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梨可不是皮子利索,畢竟兩歲就跟周書桃掐架,十多年早就練出來了。
“你!你!看把你能的!長了手多牛啊?你咋沒長眼呢?”
“你拿剪刀想干啥?想給我幾個窟窿,還是想劃破我的臉?看我多善心,你都想我窟窿了,我才捶你幾拳,恩戴德吧!”
被李青梨揍得抬不起頭,不停地狗啃泥的牛芳:我謝你八輩祖宗!
之前還準備手幫忙的傅白:一而再再而三到了自己的多余。
牛芳家有人看到這一幕的想來幫架,卻都給傅白給擋了去路。
一頓傾盡全力的“疼/”之后,假設牛芳是一塊泥,儼然已經被捶打得極富有彈,能丸子下鍋了。
李青梨打累了,也打爽了,甩了甩發酸的手,依依不舍從牛芳背上坐起來,離開的瞬間,牛芳覺得自己終于從窒息的邊緣活過來了。
天知道,拿剪刀李青梨不過是個誤會呀!
李青梨臉上掛著志得意滿的壞笑向傅白走去,走到一半反應過來,極快地調整好表,秀眉輕蹙,大眼睛虛弱地垂著,紅紅的委屈地撅著,走到傅白邊時重重嘆氣。
“哎呀,手打得好疼啊。幸虧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被廢了。”
傅白:不,你就是被扎篩子,閉眼之前也會爬起來把牛芳狠揍一頓。
沒過多久,李能得到李手下的報信,帶上自家親兄弟堂兄弟鄰居朋友四十多號人過來了,力充沛的他們對上兩家人剛好是漁翁得利,這才終于把兩家人給分開。
其實就算他們不來,這場架也快結束了,就憑李老大他們在打架斗毆界多年累計的經驗,打贏李功他們是遲早的事。
兩邊干的這一仗靜真不算小,鼻青臉腫肯定避免不了,但是傷的更多更重的還是李功一干人。
李功一家武力值比不上,就用來湊。
“張娟,李吉,明天我就去公社,去縣里告你們去,害了我苦命的二嫂子,我李功發誓,一定要你們家付出代價!”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兩個娃都哭死多回了!張娟你害慘了兩個娃!你不得好死!”
李老三剛才打了一架,氣上涌,不甘示弱地懟道:“我媳婦說不是干的就不是干的!去告啊?誰怕誰孫子?我看你們分明就是想訛錢!”
兩家人蠢/蠢//,眼看又要打起來。
“好了!”李能一聲怒吼,停了兩家人。
李能先罵李功:“事沒徹底查清之前,誰讓你帶人上門的?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話放在眼里?又是斧頭,又是鐮刀的,想干啥?想把自己的命也填進去?要是你能證明你二嫂子就是吉媳婦兒害的,我現在就捆送去縣里!”
又罵李老三:“瞪啥瞪?你家兄弟會打架牛啊?淹死的都是會水的聽過沒有?人家親人出事,要是你媳婦兒沒罵人家,會有現在這事嗎?你們有錯在先,就不能忍忍嗎?啊?要是你媳婦兒真是無辜的,我親自罰功給你們道歉,不?”
“這事暫時還沒查清,僅憑小旺一個人的說辭證明了王二嫂子就是吉媳婦兒害的?是治保主任,我他親自看著吉媳婦兒,跑了咱們找他,不!但是你們也得配合我,總得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把這件事給徹底查明白了,我保證給你們家一個說法,行不行?”
李功鷙的眼神落在李老三夫妻上,食指指著他們。
“我今天看在三哥的面子上暫時放你們一馬,等三哥查清楚,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老子一定讓你張娟一命償一命!”
“你讓大亮小雪沒了娘,我就讓你們全家都不好過!”
說完也沒跟李能打招呼,招呼自家兄弟頭也不回地離開。
李能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院外的人揮手,“熱鬧看夠了,大晚上的都回家吃飯睡覺去,明天還要上工呢!”
傅白悄無聲息地來,待李青梨看過去,他又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人群來的快,去的也快,眨眼間李家院子里只剩下黑暗,以及沉默的李家人。
這時候躺在角落里的李三嫂的哀嚎聲就格外突出了,李老三和李二寶李三寶忙過去扶李三嫂。
李老三把李三嫂扶進堂屋坐下,借著堂屋里的燈終于看清李三嫂的傷勢,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要不是這人穿著的服眼,李老三差點以為自己媳婦被人冒充了,整張臉已然腫豬頭,青一塊紫一塊,哪里還有一塊好的?
李二寶和李三寶見自己親娘被人揍這樣,當即眼一紅,李二寶提著拳頭就要往外沖,李三寶有樣學樣,站在最外頭的李青梨先一步關上門,人擋在兄弟兩個前面。
“你們兩個小的去頂啥用?千里送人頭?還嫌你爸媽麻煩不夠多呢?”
李老三上前就拽回兩個兒子,厲聲道:“要去也是你們老子去!你們給老子消停點,不然老子打斷你們的!”
李老三臉上掛了彩,又全程冷著臉,這麼一吼李二寶李三寶被嚇得子一抖,一下子就震懾住了,一個屁都不敢放。
這方才消停,三兄弟里年紀最小,留著鍋蓋頭的李五寶不知何時從刁婆子的屋子出來,見到自己親娘這副慘樣,被嚇得哇哇大哭。
“娘!我好怕!我不要你有事,我要你好好的!嗚哇……”李五寶摟住李三嫂的脖子,臉埋進去,哭得直,儼然是被今晚的靜給嚇怕了。
李三嫂原本疼的有些迷糊,聽到李五寶這幾聲哭,又看清了李老三和李二寶兄弟兩臉上的傷,眼淚汩汩地往下/流。
“我,錯,了。”臉上沒一塊好,說話異常費勁,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說。
當眼睛跟李青梨的眼睛對上,眼淚就流得更兇了。
李三嫂都慘這樣了,李家其他人就算心里有氣,哪還忍心說?
全家也就刁婆子老兩口以及李三丫幾個小的毫發無傷,剩下的人多多掛了彩,其中以李家三李老四兄弟倆傷的最重。
李老三是每一拳都打的真實,李老四則是天生好斗,一干活就提不起勁,一打架就如同打了,不知道痛一樣。
刁婆子半渾濁的眼睛掃過一大家子,在李三嫂臉上逗留時間最久,手一揮指揮李三丫:“三丫,去我屋里拿一個蛋快點煮了。對著這臉,我晚上睡不著覺。”
一大家子洗臉的洗臉,涂草藥的涂草藥,收拾的收拾,忙活了一會兒一大家子又聚集在堂屋里,包括李三嫂。
李老三垂著眼,率先打破堂屋的安靜。
“今天這事,是娟做的不對,不該撒謊,不該瞞跟王寡婦吵架的事。爹娘大哥大嫂們都在這,我跟娟向大家伙賠禮道歉。”
“對,不,起……”
刁婆子忙擺手,撇過頭躲著李三嫂那張奇形怪狀的臉。
“得了得了,事干都干了,道歉有個屁用?要是你媳婦兒能長長記,這虧就沒白吃,要是還死不改,你們就是說破天也沒用!”
李老三苦笑,視線依次從李老大掃到最小的李青梨,“再就是今晚的事,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老四夫妻倆,老五,還有小妹,我李吉在這鄭重跟你說一句:謝謝!”
“我知道這回娟做的事真的不地道,大家心里肯定有怨氣,但在這樣的況下,大哥你們還是堅定站在兄弟這邊,為了我們兩口子跟李功他們打這樣。這份兄弟我心里都記著。”
頓了頓,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有幾分艱難地道:
“剛才我跟娟商量過了,我們決定帶著孩子分出來過……”
這話一出,不啻于往李家平靜的水面扔下一塊大石頭,激起了陣陣水花。
“老三,事還沒到那個地步,你咋就提分家了?”李老大第一個不同意。
李老二急得抓耳撓腮,等李老大說完,搶著說:“就是!你媳婦兒都說跟沒關系了,分啥分?真分出來過,外人不就說你李老三一家心里有鬼了?”
李老四的死魚眼終于睜開了,吊兒郎當地道:“分出來外人看咱們還是一大家子,分跟不分有啥區別?”
見李老大他們把目都投向自己,李一只手在桌上敲了敲,沉聲道:“先別說分不分家的事,當前最要的還是查明況,王二嫂子出事之前到底有沒有跟其他人見過?又或者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出了事就要想辦法解決,而分家并不是解決事的辦法,不是麼,三哥?”
李老三沉默了,在今天之前他夫妻倆就沒想過分家的事,不說爹娘手里有錢,五個兄弟里就他們三房三個兒子,以后娶媳婦兒還是一件頭疼事,更何況他們夫妻倆還年輕,說不定以后還有孩子……
李家五房里最不想分家的,就是他和他媳婦兒了。
甚至李老三在得知自己媳婦兒沒說實話之后,他還是沒有分家的念頭,可是后來隨著事態的發展,他越發清晰地知道,王寡婦死亡這件事估計不是輕易能了的了。
如果沒有有力的證人,沒有實在的證據,哪怕李功證據不足,害死王寡婦的名頭還是得落在他們三房上,將如影跟隨他們一輩子,為他們三房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夢魘。
作為他們三房的爹娘兄弟,并且還沒分家,到時候絕對會到波及,會和他們三房一起,為眾矢之的,千夫所指,盡白眼和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