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朝腦門上一掌,“你小子胡咧咧什麼。”看到紙上的字,“邵營長買磨盤干什麼?他又不會做飯。”
“邵營長的人會啊。”正在洗菜的小兵接道。
班長:“你咋知道?”
“廖政委的人,江儀嫂子剛才逢人就說,做菜可好了。好像是哪個飯店的大廚。”
班長若有所思,“大廚嗎?”
——
“大廚?”師長看著手中的資料,“邵耀宗,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邵耀宗勾頭看了看,是杜春分的資料。
要說杜春分還有一分真,那就是的廚藝。
“是真的。打小就在濱海市國營飯店學徒。”邵耀宗說著,想起一件事,“當學徒的時候還不是國營飯店,濱興樓。”
師長驚訝:“濱興樓?”
“師長知道?”廖政委問。
師長慨:“濱興樓在清末就是濱海最好的酒樓。”
廖政委想起什麼就看邵耀宗,你小子怎麼連我也瞞。
邵耀宗只知道濱興樓年代久遠,沒想到這麼遠,“難怪要——”
“要什麼?”師長問。
邵耀宗想想,還是不說為好。
“邵耀宗!”師長瞪眼。
邵耀宗干咳一聲:“要,要當學校總廚。”說完,不看了看師長,“年輕不懂事——”
“就這事啊。”師長抬抬手打斷他的話,“準了!”
“準——”邵耀宗驚得不敢信。
廖政委朝他背上拍一下,把人拍醒:“多大點事。你人又不是要當國宴大廚。”
國宴大廚還好辦呢。
做的不好別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廚做的。
眾口難調。
杜春分做的他喜歡,孩子不喜歡,回家一說,有可能失業。
可師長同意,他也不能不知好歹:“師長找我就為了這事?”
“這事很重要。”師長的小兒子過些天轉過來,下學期就得吃食堂。他人不同意,非讓孩子去部隊食堂。又不是兵,吃部隊食堂像什麼樣子。有了大廚,師長的腰桿子直了。
邵耀宗:“那我回去就告訴小杜,讓好好準備。”
“去吧。”師長頷首。
邵耀宗去副食廠買掛面。
杜春分到東臥室翻出行李,塞在服里面的錢拿出來分三份,用嶄新的手絹包好,拿著針線去西臥室。
甜兒直勾勾盯著的手,
“娘被子。”
甜兒大失所,從床上下來,趿拉著鞋接下平平和安安,姐四個朝院里跑。
杜春分把鋪在下的被頭拆開,三沓錢被面那邊,然后轉到床尾方向,反過來鋪床上,又鋪上線毯,跟之前一模一樣。
得吃,主食也得吃,孩子中午只吃菜和,杜春分才想到晚上用魚湯煮魚丸和掛面。
只放些許鹽,沒有一油,平平和安安愣是吃撐了。
兩天前小孩難誰也不敢說。現在敢告訴甜兒和小。
甜兒快,平平和安安剛說:“姐姐,難。”甜兒就嚷嚷,“娘,爹,妹妹難。”
小孩嚇得不敢看杜春分。
邵耀宗抱起平平,不巧到肚子,小孩哼唧一聲。
杜春分拉過安安,溫和地笑著說:“小憨貨,娘跟你們說,跟著娘天天吃,當娘騙你?”
“娘不騙人!”甜兒大聲說。
杜春分把孩子抱上,慢慢給,“今天吃這麼多,肚子鼓鼓的,明天吃啥。”
“明天吃啥?”甜兒好奇地問。
邵耀宗不看杜春分,也想知道明天吃啥。
“明天吃魚頭燉豆腐。”杜春分對邵耀宗說,“明天起早點,買條四斤重的,夠我們吃一天。”
小不說:“娘,我不要吃酸菜魚。”
平平和安安同時看杜春分。
倆想吃。
杜春分笑道:“不能整天吃酸菜魚。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就會做酸菜魚。”
“那還買什麼?”邵耀宗問。
杜春分想了想,“看看有沒有豆腐皮,南方管它千張。腐竹也行。腐竹貴,錢夠嗎?”
邵耀宗上還有幾十塊錢:“夠。”
“安安,還難嗎?”杜春分說話間手一直沒停。
小孩掙扎著坐起來,肚子,搖了搖頭。
杜春分把放地上:“跟甜兒和小玩一會兒,我和你爹去刷鍋封爐子。”
平平掙扎著要下來。
邵耀宗端著鍋碗,杜春分桌子就去廚房,“你這個倆閨真乖。你前妻,還有你爹娘,是人嗎?”
這話其實邵耀宗心深也想問。
“拿你的錢,不幫你養孩子,還待平平和安安,你就不該再給他們錢。”
邵耀宗張張,嘆氣:“他們……也不容易。”頓了頓,“他們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爹娘。”
杜春分明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狗屁!
話說回來,小河村也有愚孝的人。
同住一個村,低頭不見抬頭見,杜春分了解這樣的人,也料到他會這樣說,所以一點不生氣。
“要不要我給你算一筆賬?一個月按三十算,十塊能買七八十斤大米,能買十幾斤豬,能買幾百斤青菜。一個月三十塊錢,甭說你父母,連你弟弟弟妹和侄子也夠了。你孝敬老人我沒意見。憑啥孝敬你弟弟弟妹。”
邵耀宗:“我——我……他們住一塊。”
“住一塊也花不完。”杜春分換個問題,“婚后給的,婚前給的多吧?你我在這里節食,啥魚便宜買啥魚,你爹娘兄弟手里沒兩千,也有一千存款。”
邵耀宗不看杜春分。
“不信?濱海的東西可比這兒便宜。”杜春分提醒他,“這邊的豬七八錢一斤。濱海最貴的才六。豬腳一錢一個。”
邵耀宗遲疑,道:“我,我知道你心疼平平和安安,可我答應了,不給終歸不好。”
不好個鬼。
邵耀宗愚孝了幾十年,來的只會他倆兩敗俱傷,他爹娘兄弟得利。
杜春分問:“要不打個賭?回頭寫信先別寄錢,跟他們問好,然后在信上說,你娶一個離婚人,對方帶倆孩子,我暫時沒工作,一個人賺六個人花,希爹娘能理解。他們不罵你,以后你想給多給多。”
邵耀宗猶豫不決。
杜春分立馬激他:“不敢?”
“他們應該能理解。”邵耀宗說出來,語氣虛的連他自己都發現了。
杜春分故意裝沒聽出來,“你刷鍋,我去給們洗臉洗腳。”
邵耀宗輕微點一下頭。
杜春分見他的表有幾分嚴肅幾分凝重,扯了扯角,拎著熱水去堂屋。
四個孩子到床上就蹦跶,咚咚咚的跟地震一樣。
“邵甜兒!”
杜春分大喝一聲,室安靜下來。
轉瞬間,窸窸窣窣,小孩的低語聲傳出來。
杜春分不聽也知道,一定是甜兒和小嘀咕,“娘生氣啦。我們快裝睡著。”
三四歲大的孩子單純,不像年人想想這想想那,睡困難。
杜春分和邵耀宗回臥室,四個孩子真睡著了。
跟之前一樣,杜春分睡里面。跟之前不一樣的是里面是安安。甜兒和小在中間。
邵耀宗試探著問:“要不要把安安抱過來?小跟你睡。”
“不用。好不容易消停,醒了又得哄。”杜春分給孩子掖掖被子。
邵耀宗見狀,心底涌出幾分喜,躺下準備拉燈,“床尾被子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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