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稍換了樣兒,依舊有劉國喜歡的豬大蔥的小籠包,油條裹進煎餅里,這是正宗天津煎餅,綠豆小米面兒的,聞著就子米面香。
夫妻倆就著煮出一層米油的小米粥,配著從超市買的六必居醬菜,格外有滋味兒。
待日頭升起來,到了銀行上班時間,林晚照去銀行存錢。
劉國看挎著包,“真不給三兒打錢啊?”
“你別管,這事兒我有主意,都等年下回來再說。”林晚照系上頭巾挎包出門,銀行就在劉家出門往西,馬路對面的長街上。這條街很熱鬧,兩畔都是店鋪,賣什麼的都有,保暖店,大賣場,水果店,理發店,飯店,電瓶車店,手機店……沿街走兩百米就是銀行了。
林晚照每月都來,銀行的大堂經理都認識。
來的早,隊都不用排,直接去存就行了。
待林晚照存完錢,大堂經理給遞上溫水,笑著說,“大姨,我看您每月都過來存錢,銀行利息低,我們這兒有高利息的理財,您要不要聽一聽。”
理財!
林晚照腦袋頂瞬間亮起嗚嗚嗚的警覺紅燈,上輩子可沒在電視上看到有壞心眼銀行經理騙老人買高風險理財的新聞。林晚照聽都不聽,擺擺手,“不懂,沒興趣。”
“大姨您喝點兒水,不買也沒關系。”
林晚照生怕上當,哪里敢喝他的水,走的飛快,嗖嗖出了銀行大門。是決心把錢攥好,絕不給賢子賢孫,可也不能理財騙了去啊!
今天太真好,不過有風,林晚照把頭巾重新系起來。銀行里頭太熱了,系不住頭巾,到戶外還是要小心些,凍著不劃算。
過年商家各種打折促銷,店外橫幅都打出來。林晚照邊走邊看,經過手機店時頓了頓,轉推開手機店的門。
開店的真不是外人,劉國親大哥劉黨的大孫子,劉超。林晚照覺著人家是孩子,也二十五六了,按輩份給林晚照叔婆。一見林晚照進來,劉超笑著出來招呼,“二叔婆,您來了。”
林晚照在柜臺前遛達,“我看看手機。”
“叔婆您想要個什麼樣的?”
“還沒想好。”
手機一個個放在玻璃柜,有翻蓋的,也有直板的。林晚照不大懂這個,一直不懂,后來基本人均一部手機時,才買了手機。剛開始是老人機,后來才換了智能機。
“超兒,你給我挑一個,聲音大點的,充電用的久的,結實的。”
“那就是諾基亞了。諾基亞最結實,摔都摔不壞,電池也用。”
劉超拿了兩三款給林晚照看,價格也不一樣,貴的有三千多,便宜的一千多。林晚照是決心不再委屈自己的,可想想,手機這東西更新迭代的速度極快,沒必要買那太高端的。眼下這手機還就是打電話的功能,以后那種智能機出來才有趣哪。
林晚照要了那個一千多的,然后買了張手機卡,劉超給林晚照打了個私人折扣,手機只收一千,在電腦上幫著選的最劃算的套餐。這會兒充一百送一瓶魯花花生油。
林晚照問,“充兩百送兩瓶唄?”
“是。”
“一箱是多。”
“十二瓶。”
“給我充六百,給你大爺那卡充六百。”
“好嘞!”劉超響亮應一聲,“叔婆您真敞亮,這花生油一會兒我給您送家去!”
“!”
這孩子會做生意,還送了林晚照一個手機掛帶。林晚照自己挑的,大紅的,喜慶。
劉超給穿好手機掛帶,放好手機卡,把手機盒放在袋子里遞給林晚照,方便拿。林晚照刷卡付賬,就提著手機出去了。
待走遠,劉超媳婦才說,“前兒還聽說,叔婆跟念叨,二叔公買手機花八百,叔婆都嫌貴。這會兒怎麼突然舍得給自己買手機了?”
“想通了唄。有什麼舍不得的,那一老片房子收房租,誰沒錢二叔婆也不能沒錢。這一看就是剛從銀行出來,存錢去了。”
劉超媳婦翹起角,“別說,叔婆流行的,這年紀還會刷卡付賬,可是一點兒不懂的。”
“這倒是。咱現在還鬧不清存折跟銀行卡是咋回事。”
林晚照把手機掛在前,上年紀的人記不好,掛前省得忘,也不容易丟。走兩步,邊兒上洗剪吹在打折,才十塊錢。
頭巾,林晚照邁進上輩子絕不會邁進的地方,理發店。
都不用推門,剛到門口,里頭站著的倆小伙子就給把門兒從里頭拉開了,就有個頭發跟金黃炸似的小伙子問,“,你來剪發還是洗頭?”
“染發,染黑,也要剪一下。”林晚照言簡意賅。
“您先坐,我給您倒杯茶。”
林晚照被安排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炸小伙子很快端來紅棗茶,手里捧著一本殼子的洗剪吹價碼表。
林晚照本不看,“你直接跟我說,染黑多錢。”
“您來的巧,我們現在過年打五折,染發帶洗剪吹兩百塊。”
“打五折還兩百塊?那應該一百塊啊。”
“是啊,打五折就是一百。”
栗子村屬城鄉結合部的地方,過來消費的多是打工人,要價太高也沒人來。林晚照習慣還價,“我們倆人,一百五怎麼樣。還有我家老伴,他是板兒寸,要不是過年想染染,我都不來。他那頭能用多材料,簡單!”
“唉喲,您可真會還價,這我做不了主,我得問我們經理。”
林晚照端起紅棗茶,“那你去問。”
盡管炸后來說是給老年人的特價,林晚照也只隨便聽聽,按亮新手機給老頭子打電話。
“誰啊?”劉國看是不認識的手機號。
“我,你老婆子。”林晚照說,“這是我新手機號,你過來馬路對面,道兒南的,門口擺著個大金蛋的理發店,過來染個頭發。”
“我不染!”劉國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你不染我錢都了,人家可不退。”
“花那錢做啥!”
“快點過來!”林晚照補充一句,“換件干凈裳!”然后直截了斷掛了電話,不給劉國啰嗦抱怨的機會。
林晚照先跟著小工去洗頭,經過前臺時跟人家說一聲,一會兒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老人過來,你們直接招待就行了,我們倆一起染頭發。
前臺的小姑娘笑著應下。
這種躺著洗頭的椅子,上輩子林晚照經過理發店的時候經常見,卻從來沒有過。
第一次來,也有些別扭。
或許依舊打骨子里認為自己不應該有這樣的,或許是對這種年輕陌生環境的不自然。林晚照沉著氣,板著臉,跟著小工到洗頭臺。小工給領后圍上巾,扶著的肩,讓躺下去,后脖頸正好卡在一凹陷,有點怪怪的覺,卻也不能說不舒服。
準確的說是,沒經歷過的陌生。
腳放在腳蹬上,一熱流浸頭發,涌過頭皮。陡然到熱流的沖擊,林晚照打了個。聽到小工問,“,這水冷熱還行麼?”
“可以。”初時有點熱,但很快就覺著非常舒服。
很輕的洗,林晚照說,“力氣稍微大些。”
力道便重了些。“這樣可以嗎?”
林晚照“嗯”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溫熱的水流沖洗過每一寸頭皮,小工會細心的問還不,頭發沖洗干凈后,問,“,我給你做個頭皮按。”
“這不加錢?”
“不加,都包括在里頭了。”
“行,那就按按。”
劉國到時,林晚照正躺在按臺上讓小工按頭皮,劉國嘟囔,“這老婆子簡直是瘋了。”
大聲在林晚照耳邊喊一嗓子,“我來了!”
林晚照側側頭,“我又不聾。”
睜開眼,見劉國穿著家里干活的破棉襖,心道,真虧人家理發店給他進。林晚照對給劉國洗頭的小工說,“小伙子,給我們老伴兒好好洗洗,一會兒也給他按按頭。”
“行,都聽的。”小工笑瞇瞇的答應著。
劉國那掃興的,“我可不按這東西。”
“你不按錢也了,沒法退!”林晚照拿出收拾劉國的不二法門。
劉國立刻閉,乖乖洗頭去了。
兩顆頭洗好染好也花了一個小時,付款離開洗發店已經快中午,劉國看到林晚照從挎包里拿出卡刷卡,才知上了鬼當,原來本沒付錢。
“倆腦袋一百五,哪兒有這麼坑人的!有錢沒地兒花還是怎地?”從理發店出來,劉國就開始嘟囔。林晚照聽的不耐煩,“我還坑你了!大過年的誰不是收拾的鮮面,你要是別人家老頭子,我稀罕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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