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恍然大悟：“哦，第二名……第二名是誰來著？”

　他還故作深思，繼而一拍手，“想起來了，是男歌手和演員那組吧？”

　說完，他朝著工作人員了個禮貌的笑容出來，又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麻煩了。”

　盛以徹底陷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哥們兒，你的戲真的好多哦。

　【切不出直播間，有沒有人說一下，舟哥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還在一片安靜之中，看到工作人員拼命給桐欣示意，試圖讓找點話題出來。】

　【桐欣好可憐哦，心疼，誰敢在舟哥面前找話題……】

　【誰敢相信，我在阿久的直播間看舟哥直播。】

　工作人員飛快地點進了江斂舟和汪桐欣的直播間，又將平板放在了俞深和盛以面前。

　……確實很安靜。

　安靜到盛以斟酌兩秒，還是質疑了一下工作人員的能力：“你沒開聲音嗎？”

　工作人員：“……”

　但幸好，直播間里的汪桐欣此時而出，證明了工作人員的能力是合格的：“舟哥，下個環節不是你給阿久做造型嗎？化妝應該也要你來？”

　俞深和盛以，就這麼眼看著剛才眼皮也沒抬的江斂舟……

　就此打開話閘，balabala講起了自己給盛以送口紅的經歷。

　俞深每看一分鐘直播間，就看一眼盛以。

　盛以語氣涼涼的：“……你到底在看什麼？”

　俞深是個頗為坦誠的人，聽了盛以的問題，也只是誠懇地回答：“盡管我不太懂號，也沒送過孩子人生里的第一支口紅，但……我大致還是知道芭比是個什麼的。”

　盛以：“……”

　俞深，“就是在想象你涂芭比……是什麼樣子？”

　盛以：“……”

　【我要笑死了哈哈哈，舟哥你到底知不知道阿久現在在看，你要是知道了你會后悔死的！】

　【其實我剛才也沒忍住想象了一下……怎麼說呢，別人涂芭比肯定很死亡，但這可是阿久，涂什麼都好看:D，我老婆就是天下第一大人。】

　【所以阿久，你真的有把舟哥送的禮，都好好珍藏起來嗎？誰看了不高喊一聲kswl？】

　盛以其實本沒有生氣。

　相比起來，可能是在驚訝于江斂舟竟然會主提起這件事。

　——以為按照大爺的脾氣，肯定只會覺得丟臉的。

　那的確是人生里的第一支口紅。

　盛以倒不是沒化過妝，畢竟以盛家的背景，在明泉市讀書時，大大小小的宴會自然要參加不。

　但那些化妝品，準確而言都不能算是盛以的。

　景城一中是個有儀式的學校，高三時還特地為他們辦了人禮。

　人禮，就在回明泉市高考前不久。

　那次上課前，江斂舟剛跟池柏他們打完球回來，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發梢還在微微往下滴水。

　他隨手了張紙巾，不怎麼在意地了發梢的水珠。

　盛以瞥了他一眼，江斂舟沒說話，坐下拿了張A4紙，又拿起筆開始在紙上勾畫起來。

　等到盛以準備去問他一道數學題的時候，大爺卻懶洋洋地把那張A4紙遞過來，酷勁兒十足地跟說：“選一個。”

　盛以：“？”

　有些茫然地接過那張紙。

　——上面畫的是有些潦草的簡筆畫，一共有三個圖案。

　可能也不是有些潦草了。

　盛以很努力地辨認了一下，像是剛學看圖識一樣的努力，終于辨認出了這三樣都是什麼。

　高跟鞋，香水，口紅。

　……而后盛以就更茫然了。

　猶豫再三，還是問：“選這個做什麼？你欠了我錢嗎？”

　江斂舟：“……”

　大爺輕輕“嘖”了一聲，一副“你這都不懂”的表，說話的時候卻怎麼聽都有些別別扭扭的：“不是要人禮了嗎？哥向來大方，這次也不能吧。”

　他又想從盛以手里拿回那張紙，“算了，你別選了，我……”

　那句“都送”還沒說出口，盛以便輕笑著指了指最后的圖案：“這個吧。”

　說完，又抬眼看向江斂舟，彎眸笑了笑，眼角的淚痣人心扉，“謝謝舟哥。”

　——那天，江斂舟到最后，也只能堂皇說出個“不用謝”來。

　江斂舟送的那支芭比口紅，盛以放在了的屜里，同他零零碎碎送給的小玩意一起，珍藏到了如今。

　后來，聽池柏說，江斂舟為了選一支口紅，問遍了周圍的所有親朋好友。

　最后送的時候，大爺卻有幾分懊惱的模樣。

　猶猶豫豫的，又說：“要不你扔了吧？這個不好看，我下次再送你別的。”

　……明明時日已久，可盛以在今天，就是分毫不差地想起了當時的心。

　說不清楚地心臟跳速度加快，像是生病了一樣。

　甚至有一秒，微妙地想要落淚。

　盛以便又想起了今天那條提問短信。

　問說，你有喜歡過人嗎。

　自己也不知道。

　或者說，甚至不明白究竟什麼是喜歡人的心。

　可好像就在他說“你扔了吧？”的瞬間，再或者……

　再或者是無數個瞬間里。

　可能是在，心。

　有人遞給你了紙條的晚餐，翹課為了你買衛生棉，帶你在無盡夜里呼嘯前行，送你人生的第一支口紅。

　怎麼可能，什麼都不記得。

　分明記得那些瞬間，每一分每一秒。

　那個江斂舟啊，他活在恣肆的青春里。

　-

　到達食節所在的位置后，節目組也遞過來了一張任務卡。

　“為自己的老同桌尋找造型主題？”

　俞深接了卡，念完后明白，“所以阿久其實是來輔助我的？幫我一起尋找造型的主題？”

　工作人員點頭：“對的，這個主題藏在任務里，一共有四個不同的主題，需要您通過完任務獲得造型主題。最先完一個藏任務的，可以繼續尋找下一個主題，從而在多個主題中進行選擇。”

　盛以也理解了。

　也就是說，在許許多多的食攤子里，藏著四個看似普通攤販的任務NPC。

　他們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尋找，找到這個NPC、再完相應的任務，從而獲得設計主題。

　最先完任務的組，自然是有先手優勢的。

　工作人員又補充道：“但如果你們尋找到的設計主題，嘉賓、也就是盛以非常喜歡的話，也可以留下作為你自己的設計主題，同時，你的老同桌任務自默認完。”

　工作人員已經講解得很是清晰明了，兩個人都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江斂舟和汪桐欣的直播間自然是要關閉的。

　盛以下意識地又瞥了一眼平板的屏幕。

　俞深一副“我可以理解你”的表：“這麼舍不得關掉嗎？”

　盛以：“……”

　俞深再次微微一笑以表歉意，甚至自覺地捂了捂：“不好意思，是我失禮多言了，見諒。”

　【真的，怎麼會有人表面上說“見諒”，實際丁點看不出道歉的意思呢？】

　【以前沒太看過深哥的直播間，確實不知道深哥是這樣的人……B站賬號已關注，謝謝您，深哥。以后能否經常給您一鍵三連，全看您今天的表現了！】

　【“舍不得”，深哥不愧是理工科學霸，用詞準確度可太高了[拇指][拇指]】

　這次不能戴上次云霄那樣的半面面，節目組還想把普通游客和當地居民拍進去，這個時候，節目組高薪聘請的安保便派上了用場。

　節目組提前跟當地食節通過，在錄制的時間嚴格限制人.流。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都表示了諒解。

　【大家遠遠地看可以，不要上前，上前打擾你就是千古罪人！所有觀眾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要保持距離哦各位，去食節就得吃食嘛，想看人來直播間就行了=w=】

　【放心吧大家，我們當地的后援會已經過去了，在幫忙維持秩序~】

　食節嘛，自然是要嘗一嘗當地食的。

　盛以向來是個無辣不歡的人，到了C市，就仿佛回了快樂老家似的。

　同時開著盛以的直播間和江斂舟直播間的觀眾們，便這麼眼看著兩個人都開始尋找任務點。

　【？阿久吃得可真香，舟哥怎麼不吃啊？我記得他采訪里說自己是個無辣不歡的人來著？】

　【唱歌得保護嗓子吧，不是據說在錄新專了嗎？】

　【舟哥也只是采訪時說喜歡吃辣，但是他好像很吃，很有為一個歌手的自覺。】

　而觀眾們，眼睜睜看著兩組嘉賓，都走到了不一樣的蹺腳牛攤子。

　俞深看著兩眼放的盛以，忍不住笑了笑問：“喜歡吃嗎？”

　汪桐欣看著停頓下來、微出三分笑意的江斂舟，也問：“喜歡吃嗎？”

　兩組嘉賓，明明是在不一樣的兩條街上，看著不一樣的蹺腳牛攤子，可好像……

　偏偏沒有了空間的距離一樣。

　連時間點也恰恰一致。

　直播間的觀眾們，戴著左右兩只耳機，邊聽到左聲道和右聲道里，同時傳來了兩道聲音。

　一男一，同樣的悅耳，同樣的帶著不容錯辨的、如同跳躍著的碎的笑意。

　聲說的是：“嗯，我很喜歡。”

　男聲說的是。

　“不，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