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談老爺子將一切收眼中,換好服回客廳時,對顧星檀嘆道:“懷宴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爸爸。”
他這樣從小矜貴養大的大爺,練地抱孩子,給孩子洗澡,換服,若非真心喜,怎麼會放得下段。
“還要多謝外公,送了這麼一個養夫。”
顧星檀笑意盈盈給老爺子倒了一杯茶,“這段時間我閑著沒事,跟容懷宴學了一手茶藝,您品品?”
談老爺子品茶很有一套。
夸道:“很有天賦。”
“那當然,我學什麼都快。”在外公面前,顧星檀向來不需要偽裝,自得也可。
果然。
談老爺子大笑,“都當媽媽了,要給小清迢做好榜樣,不許驕傲。”
“怎麼,當媽媽了,我就不是外公的小公主啦?”
“外公最的人是不是換那個尿您一的小壞蛋啦?”
顧星檀也不坐對面了,直接在地毯坐下,學著時聽爺爺講述文修復故事那樣,趴在外公膝蓋撒。
頭發已經完全斑白的談老爺子干燥溫暖的大掌輕外孫的烏發,蒼老的聲音溫和:
“檀檀永遠是外公的小公主呀。”
“可是,外公不會陪著小公主一輩子。”
“現在有了懷宴,有清迢陪在你邊,外公也能安心閉眼了。”
“您是要長命千歲的,閉什麼眼,呸呸呸,老言無忌!!!”
被外孫逗笑,談老爺子寵溺道:“好好好,外公爭取長命千歲,活老妖,看著我們清迢也娶上媳婦兒。”
“這才對。”
“以后要更注意飲食和休息,不能遇到個興趣的古董書畫,就熬夜……您都多大年紀啦……”
顧星檀像是普通外孫一樣歷數老頑外公這些年來不注意的作風。
談老爺子就含笑說:“都聽小公主的。”
他的一生心都灌輸到顧星檀上,卻不曾求過一定要在書畫文修復方面做出什麼就,于談老而言,外孫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足矣。
不遠。
容懷宴抱著眼珠子咕嚕嚕轉的容清迢小朋友站在門口,眼神溫沉地向客廳。
“呀咦……”不知是不是巧合,懷里崽崽似是在催促容懷宴抱著他去找媽媽,看爸爸一眼,又看向媽媽的方向。
容懷宴食指抵在他邊:“噓。”
“別打擾你媽媽。”
容清迢以為爸爸跟他玩。
啊嗚一下咬上去。
然后——
“哇啊啊啊啊!”
把自己沒牙的稚牙床硌疼了。
大哭出聲。
容懷宴:“……”
那邊顧星檀已經開口:“容懷宴,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兒子啦!”
容懷宴用容清迢新換的小袍子把自己漉漉的食指干凈。
誰的口水誰負責。
小清迢含著一泡眼淚。
水汪汪地著他不干正事的親爹。
容懷宴毀尸滅跡之后,才神自若地抱著崽往客廳走去,“當著外公的面誹謗我,這不好吧。”
顧星檀一看到自家兒子那可憐的小模樣。
重度控就忍不住心疼。
“還說沒欺負,沒欺負他怎麼哭了?”
“可能演戲天賦比較高吧。”
“可惜。”
“他有家產要繼承,這方面天賦不能發揮出來了。”
容懷宴氣定神閑。
一個月的崽。
能看出什麼演戲天賦?
看著他們一家三口。
談老爺子眼底欣藏不住。
外孫有的丈夫,亦有了新的脈親人,更走出了母親自殺的影,那些曾懸在談老心上多年的霾,煙消云散。
只愿自己離開之后。
他們也能一如今日。
……
巧得是。
容懷宴親自送談老爺子離開后。
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訪。
程惟楚空著手來的。
顧星檀雖然嫌棄,也有待客之道,讓管家給他倒茶,然后雙手環臂,問他:“你來干嘛?”
“我來看看干兒子,有問題?”
程惟楚干兒子得理所當然。
顧星檀總算是見識到,真正的無恥之徒。
聽聽,聽聽。
同意了嗎?就干兒子?
顧星檀涼涼道:“死了這條心吧,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十八線舅舅。”
“喝完茶就趕回公司賺錢。”
這不是他最大的好嗎。
要不能跟顧昀之惺惺相惜,天天住一塊都沒矛盾。
顧星檀真懷疑,程惟楚和顧昀之上輩子才是父子。
程惟楚卻沒答的話,自顧自道:“你以前總覺得我送你的禮不用心,這次給我干兒子準備的見面禮,是我親手做的。”
說著。
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來一個并不怎麼致的撥浪鼓,掌大小。
一看就是手工自己的做的。
但是菱角卻磨得很圓潤,就算是稚的孩小手,也不會被傷到。
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很簡陋的小玩意兒。
卻讓顧星檀表靜了瞬。
因為當年,程惟楚來顧家,送給的見面禮,也是這麼一個手工的撥浪鼓。
小時候被顧星檀當寶貝,放在媽媽送的嫁妝箱里保存著。
后來。
忘了。
如今看到這個悉的撥浪鼓,記憶如流水一樣,侵襲而來。
曾經,與程惟楚之間,還沒有如今這樣見面就掐,針鋒相對,是有過一段真心當作兄妹的時間。
后來顧星檀發現他的野心,他的圖謀,他的偽裝,所以他們漸行漸遠。
逐漸了住在同一屋檐下,卻好幾天不曾說一句話的陌生人。
尤其當顧昀之要求他們結婚時,程惟楚順水推舟的答應,一起謀算,敵意達到了巔峰。
畢竟在顧星檀眼里,程惟楚會答應婚事不過就是為了順理章繼承公司。
而現在。
顧星檀有點看不清他了。
聽容懷宴的意思,憑借程惟楚的能力,即便離開顧氏集團,無需幾年時間,也能就一番事業。
比錮在顧氏集團當一個副總,要有前途得多。
偏偏他這個顧氏集團的賺錢機當得無怨無悔。
顧星檀著那個撥浪鼓,許久沒。
反倒是程惟楚,拿著撥浪鼓,起問道:“我干兒子呢?”
一副不見到干兒子不罷休的模樣。
顧星檀審視地看他。
沒答。
倒真的帶他去看了容清迢。
小崽崽剛好醒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哭未哭。
“你小時候可不哭。”
“怕不是隨了容大公子吧。”
程惟楚嘖了聲,舉起撥浪鼓晃了晃,“爸爸。”
顧星檀還沒品過來他這句話,就聽到他后面那句,一把把人推走,“別胡說八道,看完就走。”
“我兒子不喜歡你。”
“哇嗚嗚!”
“聽聽,都被你嚇哭了!”
程惟楚很無辜,朝著晃了晃撥浪鼓:“我覺得他是舍不得我。”
“我覺得你是瘋了。”
顧星檀奪過來他手里的撥浪鼓,對管家道,“送客。”
而后回去哄孩子。
門半開著。
程惟楚看著匆匆哄寶寶的側影。
仿佛回到了當年。
老管家恭敬道:“程先生,您請。”
程惟楚也不生氣,收回目后閑閑問道,“你們百年書香容家的待客之道就這?”
老管家:“您過獎了。”
程惟楚:“好。”
不愧是容懷宴邊的人。
一個比一個明。
他先是在門口對里面人喊道:“小可,干爸下次再來看你。”
隨后擺了擺手,灑地告辭。
這人怎麼這麼自來。
顧星檀用撥浪鼓哄好了大哭不止的清迢小朋友,著那一抹逐漸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句。
“那個不是你爸爸,別認錯了哦。”
顧星檀提醒自家兒子別認錯爹。
免得到時候你親爹又能理直氣壯地欺負你。
容清迢小朋友眼睛被撥浪鼓吸引,此時聽到顧星檀的話,歪著小腦袋,跟回答似的‘啊’了一聲。
分明什麼都不懂。
就知道應和他媽媽。
顧星檀了兒子的腦袋,又小聲問:“他雖然是個大壞蛋,但……也罪不至死對不對?”
“嗷!”
“他好像也沒傷害過我。”
“唔!”
“在顧昀之眼皮子底下生存也慘的。”
“哇!”
“要是沒有他,顧昀之估計還得折騰我,這麼看來,他也不全是壞。”
“呀!”
母子兩個同鴨講之下。
顧星檀從母親從小便給準備的嫁妝箱子里找出那份遲了十年多的禮。
是媽媽送他的年禮。
被顧星檀忘了許久。
今天看到那個塵封記憶里的撥浪鼓,才驀然響起。
倒不是顧星檀故意昧下,而是那場影,讓無法再面對母親留下的作品,選擇的忘。
……
顧氏集團,副總辦公室。
程惟楚前腳抵達,后腳景園的管家親自送來這份遲來的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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