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冉回了陸家,剛進門,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陸梁邊的小廝了過去,“四姑娘開的藥方,已經見效了,祖母的神智雖還是沒恢復過來,但好在脈象已經穩了,為了表達謝意,今日我備好了船只,打算帶四姑娘游一回江南小鎮,不知四姑娘能否賞個臉。”
沈煙冉初來江南,自然想去逛逛,也沒拒絕,“多謝陸公子。”
兩人傍晚才登船,倒也不似上回在芙蓉城還得去排隊買票,今日的大船,是陸家自個兒的船只。
陸梁特意裝扮了一番,船只上掛了不的燈籠,還請了些彈唱的歌,歌聲繚繞在如煙云般的水面上,如夢如幻,比起在芙蓉城沈煙冉租憑的那只船,要高檔許多。
這回也沒有孩來吵,沈煙冉一人清清凈凈地立在船頭,看著滿江煙云,腦子里依舊繞不開自己想忘記的那八年。
江府的庫房,江暉全都給了,府上的那幾艘船,想派去哪兒就派去哪兒。
也沒坐過。
只不過僅限于長安。
江南的水巷,不同于長安,很多彎彎繞繞,云霧如煙,別說瞧清遠,就連眼前的一寸之地,也瞧得模糊。
“這幾年的冬季,越來越涼,你怕冷,等從圍城出去后,咱們帶著沼姐兒,煥哥兒去南海走走。”江暉的變化,大抵是從上輩子的圍城開始,每日都會來跟前,即便是不善言語,也會沒話找話,說上兩句。
而自己的變化,也是從圍城開始。
他倒是愿意開口同說話了,但不想聽了,對他口中的南海,也沒什麼興趣。
如今終于出了長安,大好山河就在眼前,再無牽掛,更應該活出自己想要的日子,也應該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沈煙冉的視線被云霧擋住,目也跟著飄散。
陸梁出來,便見沈煙冉目渙散地盯著水面出了神。
河面上的風大,陸梁見著單薄,當下解了上的大氅,走了過去,正要替披上,沈煙冉聞見靜轉過,下意識地挪開了腳步,笑著道,“陸公子。”
陸梁手上的大氅又遞了過來,“冷不冷?”
沈煙冉依舊沒接,轉往船艙走,“外面也瞧不見什麼,倒不如進去坐著。”
陸梁收起了手里的大氅,跟在后,“今兒我備了些江南的果酒,四姑娘可以嘗嘗。”
上輩子江暉不喜歡沈煙冉飲酒,即便是一滴,也不讓沾,“有什麼好喝的,又苦又,想解,還不如果醬甘甜。”
沈煙冉起初完全是不愿違背他的意思,后來倒也慢慢地養了習慣,不再去酒。
就算是不醉人的果酒,也沒再嘗過。
今兒見陸梁盛款待,不想駁了他的興致,沈煙冉到底還是拿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不住初口的那子微的味兒。
陸梁見嘗了一口,忙地問道,“怎樣?”
“好。”沈煙冉雖如此說,卻擱下了酒杯。
陸梁一笑,“四姑娘也會說謊了。”
沈煙冉只得抱歉地笑了笑,“我不太喜歡飲酒。”
“看出來了。”陸梁也擱下了酒盞,看向沈煙冉,突地道,“四姑娘是陸某見過,最為干凈灑的姑娘,不該被世俗所束縛,將來四姑娘無論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陸某都會支持四姑娘。”
他家在江南,自然知道江暉來了江南,也知道今日沈煙冉去見了他。
但他以為,人不該強人所難。
就算是親,也該講求你我愿,他不喜歡被家族控婚姻,也不愿在旁人上看到被約束的抑。
沈煙冉沒接他的話,拿了桌上的一塊糕點,輕輕地咬了一口,笑著道,“這個倒是好吃。”
“四姑娘喜歡就好。”陸梁見不愿提及,便也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大半月后的醫者大會,“四姑娘這回來得不虧,過幾日江南還會來一位大人。”
沈煙冉拿著糕點的手一頓。
陸梁也沒賣關子,“幽州的瘟疫出來了后,各的醫都到了考驗,除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散戶郎中大夫,宮中太醫院的院士,馮老太醫也會過來,屆時,四姑娘可以會會他,馮老太醫雖說年歲已高,但年輕時......”
陸梁后面說的話,沈煙冉多半沒有聽進去。
陸梁的聲音停下來了后,沈煙冉才回過神,突地問道,“陸家請來的主判,是馮大人?”
“四姑娘的消息倒是靈通。”
沈煙冉勉強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放在邊,擋住了輕輕閃的眸子。
好像冤枉人了......
兩人游完船回來,天已經黑,船只靠上了碼頭,沈煙冉便沒再跟著陸梁一道同陸家,“既是前來參加醫者大會,避免落人話柄,讓陸家跟著為難,我已在外尋了一家客棧,今日就不叨擾陸公子了,陸公子放心,我會繼續為陸夫人診脈,直到痊愈。”
陸梁倒是勸說了幾句,見沈煙冉執意要住客棧,也沒了法子,“那我先送四姑娘過去。”
沈煙冉知道江暉也住在這家客棧后,并沒有換客棧。
不確定江暉會不會走。
但與其這般你追我趕,倒不如讓他跟得明明白白。
陸梁的馬車將人直接到了客棧門前,沈煙冉下了馬車,正要同陸梁道謝,陸梁先掀開車簾,笑著道,“明日我再來接四姑娘。”
“好。”
沈煙冉轉進了客棧,因此屬于鬧市,客棧熄燈熄得完,堂還有不人在飲酒用菜。
沈煙冉徑直上了閣樓,剛到自己的房門前,卻見董兆立在了那,不知已等了多久。
見人終于回來了,董兆迎上前,提起手里的燈籠,替沈煙冉照了一段腳下的路,“四姑娘回來了。”
“董公子忙完了?”沈煙冉好奇今日他還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樣,似乎有什麼急事,怎麼突地又找上來自個兒,“有什麼事。”
見董兆了周遭,言又止,沈煙冉明白了,推開了門同他道,“進來吧。”
出門在外,董家的人,就是半個自己人,沈煙冉也沒那麼多的講究,將人請了進去,董兆將手里的燈盞擱在了地上,這才從袖筒里拿出了一副卷軸遞給了,“這個是將軍托我給四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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