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天子因此事已經駕崩,不過死前還是留下了傳位詔書,城里十一皇子。
京城里不是沒有人對此犯嘀咕,但是如今就這一個皇子了,先帝已經駕崩,他們也只能在心里嘆兩句。
且二皇子有巫蠱前科,也由不得旁人不信。
按照禮節,空照來回推辭三次后登基。
不人都慨謝子介,這個年輕小郎君,又是先帝手里最后一科狀元,又跟著新帝立下了如此大功,只要新君穩得住,那麼謝子介登閣拜相,指日可待。
年輕的十一皇子按照大周的年齡來算,也不過剛過十四,是一個很微妙的年紀,若再小兩歲,宗室就要出人前來輔政,若再大兩歲,那麼年富力強,朝臣們也沒什麼可說了。
但是這個年紀,非得自己拿出來些真本事,才能制住輕視年輕人的朝臣們。
新帝做的比諸大臣想象的還好,事實上,雖然天子年紀尚,但很多大臣在面對他時都會暗暗心驚,天子對民生之了解,比不世家子可要徹多了。
不管是農人,商人還是讀書人,說起來都頭頭是道,雖然年輕,但北地南地中原各的風景人文都清楚,此外甚至在僧道之說上都有些了解。
因為先帝的緣故,空照僧道之說其實是不相信,但他畢竟做了兩年假和尚,尋常的僧道本騙不住他。
這就是一個盛世明君的樣子。
按照周制,三個月之不改父令,三年之不違父道,后者有很多可以琢磨的辦法,前者卻沒什麼人非要。
畢竟這其實也是給新上任的天子一個觀察朝廷運轉的時間。
空照也的確需要這個時間,他什麼都懂,唯獨沒有真真正正的在朝廷上以天子的份來做事,先帝也沒來得及——當然也沒打算教他。
但等空照一切都駕輕就之后,便也沒有人能攔著他。
這也就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其實像謝子介等人,這時候是沒什麼害怕的,他們各有各的大仇得報,這論功行賞了最不重要的一環節。
除了一個人,那就是梁小將軍。
梁小將軍等這一日實在是等得太久了。若是空照真不兌現諾言,梁小將軍也沒什麼辦法,但若空照兌現了諾言,梁小將軍簡直要死而無憾。
天子果然提梁小將軍的職,甚至在第一位。
第一個不提拔文臣,而是提拔武將,不人都嗅到了別的味道,下朝之后,天子還特意和梁小將軍見了一面,改制不是一個容易的事,不過這幾十年肯定是要出果的,梁小將軍也終于能放心了。
至于謝子介等人,則各自有了各自的去。
平樂侯他自己辭去了所有的封賞,唯一要求的便是,希天子給死得不明不白,明明已經快要年,但是卻被先帝以不年者不皇陵名義,隨便埋了的大皇子和同樣死的不明不白的范妃一個好歸。
空照雖然沒有見過自己這個哥哥,但是對他同病相憐的,本來就打算給大皇子遷回皇陵,這事兒既然是他本就打算,自然不能算抵消了平樂侯的功勞。
他知道平樂侯什麼也不要,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干的又是探子這種事,還背叛了先帝,所以才想明哲保。
因此空照想了想,干脆問他愿不愿意從縣令做起,若他愿意,可為他謀一縣令,平樂侯也可出京呆幾年,當然了,以平樂侯的簡在帝心,明正大的回京也是遲早的事兒。
平樂侯這回答應了,天子沉片刻,給他尋了個頗為忙,但也富庶的地方。
忙,可以給平樂侯找事做省得他如今大仇得報無事可做胡思想,富庶,則方便出績,可謂是用心良苦。
至于范家子,他因為神神叨叨的賣弄功力,哪怕被石大抓了回來,先帝也沒舍得殺,而天子與他同父子,自然要好好對待,也就是這時候范家子取下了偽裝,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雖然從年齡上推測,范家子肯定不如他平日偽裝的那樣年過花甲,但看慣了白胡子老和尚,猛然看到這個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眾人還是紛紛表示沒想到。
范家子當了這麼多年和尚,也真的當出來了,還打算繼續做和尚。
天子便封了他個國師份,讓他掌管天下僧道,把他安排去了京郊的皇寺里,別的不說,有范家子坐鎮,僧道再想通過神鬼之說見天子便很難了,畢竟這個和尚雖然是和尚,且這種事最通,但其實萬分討厭這種事。
而燕叔檸和謝子介,天子從職表里面拉出來個中書舍人的職位,把兩個人來安排了上去,本朝制冗雜,這種沒有取消,但是早就被忘的職是很多的。
謝子介和燕叔檸若按正常方式高遷,肯定會到很多掣肘,特別是已經毫無世族背景,也不方便認回謝嘉鹿份的謝子介。
所以空照干脆繞過原本的職,讓他們先在中書舍人的上面干幾年,再進政事堂。
趁著封賞謝子介的機會,空照還封了鹿瓊,說法是護駕有功,而朝中聽到的說法是,除了護駕,天子被貍貓換太子之時,鹿娘子在其中對保全天子起了不功勞,才讓天子能順利回京。
這自然也是空照放出的風聲,至于謝子介,他要是還想在朝中好好上進,那麼養育過天子這種名頭最好就不要認,不然溯查下去,就只能當個清貴外戚了。
鹿瓊被封了誥國夫人,算起來品階倒是一下子比還是個六品的謝子介高了不,也算是證明了傳言的正確。
鹿瓊的商鋪還被天子筆賜了新的匾額,這下子,這個商鋪不管是做什麼書都不會有人敢說了,不過鹿瓊最近還是打算先做游記,除了這也是自己本人的一點好,也是為了空照。
空照跟范家子走了那麼多地方,心中見過的山水算起來比鹿瓊和謝子介還要多,但這孩子以后想要再出汴京城就很難了,幫他記錄下那些山水也可以做個寄托。
誥國夫人的鋪子開得很紅火,和石雁城那邊的于大娘他們接上頭后,汴京城,府城,石雁城等地都開起來了書鋪子,主要賣的還是蒙書,不管在哪,教化開蒙都是件好事。
特別是那些商戶子,他們又要讀書,卻卻又不像書生們一樣要讀的那麼深,蒙書對他們來說已經完全足夠。
或許那些想要往上深學問的老學究看不上鹿瓊這門生意,但對于尋常只是想要識字的人家來說,這確實極好的,蒙書賣的不貴,像曾經的鹿瓊一樣的孩子,攢攢錢,總可以買上一本,對著圖畫自己識字的。
而在游記出來之后,又有不山水墨客對此大加稱贊。
這一回畫師有好幾個,北地和中原那邊的風景由于大娘執筆,而江南那邊則是謝子介所畫,此外還有燕叔檸尋的一個青年畫師。
風姿秀的文字和容配合一起,頓時紙貴,在知道游記就是書鋪掌柜寫的時候,又有一批文人散客對鹿瓊心服口服了。
鹿瓊那種敏銳的格,在做這種他人口述鹿瓊加以整理的游記里,得到了極好的現。
鹿瓊總能抓住重點,寥寥幾筆便很有畫面,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是謝子介代筆,畢竟家里住著個狀元郎,可是這種事一說出口便遭到嘲笑。
謝子介本人雖然字跡清秀婉麗,但因自學于大儒,其實不詞句頗為艱深,還好用典,就連蒙書都有些這種味道,老學究挑不出來錯,稚能看得懂,但和游記清新的風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謝子介自己更是在同僚面前直截了當:“那是謝某夫人所做。”
就連天子某天聽說之后,和幾個寵臣談笑間,也肯定道:“是鹿掌柜的文字,朕知道。”
之后便再也沒有人敢說那是代筆了,而接下來,不再需要謝子介的幫助,鹿瓊自己的學識漸漸已經完全夠寫鋪子里的書。
不過他們夫妻倆依然會一同聯詩作詞,共同治學,剪燭之時,談論三五佳句,也是一種樂趣。
這些清麗詩詞不也傳了出來,他倆的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但在的風骨相互呼應,只讀詞句,就能到彼此的相契相投,與彼此濃濃的意。
鹿瓊之才,名天下。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能讓京城紙貴的子,曾幾何時,讀書都是一件難事。
對于謝子介和鹿瓊來說,時間一日日過去,每天肯定都有不同的,但總上,現世的安穩已經是他們夢寐以求。
只是年歲漸長,家中的來客們換了一茬又一茬,朱玉冠,短褐青衫,棉麻商袍各人等不一而論。
他們的對謝子介的稱呼倒是慢慢變了,從舍人到通判,一直到了一聲相公。
鹿瓊也聽謝子介講了他們這些年做的事。
有察吉額伏在,北部早已安寧,這些年和西域通商,國庫充盈,武制上也有條不紊的兌現了諾言,如今國庫充盈,兵強馬壯,海晏河清。
這些年,在汴京城到各路武將的支持下,抑制兼并,還田于民,做的是很好的,也沒有再出現江南那時候的事。
總之,當初那個年輕的秀才,已經了大周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不過他名字最多出現的,還是后世文學史中,夫妻倆的詞句文章放在一起,并肩而立,相互呼應。
對于如今的鹿瓊來說,只是恍然意識到,時間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他們相逢于微時,相攜于落魄之中,幸好的是遇到了彼此。
此后余生,有一人攜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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