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個運行的公路,都知道這個路經常堵車,還有坑洼,但就這麼過吧,也無所謂。
大部分人也都習慣了,就算有一天真的堵死了,那就疏通一下,填補一下,到徹底不能用的時候,誰知道猴年馬月。
皇上只要維持這個狀態就行了。
可突然有個人說,把公路重新修繕,擴寬。
那樣走的時候,就不會堵了,也能盡量減顛簸。
可修的話,要至兩個月不能通車。
于是,一部分人開始強烈反對,至現在能走,你這一手,不就不能走了嗎。
皇上要同意修嗎,其實不修對他來說,問題也不大。
反而同意修路同意擴寬,就要頂住力。
小皇帝是在懵懵懂懂中,同意他擴寬道路的。
是在還不了解這些權衡跟的時候,被他“忽悠”著當一個勤政民的好皇帝。
如果換先皇在,他這些事不會這樣順利。
甚至一定的阻礙,就來自皇帝。
因為那位知道,要做這樣的事,需要承擔多大的力。
可小皇帝不知道,所以同意他做了。
這會面對徐九祥的目,紀煬便知道,小皇帝有些懂了,懂這些力他一定要承擔。
更懂他有無數條退路,并非只有幫百姓生活過得更好這一條。
不得不說,那些人的離間,是有用的。
至讓皇帝長了。
等紀煬說出目的,他想去各地巡查災。
勤政殿久久沉默。
徐九祥開口道:“去吧,盡可能減損失。”
“百姓苦難,朕是知道的。”
不管汴京這邊再怎麼吵嚷,下面的災是真的,百姓們苦也是真的。
如果他不知道這些事,還能視而不見。
早就被紀煬帶著知道下面百姓生活,又親自過耕田的辛苦,難免會有惻之心。
他們這些人稍微抬抬手,下面的人就會好過些。
畢竟說到底,他承擔的力,不過是萬人指責。
而百姓們面對是,則是要失去命。
相比之下,徐九祥又覺得自己可以忍忍。
至忍到災結束。
忍到天降甘霖。
接下來的事理得就快了。
徐九祥好歹當了好幾年的皇帝,流程也都。
不過等到紀煬要走的時候,徐九祥下意識喊住他。
“紀大人,你說這次災。”
“真的是上天降罪嗎。”
不怪徐九祥這樣想,放到現代,還有很多人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何況興祭祀的古代。
紀煬回頭,拱手道:“皇上認為,祭天地,祭的是什麼。”
“天地神明嗎?”
“不,我們祭拜的是天地自然。”
“祭奠是這天地萬,祭奠是人,宇宙,自然。”
“若神明現世,為何要單單罰你我兩人,為何不去拯救黎民百姓。”
“倘若看著百姓苦難而冷眼旁觀,那這神明,還值得尊嗎?”
“皇上,臣下去,就是要去砸龍王廟的。”
徐九祥滿頭問號。
砸,砸龍王廟。
既然不給下雨,還建廟宇還有用?
有位帝王曾說過,道無常名,圣無常,隨方設教,濟群生。
意思是不管什麼教派,只要能接濟萬千生靈,那都行。
如今傳播謠言的這教那教,這神那神,既不保佑天下百姓,也不普濟眾生。
還不砸嗎。
砸了,倒看看會不會降罪于他。
徐九祥狠狠眨了下眼。
紀煬,敢這麼做?
但別說,徐九祥還真有點激。
甚至有種的想法。
若紀煬砸了那些說他們有罪的地方,還是好好的。
是不是說明,就沒有因果回,就什麼天降罪責?
順著他們的想法來做事。
永遠會被圈里面。
“既如此,你帶上朕的侍衛,讓江云中領頭,當你的左右手。有朕的人在,看誰敢攔你。”
“賑災之事,一定要做好。”
“你的安全,也一定要護好。”
帶皇上的人,難免有監視的意思。
但讓紀煬的認的弟弟江云中領頭,就完全是保護了。
如今的徐九祥對這些,已經得心應手。
紀煬笑著稱謝,拿著任命書出勤政殿。
他就要下去看看,既要賑災,還要鏟破謠言。
這天什麼時候要下雨,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們這些賑災的人,能做多是多。
總好過在汴京聽他們在那妖言眾。
紀煬要去賑災的消息一出,著急的人更多。
借著災生事的,借著災想發財的,以及下面地方沒控制好的,全都在反對。
可惜剛被紀煬打了的徐九祥已經沒那麼氣惱了。
紀煬都給他打前鋒了,他自然要守好汴京。
那些恨極紀煬的人,心里明白這是最后的機會。
如果真讓紀煬扛到下雨,扛到災緩解,他們就再無把握拉下紀煬。
這次中原大旱災,對他們來說是絕好的機會!
紀煬離京當天,帶著上百人出發,其中護衛三十,醫二十,再有隨行員,仔細看的話,幾乎人人佩劍。
江云中更是護在左右,半刻都不松懈。
一路巡查,一路發糧,一路清查各路謠言。
正兒八經的廟宇,自然是不砸的。
借著災斂財騙人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下獄。
五月上旬,中原以西各地況不同,靠近河流的麥子還算能行,其他地方麥子已經徹底枯死,當地用水十分困難。
中旬,巡查以東各地好一些,紀煬甚至發現有些地方謊報災,本地其實下過幾場雨,緩解不。可為了給紀煬定罪,故意夸大事實,如果不是紀煬覺得不對勁,恐怕真的要讓這的百姓去逃荒了。
五月下旬,各地一路走一路勘察況,隨時就近從各地調糧。
醫隊伍更是沒有放松,天氣炎熱,各地的牲畜死亡要及時掩埋,有些不好,年紀較大不了熱病的,更要及時給藥。
大災之后很容易有大疫。
林婉蕓跟著自然也因為此事。
這路上,還用青霉素治好幾個人的肺病。
肺病在古代算是不治之癥,治好之后,他們的隊伍到哪,百姓們就下意識聚集在哪。
紀煬在外面吃土,事看著瑣碎繁雜,確實理了不事。
各賑災立刻變得井井有條起來,那些連水都吃不上的地步,立刻發糧遷徙,至要到能有水喝的地方。
年老弱的,就近安排到近有水源的地方。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防治瘟疫,但凡有腐爛發臭的東西,必須要找地方燒掉,普通人不能靠近。
還能有水的地方,暫時不做移,可糧倉一定要備好。
到收獲的時候,很多地方要減產,或者顆粒無收,要做好以后的賑災糧準備。
各地送來的清熱的藥材更要煮給百姓們喝,熱癥能減很多。
這麼一來,各地那些七八糟的謠言散了不。
下面是被紀煬穩住局面。
汴京那邊又吵嚷不停。
黎明前總是黑暗的,那些人已經到最后的瘋狂。
他們不瘋,他們不拼命,等旱災結束,紀煬回來,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樣。
五月三十,大朝會。
徐九祥罕見在臣子面前生氣,直接將奏章砸到那人頭上。
“朕不尊生母,所以有此大旱。”
“既然都是朕的錯,要不然朕退位讓賢,這皇位由你來坐?”
滿朝文武聽此,立刻跪地請皇上恕罪。
寫奏章的人更是巍巍,不是說小皇帝脾氣好嗎,他之前也沒生氣啊。
再不生氣的人,此時也會被得生氣。
更何況這奏章實在讓人再也忍不住。
這上面竟然說,他母后應該自請生母住到正宮。
這是人說的話?
好啊。
一個個威到這種地步。
徐九祥并不打算饒了他,質問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要朕退位讓賢?是不是你心里更有良主?”
這哪敢有。
宗室流放的流放,死的是。
誰還比當今圣上更有資格。
便是這些想欺負皇上弱無能的人也承認,其實小皇帝還行。
徐九祥見他們一個個看似俯首帖耳,其實心里不定有什麼主意。
就在支持皇上的大臣想要說話時,忽然有侍急匆匆趕來,低聲說了幾句。
徐九祥瞬間后退兩步,也不管什麼朝臣,更不顧什麼穩重,直接往母后寢宮跑。
還未進寢宮,就聽到有個哭泣的聲音。
“是,是靜太妃,,早上過來哀求太后娘娘。”
“還說了些誅心之話,所以太后娘娘病倒了。”
“這會是皇后娘娘跟于妃娘娘在里面侍疾!”
徐九祥看著眼睛半瞎的生母靜太妃,又看著給母后急匆匆熬藥的宮。
心里頓時起了殺意。
這對徐九祥來說是頭一次有殺意。
臣子們威,他想只是讓他們歇歇。
那些謠言對準他跟紀煬,他也不想下殺手。
說紀煬有不臣之心,是將帝王玩弄掌,他雖不爽,但也知道紀煬的那片心。
可如今呢。
如今被人攛掇著,來害他母后。
他已經沒有父皇了,不能沒有母后。
“來人,將靜太妃幽閉,從此不得踏出房門半步,敢違抗此命,殺無赦。”
徐九祥話里說的平靜,越是平靜,越讓人懼怕。
不人忽然意識到。
他是皇上。
是跟先皇一樣,有著生殺大權的人。
靜太妃聽此掙扎,開口道:“皇兒,皇兒,母妃是有。”
“是有原因的。”
“是思兒心切,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徐九祥淡淡道:“朕不在乎。”
“朕也不想聽原委。”
徐九祥居高臨下看著靜太妃。
他今日更懂父皇了。
他之前的心善,心慈,和氣,都因為有父皇庇護。
如今父皇不在,他早該接這個現實,早該真正為一個皇帝。
一個可以保護母后,保護臣子的皇帝。
一個,有所決斷的皇帝。
其實這一天,應該早點到來。
好在有紀煬,林啟他們在,給自己爭取了點時間。
而他也在這些時日知道,他選的,到底應該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反正,絕對不是這群人的路。
年輕的皇上再也沒看這位可憐哀求的靜太妃一眼,徑直進了殿。
跪在地上的靜太妃,仿若在他上看到了些先皇的影子。
徐九祥在太后宮中侍疾,政令一道道傳來。
嚴查京中謠言源頭,嚴查朝中妖言眾之輩。
更要深查誰跟靜太妃有接,更讓皇后肅清皇宮,其中于妃,龐妃從中協助。
最后,給正在巡查的紀煬去消息。
讓他放手去做。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再狠一些。
清瘡之痛,早晚要忍。
他跟紀煬不能白挨這些罵名。
在詔書送到的前一天晚上,剛剛睡的他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聲音。
林婉蕓也被吵醒,夫妻兩個穿著寢推開窗。
只見原本的小雨已經轉為瓢潑大雨。
雨終于來了。
干旱了近半年的中原大地,終于迎來甘霖。
紀煬跟林婉蕓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激。
這段時間他們經歷了太多,見到的慘劇也太多。
雨來了。
終于來了。
跟隨著大雨一起來的,還有渾帶著泥濘卻欣喜的宮中侍。
看過皇上的詔,紀煬下意識挑眉。
這好戲,不就要開場了?
等這邊賑災收尾,汴京那邊也要徹底收尾。
而皇上的選擇也很明白。
在艱難的掙扎之后,他還是選擇當個勤政民的好皇帝。
天時地利人和。
如今全都在他這。
有些事,終于可以真正放開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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