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的幾個婆子使都一凜,上前了半步。
明夫人盯著柳氏,咬牙道:“把這打脊不死的賤人綁起來,扔到外頭去,要是敢掙,就扭送府,江侯既不管教,自有人來管教。別自恃生了三個哥兒姐兒,奴籍文書奈何不得你,下賤婢妾大鬧公爵府,犯上了司,照樣也能發配你!”
那幾個婆子使得令,果真拳掌上來拿人,都是宅中混跡的行家,有人一把逮住了柳氏的頭發,正想作法,被江珩慌忙阻攔了。
他一頭護住了發髻散的柳氏,一頭對明夫人道:“長姐,你何必咄咄人。”
明夫人冷笑了一聲,“咄咄人?要不是瞧著你是巳巳的親爹,上還承著我明家帶給你的爵位,我早人來打殺你這糊涂蟲了。我告訴你,死了帶回巳巳的念頭,我妹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骨,絕不送到你江家門上,任你們作賤!”
看來再無協商的余地了,江珩攙起了柳氏,狠狠道了聲“我們走”。
一個開國侯,被妾室害得這麼狼狽,說起來真人唏噓。
明夫人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出大門,揚聲道:“若有不服,只管去告狀。江珩,你是怎麼爬到今天的位置的,想是全忘了,再和這賊婦廝混在一起,日后斯文掃地,且有你哭的日子!”
那兩個人終于邁出大門,登上馬車走了,明夫人轉頭向姚嬤嬤哼道:“我當這柳氏有什麼手段,竟是全靠扮弱,死纏爛打。這回男人愈發地心疼了,就算沒接回巳巳,也不虧。”
姚嬤嬤掖著手笑了笑,“市井里頭出來的,結上一個權貴便使出渾解數,無非這點子辦法。也虧得那江侯,事事都聽的,這小娘兒是盤算著接回小娘子,往后好幫襯生的那三個。”
明夫人嗤了聲,“可是笑話,自己了正室夫人,將來就有哥兒姐兒的好,卻不知道的出是釘死的,就算江珩扶正了,幽州那幫貴婦們眼里照樣沒有。要是聰明,就該好好服侍君,哄得君高興了,把那三個崽子記在正房名下,將來婚配由君出面,才能覓一個像樣的人家。”
可惜瓦市出的小婦,并不懂得那些道理,只知道自己的人也好,也好,要全握在自己手心里才算屬于自己。今天江珩來要人,也必定是的主意,要不是顧及自己的面,明夫人是真打算好好捶一頓替妹妹出氣。生平最看不上這等矯造作的東西,倘或自己府上出了如此作怪的婢妾,還容忍到今日?早八百年借故打死了!
這頭正說著,進了院的大門,抬眼便見云畔站在甬路上,了聲姨母,“我爹爹來了嗎?”
明夫人出手來牽,一面道:“帶著那小娘兒一道來的,那小娘兒在我跟前唱大戲,又哭又笑又磕頭的,想接你回去,被我打發了。”頓了頓又問,“巳巳,你怪姨母擅作主張攆走他們嗎?”
云畔搖了搖頭,“我要謝謝姨母護著我,不讓我回那個家里去。要不是因為那門婚事,他們哪里想得起來接我。我若是回了那個家,將來柳氏和兩個妹妹不得三番五次登門,憑們的做派,只會帶累我的名聲。”
明夫人笑道:“好孩子,你自己明白,姨母就放心了。人一輩子最怕立場不穩,就算有一雙鐵手,也扶不住東搖西晃的人。有了這一回,他們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你只管好好備嫁就是了。”說著又哦了聲,“我想起來了,明日宰相夫人生日,設了筵席招待賓朋,你隨我一道去。參加筵席的都是上京有名有姓的貴婦貴,這是你頭一回臉,不求出挑,只求穩妥。消息會傳到魏國公府胡太夫人和梁王妃耳朵里,好與不好關乎將來們對你的看法,自己千萬要仔細。”
云畔應了個是,其實幽州也好,上京也好,活在這個圈子里都一樣,就是要學會討巧。好在自己沒什麼陋習,就那樣平平淡淡地世,沒有人特別喜歡,也絕不會有人格外討厭,這樣就很好了。
明夫人則是快樂的,“唉呀”了聲,長嘆道:“我還從未帶著自家的孩子出席過宴會呢,那些人常問起梅芬,弄得我都不知怎麼應對們。”
如今可好了,有個帶得出去的,滿足了明夫人招搖自家孩子的愿。先前被江珩和那小婦弄得怒火中燒,心里不痛快,可一想起明天的筵席,那些宵小的可笑行徑便又不足掛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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