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妙睡醒，車已經下了高速。

　“快到了嗎？”

　辛漣微笑道：“快了，已經進市區了。”

　唐惟笑冷不丁橫一句：“終于睡醒了？你可真能睡啊，平時熬夜，這個時候睡，福人，在下佩服！”

　唐惟妙迅速回擊：“閉。”

　“閉？”唐惟笑道，“真閉可就沒人跟你講剛剛驚險刺激的狙擊戰了。還有，想知道這位開車的帥哥真是什麼嗎？還要不要我閉？”

　唐惟妙堅持：“……嗯，還是閉。”

　唐惟笑驚了：“你竟然不想知道。”

　唐惟妙指著旁邊的辛漣，實話實說：“現在我有辛漣告訴我，不用你來說。”

　唐惟笑這次是真的遭了打擊。他和唐惟妙從小一起長大，連上學都是同一個班，除了他的大學五年和唐惟妙分開，其余時間幾乎都在一起。

　唐惟妙學畫畫是他接送，連料都是他來負責購買添補。他們無話不說，無話不談。吵吵鬧鬧，兄妹冤家，親親二十余年。

　突然在這年年底，唐惟妙不需要自己了。

　唐惟笑的臉冷了，雖然上開玩笑：“心冷了，比今年的冬天還冷。”但他的眼神，真的失落了許多。

　唐惟妙心了，連忙給唐惟笑敲背肩，哄道：“我錯了笑哥，你好好說，只要不啰嗦，我洗耳恭聽。”

　辛漣靜靜看著兄妹倆鬧。

　楚英很捧場，唐惟笑講主線，他會幫忙補支線，給辛漣增加高時刻。

　“他真的掏出狙了，很長……”唐惟笑突然一頓，可能他自己想多了，覺得別扭，改口道，“槍口到后備箱那里，還漂亮的，連子彈都是紅的，我覺是他們這群小妖自己做的。”

　“買的。”楚英補充，“三萬英鎊左右，經領導審批，主人自己出資采購的定制款，不過我們自己改造了，外觀上更炫酷。”

　刻了漂亮的紋路，五彩斑斕的黑。

　唐惟妙又問：“紅子彈也是定制的？”

　“不是。”楚英看了眼辛漣，辛漣沒有阻止的意思，那就是默認什麼都能說，“紅彈由凰染就，打會不斷燃燒，直到目標沒有生命征為止。”

　唐惟笑小聲慨了一下。

　楚英又補充：“這種在高速上發起襲擊的大妖，也是把人類的安危置于不顧，屬于窮兇極惡類，殺了以絕后患。”

　辛漣拿出一張簽字蓋章的紅頭文件。

　“得到批準的。”他解釋說，“在人類社會，我們這些公職人員不能隨意決同類，需要方許可。”

　一般來說，這種話大家聽過之后，第一反應是很嚴謹，也很有秩序。

　但唐惟妙思維果然開闊，又找到了與眾不同的關鍵：“在人類社會是這樣，那在你們妖屬地同類相殘，是不是就不用這些方批文了？”

　辛漣以沉默作出了回答。

　楚英道：“妖屬地也分區域。總來說，妖屬地現狀很像前秦時期，諸侯割據。以著名大妖為中心劃分領地，奉行的律法規矩也不同。有的區域現代化，有的區域像古代，有的像民國，總而言，現代化之外的領地，危機四伏，弱強食，叢林法則……”

　一番話讓兄妹倆漲了不見識。

　終于，目的地到了。

　楚英停好車，先去探了昆西醫院周圍的布防，見沒有安全患，楚英自覺去掛號了。

　昆西醫院全稱昆侖醫院，看起來像個私立醫院，進了醫院大門，唐惟妙也沒覺到這醫院有什麼特殊之，和正常的醫院差不多。

　這麼說出來后，辛漣告訴：“這里是昆侖東院，確實是普通醫院，我們要去的是昆侖西院，在東院掩護下，為我們妖和得了怪病的人看病。”

　這時，咨詢好的楚英帶著嶄新的病案冊和登記單走來。

　“排好號了，從安全通道進去，妖的話，是能看到沿途昆西的指引牌的，人類就需要領路才能到西院。”

　辛漣說道：“那由我帶妙妙……”

　唐惟笑：“我也一起。”

　辛漣同意了。

　他們由護士帶領，從安全門經過東西兩院的廊橋，步行上臺階，從側門進了昆西。

　推門而，味道對了，到都是妖的氣息。

　引路護士溫和道：“今天病人不多，請在一樓大廳候診區等候號。”

　這家醫院竟然還有號屏，電腦系統自排號，井然有序。

　候診區座位干凈整潔，醫生護士著裝統一規范，空氣里彌漫著醫院特有的藥和消毒水氣味。

　唐惟笑點評道：“這醫院還先進。”

　他本來以為是黑診所或者是那種擺祭壇作法的巫醫。看見如此近正常醫院的特殊醫院，唐惟笑放心了許多。

　“給妙妙掛的是什麼科？”唐惟笑問。

　辛漣道：“昆西就兩個科。”

　科和外科。

　外科主做手，科主手以外的一切。而如何決定一個人是手還是藥治療，都由醫院里的兩位班全科醫生來進行判斷。

　也就是說，來這個醫院看病，除了明顯的外傷，其余無論什麼癥狀，都先掛一個科，科，等待醫生問診。

　唐惟笑：“……”

　剛說完這醫院專業，下半句就打臉。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坐著等吧。

　這天的值班醫生姓喬，名字就在大屏幕上掛著，前面還有六個病人。

　等待的時候，唐惟妙又睡著了。先是倚在唐惟笑的肩膀上，可睡著后，忽然轉了方向，索著又倚在了辛漣的肩膀上。

　唐惟笑挑眉，出手，當著辛漣的面，故意把妹妹又掰回了自己的肩頭。

　可不久之后，唐惟妙又移到了辛漣的肩頭。

　唐惟笑驚呆了：“裝睡？”

　唐惟妙真睡著了，如假包換。

　不被需要的唐惟笑備打擊心沉郁，在候診區走來走去。

　缺了只耳朵的人，一只眼睛是豎瞳的人，尾斷了的人……

　排在唐惟妙前面的這些病人，全都是需要手的外科。

　看多了，唐惟笑覺得，自己才是這醫院里的異類，竟然只是個普通人類！

　終于，晚上八點，到了唐惟妙。

　“你好，我們來看診……”辛漣把空白的病案本遞過去。

　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在爭分奪秒吃水果拼盤的這位醫生是只狐貍，且不是普通的狐貍。

　辛漣能覺出，醫生是只大妖，非狐貍修煉，而是天生的怪，八尾昆侖狐。

　狐貍醫生面容清秀，也不是狐貍眼，眼神清澈，還有些單純，半點狐貍樣子都沒有。

　他作飛快且禮貌地吞掉菠蘿塊，在接過病案本的同時，抬頭看了眼唐惟笑。

　“你的肋骨傷了嗎？休養得并不算好，注意休息。”他說，“啊，你是醫呀，我們應該算同行。”

　他說話帶笑，語氣很溫婉天真。

　“不是我要看……”唐惟笑被他一眼看穿職業和肋骨傷，多有些懵神，“你怎麼看出我職業的？”

　“我能看到每個人的過去。”這位醫生指著凳子，“妹妹坐下吧，不用怕。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他指著白大褂上的牌，拉近了座椅：“我夷，是今天的值班醫生。”

　“你好。”唐惟妙打了招呼。

　“先說自己的癥狀吧。”他隨和道。

　唐惟妙也不知道該描述哪些，想了想，先從記憶和幻覺開始。

　“我記憶，嗯……他們說被人過了，從那之后，有時候會產生幻覺，然后被幻覺嚇昏。”

　講到這里，唐惟妙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到的幻覺都有點兇，是那種，也不是真狐貍，是像畫的，唱歌的那種狐貍一樣，擬人又不是人的大兇狐貍……”

　醫生認真聽著。

　“其余的……好像沒什麼了。”

　“冷嗎？”夷醫生突然開口問。

　“冷！”唐惟妙說，“胃很冷！”

　“因為吃錯東西了。”夷說道，“幻覺一部分是因為有人了你的記憶，但主要原因還是你吃錯東西了。”

　“嗯……”夷醫生歪頭看著，“十一月十五號，早餐你吃的什麼？”

　唐惟妙寒豎了起來。

　“十一月十五號！”嚇了一跳，“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里有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新來的，十一月十五號，早上九點之前。”夷醫生說道，“手給我。”

　醫生握住唐惟妙的手，閉上了眼。

　“啊，是被狐貍迷了呢。”他說，“有一只瀕死的狐貍使出看家本領，了你的記憶，在你藏了個東西。”

　“他迷你把那個東西吃了下去。是個活，可食用，像靈芝，但它的真正作用并不是用來吃的，像開啟山門的鑰匙？很罕見的東西，年頭久遠。”他通過來應唐惟妙的異，“這把鑰匙讓你的靈魂溫度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