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侯,你這小妾見了我胡言語一通,詆毀公爵夫人,又一口一個侯府虧空,據說是奉了你的令,來問我陪嫁多,催促著我年前出嫁,好拿陪嫁替你置辦新府……我今日就想求證求證,這些話究竟是不是你江侯說的,普天之下是不是果真有這等無恥的人。”
江珩垂頭喪氣,已經對柳氏的所作所為,再也沒有任何驚訝了,垂著袖子頹然說:“我的心,蒼天可鑒,弄了個這麼沒臉的婢妾,還有什麼話可說。若我否認,想來二娘子也不能相信,我一路走來一路被坑騙,要不是瞧著生了三個孩子,我真連掐死的心都有……”一面說一面搖頭,“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今日叨擾將軍夫人與二娘子了,人我這就領走,待回去置完了,再來向二位賠罪。”
他深深長揖下去,幾乎沒了抬起臉的勇氣。看看那個被倒吊著的人,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在上傾注了這些年。以前的溫婉順,在縣主手下謹小慎微地活著,每每讓他到憐惜,從而愈發地心疼,也愈發和縣主水火不容。
如今想想,是自己沒看嗎?這些年的一切好都是裝的?可笑……實在可笑……他總覺得雖沒有才,但上有種清幽和寂寥,像一首念不完的詩。結果現在再看,竟是一點靈氣都沒有了,大頭朝下掛著,人變得陌生又蠢相。張著想呼救,又覺得沒臉,那模樣簡直像一條死魚,讓他難以直視。
金勝玉一直想看一看他臉上神的變化,可惜沒有,從頭至尾就是一臉灰敗,沒有憤怒,沒有急于辯解,甚至已經隨波逐流了,越是這樣,反而越讓人覺得不忍。
亭子下五花大綁的柳氏被放了下來,不敢哭出聲,只是囁嚅著:“郎主……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木然看著,“是誰把你抬到將軍府來的嗎?”
柳氏的風流態現在是半點也沒有了,衫襤褸,頭發散,慌忙拿手去捋,卻怎麼捋都捋不順。
將軍夫人和金勝玉換了下眼,看著江珩落寞地耷拉著兩條胳膊,朝門上走去。人有悲天憫人的天,這會兒也終于品咂出了王妃口中,所謂的救苦救難。
“江侯,”金勝玉忽然喚了他一聲,“請江侯預備過禮,你的妾室已然來鬧過了,你若敢不下聘,我就打到你侯爵府上去!”
江珩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回頭,腦子好不容易重新轉起來,一瞬喜出外,匆忙拱起了手,“好、好……一定一定!”
柳氏傻了眼,都鬧這樣了,還能結親?自己原是拼著撕破臉,也要鬧得他們婚事不的,結果這麼一來二去的,他們竟還說定了?那自己了什麼?枉做了一回小人,反變他們的紅娘了?
“郎主……”捂著臉哭起來,“這樣的悍婦,妾日后哪里還有活命的余地……”
江珩瞧都沒瞧一眼,大步走出院門,無計可施,只得提著子跟了上去。
出門江珩便頓住腳,沖吼過來:“你好大的本事啊,竟敢鬧到將軍府來,還嫌我丟人丟得不夠,不瞧著我死,你不甘心?”
“不是的……不是的郎主。”柳氏痛哭流涕,試圖辯解,“我只是來給金二娘子請安,沒曾想倒打一耙,借機立威整治我。那些話……那些話都是編造的,妾怎麼能在個外人面前說小娘子的不是,明知郎主要和結親,怎麼不萬般討的好,還來揭侯府的短。”
“原來你也知道人家是外人,我且問你,既然知道是外人,你上將軍府來做什麼?憑你的份,避讓還來不及,你倒好,搖著膀子登了人家的門,你想干什麼?”江珩怒斥了一頓,出手指從上指點到下,“快看看你自己吧,看看自己如今是個什麼鬼樣子!讓你掌家,家掌不好,教導兒,兒又教導不好,縱得雪畔活像個霸王,如今我都要管老子了!”
柳氏見他數落雪畔,那是絕對要維護的,捂著口說:“雪畔為什麼子那麼要強,還不是因為自己是庶出嗎!自小看著云畔吃好的穿好的,呢,了委屈也不敢告訴爹爹,就是被制得太久了,才變了如今這副脾氣!”
這種指鹿為馬的本事,江珩算是領教了,“我對雪畔還不夠好?云畔吃好的穿好的,雪畔吃糠咽菜,穿破布頭了嗎?你們這母倆,人心不足蛇吞象,打量我不知道?今日你來將軍府,要是看準了金二娘子是老實頭兒,你將來就可拿;倘或看厲害,那就胡攪蠻纏攪黃親事,哪怕敗壞我的名聲也在所不惜,我說得對不對?”
對是全對了,可哪個傻子會承認!柳氏眼神閃爍著,忽然又換了個哀婉的聲氣,牽著他的袖子道:“郎主,我就算在金二娘子面前失了言,那也是因為在乎你。你要娶別人了,我怎麼向這十幾年的分代,我心里憋屈,我心里不服啊……”
結果江珩一把掣回袖子,將揚了個趔趄,“別說了,也別再在上京丟人了,這就給我回幽州去,不得我的令,你不許踏出侯府半步!”轉眼瞪著那兩個噤若寒蟬的婆子,目眥裂,“你們還愣著?還不把押上馬車?仔細給我看好了,要是再敢跑到上京來,我唯你們是問!”
那兩名婆子嚇得直哆嗦,不敢再耽擱,手忙腳把人攙上了馬車。
柳氏在車嚎啕,“郎主……郎主我為你生兒育,你不能這麼對我!”
孔嬤嬤只好聲勸,“姨娘,快別說了,別說了啊。”一面催促趕車的小廝,“走吧走吧。”
馬車緩緩去遠了,柳氏著窗口回,江珩連目送都沒有,轉便上馬朝長街另一頭去了。
“這個絕的男人!”氣哽不止,“看樣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往后眼里還有我嗎?”
孔嬤嬤道:“姨娘先別急,郎主正在氣頭上,等過了這陣子您再哄哄他,郎主耳子最,不消多時就會回心轉意的。姨娘也別愁,他們要結親自去結,那金二娘子這麼大的歲數了,未必生得出兒子來。您怕什麼,您有覓哥兒,他可是郎主的命子,只要有覓哥兒在,郎主新鮮了一陣子,還愁不回您屋里來?”
柳氏想了想有理,慢慢止住了哭。可經過先前一陣折騰,渾都疼,只得長出一口氣,靠在車圍上咒罵:“金勝玉那該殺的賊婦,今日被占了便宜,只怪咱們人手沒帶夠,到了人家府上,全憑人家宰割。且等著吧,將來等了侯府,來日方長,我總有一日……總有一日要報了這個仇。不拽出的腸子來,我白做一回人……”說著“唉喲”了聲,想是扯著了角,立刻捂住面頰,腦袋嗡嗡作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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