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 整個大廳都陷了一片寂靜。
但很顯然,所有人都很明白彼此的,大家并不是無話可說, 而是……
有很多很多想說的, 卻發現似乎什麼也說不出口。
所有人都沒想到,一個按照游戲任務撥出來的電話,竟然讓大家聽到了這些。
盛以把手機再次遞給工作人員, 垂著頭,有些看不清神。
江斂舟頓了頓。
——方才在察覺到不對的第一時間,他就下意識地要示意工作人員切斷直播。
盛以示意自己沒什麼大礙。
可他還是趕在安老師“車禍”兩個字說出口之前,讓節目組切掉了直播。
彼時, 直播間里正瘋狂刷著彈幕, 一整片都是“???”,而后,直播間猝不及防地黑了屏。
有網友只以為是自己的網不好、再或者是流量過載,直播平臺出了問題, 但再怎麼刷新更改也沒挑出來直播間。
但盡管切斷了直播, 現場仍舊有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電話也不會掛斷,他便只能枯等著。
是以,剛才的那幾分鐘, 江斂舟倍煎熬。
哪怕因為盛以這段日子以來的種種表現,他已經約在心里猜到了些什麼, 可自己的猜想跟親耳聽到再證實……
完全不是同一種心。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為什麼盛以說因為一些私人原因不能開車,為什麼再次遇見后盛以畫風突變, 為什麼盛以沒有去讀系, 為什麼盛以不再用右手寫字畫畫, 為什麼盛以提稍重的東西全都用左手。
甚至是之前有一次跟盛以聊到了小說,他問怎麼看了這麼多,當時盛以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說的是——
“有一段時間因為也做不了別的,實在無聊,就刷了一些。”
當時的語氣實在過分平淡,一如提起不能開車、或者沒有去讀系一樣的。
平淡得像是簡單的敘述,就像是“我今天午飯吃的是火鍋”一樣的,讓聽的人完全不會多想是否有任何一般。
無波無瀾,隨意且自然,仿佛本不是什麼提不得的話題,隨口一說罷了,更是丁點沒有把那些事當作博取同的談資。
是以,總是讓人關注不到一句話的重點。
比如說無聊所以看小說,大多數人也只會問都看了什麼,卻不會注意是因為什麼而到無聊?
——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當然會覺得無聊。
并且是,自己最喜歡的那件事,可能一輩子也沒辦法再做了,所以不但無聊,可能還會……
心灰意冷吧。
當然不會哭不會鬧,盛以向來不是這樣的人。
江斂舟甚至不敢去細想盛以當時的心。
讀中學時,其實景城一中有不人在讀藝班,甚至有很多都是從零開始學的。
他有一次去畫室找盛以,便聽到旁邊有人在低聲議論,說素描真的太難了,要不是為了高考誰會學這個?
但盛以不是。
就是喜歡。
江斂舟最初開始在意這位容貌出、但話很的同桌,就是從看畫畫開始的。
太專注了。
創作的過程其實本是痛苦的,哪怕是你自己很喜歡這件事,可是時間稍一久自然就會變苦差事。
……但盛以不會。
就是很開心地在畫畫,的不僅是畫出來的結果,還喜歡這個畫畫的過程。
他最開始很難免地就會好奇,到底是有多喜歡畫畫,才能每天都這麼開心地創作?
一天,兩天,三天。
好奇心便好像開始被一些別的愫所取代。
他那會兒就在想,盛以這樣的人,就合該自由自在、無所顧忌地畫一輩子的畫,永遠做自己喜歡的事,誰都不能阻攔。
就像是剛才那位安老師所說的,盛以到底是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才會在醒來時跟說“我真的很想畫畫”?
盛以出院之后,又是怎麼樣用左手拿起筆,拋開以前一切的一切,再次從零開始學畫畫,而后一學便是這麼多年,直到近年來聲名鵲起?
江斂舟甚至想起,他們當時提到小說那個話題時,盛以看過的大都是主角因為質問題做不了什麼,卻在得到了機緣后又嶄頭角的文。
人看什麼,總是希從中得到一些東西的。
可能是幻想,可能是,可能是憧憬,也可能是……
支撐自己的一些些力量。
那盛以想從里面獲得什麼呢。
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江斂舟張了張,卻一時間恍若失聲一般,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走到了盛以對面,看低著頭的孩兒。
他向來不算是一個同理心太過強大的人,可此時此刻,他卻真的同地痛苦了起來。
已經遠不是心疼可以概括,江斂舟甚至無法用言語概括自己現在的心。
想重重地出一拳來發泄,可面對的卻是一團棉花,所以最后只能攥了手,青筋又浮在了上面。
江斂舟慢慢慢慢抬起了手,似乎有些難以下定決心似的,最后抿了抿角,輕輕放在了盛以頭頂。
很輕盈,像是沒有重量的一片羽似的。
盛以抬起頭,看他。
很安靜地彎眸笑了出來。
江斂舟便只覺得再也沒辦法呼吸,心臟像是被狠狠了似的,他攬住盛以的肩膀,驀地將擁懷中。
他好像用盡了全的力氣,可落在盛以肩上的,卻皆是小心翼翼。
盛以閉了閉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鼻尖全都是他上的味道。
很讓人安心的味道。
其實怎麼說呢。
早已過去數年,也已經從那片霾中走了出來。
邊除了親人,知道的并不多,哪怕偶爾提起來,盛以也只是三言兩語寥寥帶過。
自覺地實在沒什麼提起的必要,意外而已,人生這麼長,已經足夠幸運,哪能避免這樣一個小意外?
何況,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以外,自認生活也沒太大的影響。還能畫畫,還能行走,已經遠比很多很多人幸運了。
可……
就在江斂舟的懷里,卻一瞬間覺得有一些委屈。
說不清楚的委屈。
就連高考完在病房里醒過來,聽到醫生小心翼翼地跟說“你的右手可能再也沒有辦法提重,也不能拿畫筆了”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委屈。
那時只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后來甚至能聽見有護士討論過,說那個很漂亮的孩兒意外地很堅強,連哭都不曾有過。
盛以當時想。
有什麼好哭的呢。
已經撿到了一條命,本該慶幸了。
可現如今。
就是忍不住地,一顆接著一顆的眼淚從眼眶里滾了出來,一點點地沾了江斂舟的外套。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掉眼淚,就像是一個跌倒的小朋友,也只會拍拍子上的灰塵,看看自己的傷口胡吹兩下。
可若是這時有人會拍拍小朋友的肩膀,把抱進懷里輕聲安,小朋友便會哇地一聲哭出來,說好疼啊真的好疼啊,疼得怎麼都忍不住。
江斂舟卻沒有管眼淚和化妝品是不是會弄臟自己昂貴的外套,只是越抱越,在的發上,低聲輕哄:“你真的很棒,辛苦了。”
他頓了頓,頭一次在清醒的時候這樣,“……寶寶。”
他的寶寶。
他在心里如此喚過無數聲,卻鮮出口,更是第一次真正被聽到。
江斂舟甚至在心里慶幸。
想,幸好他已經表白過了,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好,不怕誤解,不用在這樣的時刻,連一聲稱呼都不敢。
有時候,那些霾你以為自己走出來了,你以為什麼都不用在意了,你以為那些事你全都自己扛過來了。
可,也不過在聽到一聲“辛苦了”的時候,淚流滿面。
……
大廳里的人很多,可全都寂靜無聲,仿若自己是個外客,本不曾存在于這個世界一樣。
無他。
那兩個人,好像完全讓別人不進去一般;自然,也沒有人想要進去。
無故切斷直播錄制,這其實已經算是重大直播事故的級別了,尤其是《同桌的你》如此龐大的觀眾量。
但在場的工作人員們卻都得了授意,不去打擾他們兩個人,暫時中斷錄制。
節目組正在急理這場直播事故。
在數萬萬觀眾們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等到了節目組在網、直播間和微博同時發送的公告。
公告說,設備出現了一些故障,正在進行急排查,請觀眾們耐心等待,會在設備恢復的第一時間點恢復正常直播錄制。
除此之外,也很真誠地道了歉,態度好得簡直讓人挑不出來刺。
如果你還想愛,我就陪你。“許沁。”他語氣鄭重,眼神也是,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嗯?”她提了一大口氣。“還喜歡我嗎?”他發問,直接而坦蕩。許沁一怔,心跳驟然失控。她點頭,“喜歡。”他看了她很久,目光很深,說:“我反悔了,許沁。”她呼吸凝住,“啊?”“在一起吧。”宋焰說,“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不需要你保證將來一定站在我這邊。如果有一天你想分開,就分開。但現在,在一起吧。”十年尋覓,孤身萬里,原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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