，一個收門檻。

　林雨珍和孩子們在門口下了車，淡淡的問，“大姑二姑，你們怎麼來了？”

　林大姑和林二姑跟著走進院子，氣呼呼的抱怨，“雨珍啊，你家這兩個保姆不啊，一點眼都沒有的。”

　“我們都來了好多次了，還不讓我們進門呢，怎麼敲門都不開！”

　其實，這是林雨珍專門囑咐孫嫂和田姐的，只要不在家，任何找的都不準進門，包括的兩個姑姑。

　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這兩個姑姑手腳不干凈，倒也不會拿太值錢的東西，當上次也不知怎麼進了圓圓的西廂房，順走了一個發卡。

　那是圓圓最近特別喜歡的，立馬就讓哥哥開車，走了一趟南城，直接從姑姥姥家的小孫頭上給薅下來了。

　才不慣這些人的窮病呢。

　林大姑和林二姑覺得這是侄家，也不用人讓，自個兒倒茶吃點心，林大姑還說，“這綠豆糕可真好吃。”

　林二姑瞪了林大姑一眼，“咱們來是為了吃喝嗎，有正事兒的。”

　林大姑笑笑，“對，雨珍，我和你二姑來，還是為了小南和小軍的工作。”

　小南是林大姑的大孫，小軍是林二姑的大孫子。

　“上次我不就是說過了，這事兒我幫不了，現在機關單位招人，最低的學歷也要求必須是大專！”

　林二姑說，“對對對，小軍和小南是大專畢業，一個學了會計，一個學了機電，你看看，畢業證都在這兒呢！”

　說著，從包里拿出兩個大紅的證書。

　上次們來是八月份，這才十月，兩個月就能大專畢業？

　蹊蹺的是，拿起來認真看了看，雖然很明顯是個民辦院校，但照片上有鋼印，印刷字看起來也都很清晰。

　沒找到任何破綻。

　林二姑笑著解釋，“我和你大姑都不懂，小軍和小南這不都高中畢業兩三年了，一直搞不低不就的，倆孩子經常說出去學習，咱們都沒信，還以為是出去玩兒呢，沒想到是讀上了大專。”

　“雖然不是國家辦的，但我們都去看了，學校還好的！”

　兩個姑姑的話，林雨珍自然是不信的，說，“先把畢業證放我這兒，等回頭再說。”

　這不過是一句敷衍的話，但林大姑和林二姑聽了，還以為是侄答應了呢，都高興得不行。

　林大姑只會傻笑，林二姑說，“雨珍，要是你真能讓小軍和小南進了機關工作，咱們林家以后真的起來了，前面有你，后面還有這倆小的！”

　“等回頭，我讓他倆來好好謝謝你！”

　許俊生和誠誠都不在，圓圓一直在旁邊坐著呢，聽到這句后諷刺一笑，“你們打算怎麼謝啊？”

　“就說幾句謝的話，還是送來凍壞的青菜？”

　圓圓這麼說，也是有緣故的，林大姑的的一個兒，婆家是郊區農村的，這幾年都種大棚蔬菜。

　前年，林大姑送來一筐青椒，說是親家大棚里剛摘的，可打開一看，沒有一個好的，全都是凍傷的。

　林大姑說，“那哪能呢，圓圓，你媽起小吃餃子，我給飽一頓餃子送來！”

　林二姑則面有些為難，“圓圓，主要是，你家啥也不缺，我們也沒啥好送的，不過，這份會記在心里的。”

　圓圓噗嗤笑了。

　林雨珍瞟了兒一眼，說，“大姑二姑，我可沒說幫著找工作，我只是把畢業證留下了。”

　林大姑和林二姑都聽清楚了，可偏偏都不按照字面意思理解，都說，“不急，反正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

　林二姑還得寸進尺的說，“要是能進財政局或者稅務局這樣的單位，就更好了。”

　林雨珍懶得再解釋，索一句話也沒說。

　林大姑和林二姑便沒敢多待，很快就走了。

　們走后，圓圓氣呼呼的問，“媽，您不會真想幫忙吧？”

　林雨珍說，“當然不幫了。”

　三天后假期結束，一上班就是開會，開完會都十一點多了，匆匆回到辦公室，把那兩張畢業證給書看了看。

　小曾笑著說，“最近這幾年，野大學越來越多了。”

　“你知道這家學校？”

　小曾搖了搖頭，“不清楚，看地址在郊區呢。”

　林雨珍吩咐，“下午你去跑一趟，看看怎麼回事兒，我懷疑有人買賣文憑。”

　小曾恰好寫完了手里的材料，收起鋼筆說，“我不如現在就去吧，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兒了。”

　背上包出門就走了。

　下午四點多鐘，小曾回來了，把所有的況都說了，“辦學條件特別差，正經的老師也沒幾個，學生也不多。”

　一開始，裝作來了解學校的家長，長的老相，校方還真的信了，后來又說孩子高中畢業兩年了，急著找工作，急著需要一張大專文憑，問能不能不來上學，只辦一張畢業證。

　沒想到那老師一口答應了，還說是直接找上門的，一口價兩千，要是有中間人介紹，說不定還要加錢呢。

　只需要兩千塊錢，就能有一張如假包換的大專文憑，雖然是民辦院校，但有現在有些單位就是卡文憑，所以辦了真好使。

　林雨珍皺了皺眉，立即讓小曾去檔案室調取了相關資料，讓在最短的時間，把轄區所有的民辦高校都暗訪一個遍。

　果然，不出意外，這并不是一個偶然事件，共有六家院校都可以辦理買賣文憑，價格不等，最貴的四千，最便宜的兩千。

　清了事實之后，立即去找了梅市長和張書記，兩位領導都特別震驚，尤其是張書記，還特別生氣。

　多年前，他擔任副市長的時候，分管的就是文教衛，那個時候，民辦高校還不多，審批的都是各方面條件過關的學校。

　沒想到現在竟然這麼多野大學了。

　他憤憤的說，“查，所有的民辦高校都給我查一個遍，件條件，師資力量，所有都必須符合規定，哪一項不合格都給我取消辦學許可，那六個買賣文憑的，立即封校查！”

　梅市長猶豫了數十秒，問，“張書記，是不是把三個局長都來，先問問怎麼回事兒？”

　張書記瞪了他一眼，說，“是要問。”

　他立即吩咐書打了電話。

　教育局的正副三個局長，個個都很有背景，雖然并不怵新上任的林副市長，平時倒也配合工作。

　但他們，是真怵張書記。

　十幾年前張副市長上任沒多久，就把教育局的一個副局長給撤了，那真是跟直接開除的差不多了，之前沒有任何征兆，直接就是市里下通知了。

　是撤職不是調任。

　雖然那個被撤職的副局長，走了別的路子，又去外省任職了，但，這事兒仍然是教育系統局級干部的影。

　電話打過去半個小時，三個局長都到了，一進□□的辦公室，發現梅市長也在，林市長也在。

　立馬都張起來了。

　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的一把手都在，分管的副市長也在，也要是弄給現場免職，都不用開會討論了，直接都能下通知。

　張書記黑著一張臉，把兩張買來的畢業證甩過去，問，“高局長，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怎麼回事兒？”

　高局長接過去認真看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病，他鎮定的說道，“張書記，這家學校是四年前新辦的，雖然是個新學校，但的確是規范的民辦院校，這畢業證本沒什麼問題。”

　張書記冷笑了一聲，“這畢業證是花了兩千塊買來的。”

　一直站在角落的明副局長心下一驚，連忙微微低下了頭。

　“你們可是真能耐啊，審批的一半民辦高校都可以花錢買證，這下可真方便了，都不用去上學了，直接就能拿證，對吧？”

　“而且大學畢業證也跟市場上的大白菜一樣了，看上哪家買哪家對吧？”

　三個局長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說話了。

　林雨珍說，“最短的時間，把所有不合格的院校都清理掉，正在就讀的學生可以并到其他民辦學校。”

　還好沒被當場撤職，但兩個副局長還是沒敢說話。

　高局長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張書記，梅市長，林市長，請領導們放心，我回去立馬就辦，徹查清楚后，第一時間跟領導匯報。”

　張書記說，“一旦發現有任何包庇行為，一律撒職！”

　高局長有高，心臟病，這會兒更像得了帕金森，胳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