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晨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應了一聲，又回到了廚房里。

這一次，沒有再關門。

沈嘉寧沒有再跟慕慎容說什麼，轉走到沙發那里坐下，冷眼看著電視。

一直到開飯的時候，屋子里氣氛依舊很僵。

上一次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是再上一年的除夕，也是在這間屋子里，也是吃的餃子，可是氛圍卻是大不相同。

餐桌上始終沒人說話，一直到吃晚東西，沈嘉晨開始收拾碗筷，沈嘉寧才開口：“今晚我不走了，在你這邊住一晚。”

沈嘉晨手上的作微微一頓，抬眸就對上了慕慎容沉晦的目。

沈嘉寧說完又轉向慕慎容，“時間也不早了，慕先生也該回去了。”

沈嘉晨眼見著慕慎容眸變深，連忙開口：“嗯，天確實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慕慎容聽完，又沉沉看了一眼，忽然推開椅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房門被他“砰”的一聲關上，沈嘉晨看了沈嘉寧一眼，收拾好碗筷走進了廚房。

在里面洗洗刷刷，沈嘉寧走到廚房門口倚門看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們倆現在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沈嘉晨回答。

沈嘉寧驀地咬了咬牙，“我說過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去過，沒必要為了誰強迫自己”

“我沒有強迫自己。”

沈嘉寧一愣。

一直到沈嘉晨洗完碗，干手來轉看他，他仍舊站在那里不。

“怎麼了”沈嘉晨問。

沈嘉寧又與對視了片刻，才終于認命一般地開口：“你什麼時候喜歡他的”

沈嘉晨頓了頓，沒有回答，低頭從他邊走了出去。

沈嘉寧也知道這樣的問題沈嘉晨是不會回答的，事實上，從小到大，心似乎總有一部分是封閉的，旁邊的人誰也別想進去。

可是見到這樣的反應，他心里也大概有答案了，微微嘆息一聲之后，沈嘉寧說：“既然如此，你自己把握好了。”

沈嘉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你今晚確定在這里睡”

“睡什麼啊睡。”沈嘉寧皺了皺眉，“你這里怎麼睡啊早你賣了這房子也不聽，這麼舊的房子住著怎麼可能舒服”

沈嘉晨沒有再理他，他自顧自地穿好服，嘮叨著嘮叨著就離開了。

他剛走，沈嘉晨一轉頭就看見了他留在餐桌上的手機，不由得嘆了口氣，上前拿了手機也下了樓。

追上沈嘉寧將手機遞給他，轉往回走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一輛悉的車子還停在樓下。

沈嘉晨緩緩走上前去，往漆黑的車里看了看。

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車子里似乎沒有人。

有些疑地轉，剛剛走到單元樓門口，就看見樓道里站了個人。

慕慎容靠墻立著，手中的一支煙已經到最后。

兩個人靜靜對視了片刻，沈嘉晨說：“你不是走了嗎”

慕慎容捻滅了煙頭，手心之中，緩緩道：“假期就剩這麼幾天了，我憑什麼走”

沈嘉晨聞言微微垂眸，角似是一勾，隨后才緩步上前從他邊走過，而他默默跟上，一起上了樓。

沈嘉晨一覺醒來，天還漆黑，出手來過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才五點鐘。

手機屏幕的剛一亮起來似乎就驚了旁的人，原本就放在腰間的手臂忽地了，將往被子中溫度最高的位置帶了帶，“還早，繼續睡。”

的確是還早。再有兩天就要回山區，這份工作也做到了尾聲，今天差不多就是收尾的工作，不需要再像往日那麼趕。

可是沈嘉晨卻再也沒有睡著了。

枕著下的手臂，盯著窗戶的位置，不知不覺失了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印上了在外的肩頭，同時響起慕慎容低沉的聲音：“在想什麼”

因為被他新冒出的胡茬扎到，忍不住了肩膀，回過頭來，正對上他早已清醒的目。

兩人相視片刻，慕慎容克制不住地就要親下來時，沈嘉晨忽然翻避開，又一次看向窗外，隨后才開口：“沈嘉寧說我該把這房子賣了。”

慕慎容微微一僵。

“其實這個問題我以前也想過。”沈嘉晨繼續說，“這是外公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雖然賣不了多錢，可也算是個學區房，如果真能賣了，說不定就能還了黎淺那筆錢”

“以前也想過”慕慎容緩緩道，“那為什麼沒有賣”

沈嘉晨安靜片刻，輕輕笑了一聲，“到了真起那個心思的時候，又總覺得舍不得。”

慕慎容從后圈著，順著的目看向窗口，忽然不再。

“可是剛才仔細想了想，再怎麼舍不得，終究是死，一年住不了幾天，空著也是浪費，倒不如賣了也好”

后許久沒有回應。

沈嘉晨幾乎忍不住要轉頭去看慕慎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才忽然又聽到他的聲音：“那就賣吧。”

沈嘉晨到底還是轉頭看向了他。

“或許它的存在曾經很有意義，可是現在不需要了。”他說，“反正從今以后，我都在江城。”

沈嘉晨聽得怔忡，“什麼”

“什麼”慕慎容反問。

沈嘉晨與他對視著，緩緩開口：“這房子是”

本來想說，這房子是外公外婆留下的，所以才會舍不得，跟他在不在江城有什麼關系

可是說話之間，心頭忽然閃過什麼，的一震之后，忽然就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

“房子是什麼”慕慎容卻追問。

沈嘉晨坐起來，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去衛生間。”

可是還沒等離開床，慕慎容已經出手來抓住了，再然后，沈嘉晨坐到了他上。

他掐著的腰，繼續追問：“房子是什麼你舍不得的是什麼”

沈嘉晨靜靜看著他，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沈嘉寧問的那個問題。

沈嘉寧說，你什麼時候喜歡他的

從不曾細想這個問題，可是此時此刻忽然清晰地記起十年前，他那個出租小屋里發生的一幕幕。

仿佛已經是塵封多年的記憶，驟然翻，揚起的灰塵嗆得人眼淚都快要落下來。

沈嘉晨忽然低頭，主封住了他的。

三天后，沈嘉晨離開江城，回歸那個讓最自由的地方。

思唯一早去送了沈嘉晨，回到公司又見了幾個客，中途又被陸氏的幾個東纏了一陣，下午和慕慎希約了在他家吃飯，一進門就倒在了沙發里不想。

慕慎希也剛到家，從樓上下來，看窩在沙發里那個模樣，低笑一聲，上前捉住了的腳腕，不余力地撥，“飯還沒吃呢，這麼快就躺好了”

思唯抬起另一只腳來就踹過去，卻又被他扣在了手中。

“我快要累死了，走開啦”思唯哭無淚。

慕慎希這才松開，重新將抱懷中，“怎麼了”

“還說呢都怪我四哥”思唯說起來就是氣，“陸氏那幫老頭子要借我四哥的人脈談生意，可是淺淺突然被檢查出懷孕，生萌萌的時候四哥沒經歷過這個階段，這會兒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淺淺上，本不理那群老頭子，那幾個老頭子找不到我四哥就來煩我，一天幾次，你說我累不累”

慕慎希聽了，十分同地點了點頭，“來來來，我給你按，放松放松。”

說話間他就手腳并用地幫思唯按起來，思唯被他折騰得不行，息著笑倒在他懷中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什麼，“等會兒，你弟弟呢沈嘉晨今天走了，他是不是又在家里玩自閉”

“他”慕慎希低笑了一聲，“他送完沈嘉晨就去看房子了，大概是要搬家。”

“啊那你們不住一起啦”思唯連忙問。

慕慎希聳了聳肩，“看他咯。他不主說搬，我總不能開口攆他。”

“千萬別”思唯連忙道，“沈嘉晨一走他得多難過啊，你在家里看著他點還好，真要讓他一個人搬出去，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慕慎希聽了，輕笑一聲，“你真覺得他在江城待得住”

“不然呢”思唯皺著眉頭問。

“雖然他說是要回公司發展，可照我估計，他一個月至往沈嘉晨那邊跑兩次，你信不信”

“不信”思唯撇了撇，隨后道，“至三次”

說完就又笑出聲來，慕慎希見似乎是恢復了神，這才道：“做飯去”

一聽到這句話思唯卻又垮了下來，“好累啊，我不想做，你去做”

拉著他的襯撒，慕慎希低下頭來看著，“真這麼累”

思唯睜大眼睛，十分真誠地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想個辦法，保證讓那群老頭子不再煩你。”慕慎希說。

“什麼辦法”思唯立刻又來了神。

慕慎希的手指在腰間忽輕忽重地畫著圈圈，緩緩道：“像黎淺那樣，懷個孩子，保證他們不敢再煩你”

思唯先是一怔，隨后猛地從他上跳開，“我才不要媽媽說了婚禮要到秋天才舉行，懷什麼孩子你想得倒”

慕慎希重新出手來拉住，循循善，“到秋天你四哥和黎淺的第二個孩子都出生了，你跟黎淺同歲，眼看著被拋離得越來越遠，你難道就不著急”

思唯一雙目忽閃忽閃，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噗嗤”笑出聲來，“我為什麼要著急啊我還年輕啊黎淺生孩子生得早是和四哥的事，關我什麼事啊我還沒夠人生呢，我不急著當媽媽啊，你很著急嗎”

慕慎希微笑盯著，沒有說話。

思唯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了，你跟我四哥年紀也差不多吧，是不是見到我四哥都兩個孩子了，你也著急了哎呀呀，也是啊，要是再過幾年你才有孩子，別人會說，慕慎希老來得子啦恭喜恭喜啊”

一面說一邊笑，說到最后更是窩在沙發里笑得直不起腰來。

慕慎希看著那個樣子，咬了咬牙，起走開了。

是夜，思唯留宿。

慕慎希在衛生間洗澡的時候，思唯躺在他床上敷面，等敷完面，那人還沒從衛生間里出來。

“慕慎希，你干什麼呀”思唯跑過去敲門，“快點，我要洗臉啦”

又過了一會兒慕慎希才開門出來，思唯瞪了他一眼，“躲在里面干什麼呢”

慕慎希出手來攬住，“洗白白等你來”

思唯一把擰在他腰上，隨后將他往外一推，“砰”的一聲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慕慎希這才轉走向床頭，隨后，他從浴袍口袋里掏出了幾個小方片扔進床頭的屜，再然后，他從另一邊的口袋里掏出一完使命的針，扔到了垃圾桶里。

老來得子

慕慎希冷笑一聲。

他要不在春天把這場婚禮辦了，他就不信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