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算起, 沒了這個,他必須得重新尋棋子來克“吉星”。掐指速度增快,臉上皮跟著聳, 好似極費力一般,瞎了的右眼閉合著的眼皮都被撐開了點點, 出了一紅白。
過了足半刻,獨眼老僧終于停了下來,拇指點在食指第二骨節上, 人像被什定住,只兩腮在鼓。忽一聲重咳, 粘稠的染紅了烏紫的。左眼里充斥著鷙, 吉星竟引來了天乙。
天乙, 乃八字神煞中最吉利的,所到之邪靈退,煞氣消散。獨眼老僧踉蹌著后退兩步,手扶著墻,勉力撐著愈發沉重疲的子。景程,別以為吉星懷上天乙,就能徹底鎮住七殺, 本…本尊一定會尋到破解之法的。
六十二年前, 你贏了本尊又如何, 之后妻兒還不是死在了本尊的算計之下?獨眼老僧桀桀笑起,咧著猩紅的口, 顯得極為森。
一個婆子端著一盆餿水走出后門, 被這桀桀笑嚇了一跳:“哪來的老鬼, 滾遠點, ”說著就將餿水倒了過去。
酸餿淋一, 頓時獨眼老僧停了笑。扶著墻的手收,更是枯瘦如柴,驀又一松。螻蟻罷了,何必計較?
齊州知州府,一青丫鬟匆匆跑進芬冉苑,了屋中不等見著人就起:“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著半舊藕襖的譚靈芷快步自室走出:“什麼事不好了?”萍意是邊最沉穩的丫鬟,一般事不會讓失了規矩。
“姑娘,詹府被殺了…”
“什麼?”譚靈芷大驚,蹙雙眉,心中百轉。萍意知道消息,那定是事已經告到府衙了。一想到祖父…心神不由得一,他不敢。詹云和雖還未授,但其乃翰林院庶吉士。
“到底怎麼回事?”
萍意是一路跑回來的,急著氣:“姑姑娘,詹府爺的貴妾…幾日前才誕下一子,產后崩…是是詹府下的手。東街宏濟堂的藥可以作證。詹府才出生的娃子也沒了,也是詹家下的手。”
愚蠢!譚靈芷右手撐著頭,鎮定心緒。知道詹吉氏是誰殺的了?詹云和的貴妾唐氏。
“詹云和呢,他死了嗎?縱妾殺妻,你還想不想走途了?”后院都一團污糟,他就是個廢…不,想到什,譚靈芷眼睫一,沉凝片刻,攥帕子,好狠的心思。
緩過氣來,萍意接著道:“姑娘,奴婢聽福達說,衙役到詹府時,詹府已經斷氣了。那殺人的貴妾瘋瘋癲癲,真瘋假瘋還要再做定斷。另外…他們還在現場發現了一封休夫書,確定是詹府所書。”
休夫書?譚靈芷未想有這一出:“比對過筆跡了?”
“比對過了。”萍意現就怕突來這一遭會影響姑娘的親事:“詹家小書房里,地上還扔了不紙團,全是休夫書的廢稿。”
譚靈芷斂目,既有心休夫,又怎會害貴妾殺庶長:“除了休夫書,還有旁的嗎?”
“有,詹家爺寫的和離書。”
這就對了。譚靈芷以為沒有詹云和的和離書在前,詹吉氏也不會怒極休夫。雖然其中仍有許多疑點,譬如…詹吉氏怎會在害得妾室大損后,短短時日又能得手除去庶長?既要除去妾室母子,為何分兩著來等等,但希事就此打住。
輕吐一口氣,很自私,詹吉氏…今日的下場,純粹是咎由自取。不想因為這麼個蠢貨,失去一樁前景十分好的親事。
萍意上前扶住姑娘:“詹家爺說,休夫乃吉氏愿。他遵從,但仍會為其厚葬。厚葬之后,他會親赴京城楚府向吉老太爺、老太太請罪,還會下南延晉華縣請罪。不日也會將吉氏的嫁妝抬回吉家。”
倒是能屈,譚靈芷走到桌邊坐:“吉大伯家有個小孫才一歲余,吉二伯家的欣欣也還不滿七歲。”希兩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別禍害到無辜娃兒。
“姑娘,您的親事?”
“不會出岔子的。”不允許,估計漢林院那位正笑話呢。其本就不愿嫁得好,這回可不是如愿了。吉家名聲有損,又失了一佳婿,等會兒再讓人點消息進漢林院。想來都不用再做什,那個繼母就會把這樁親事摁得死死的。
招萍意近,譚靈芷小聲吩咐:“著人去告訴那位,小姑與吉伯父不對頭,這次回來還帶走了吉家二老。”
“太太懷著子,就該高興點兒。奴婢這便去辦。”
待萍意離開后,譚靈芷起往里間小書房。自定親后,和信旻一直有通信,州府發生的事,不管他能什麼時候得知,這都必須去封信。除了說明事件以及能“打聽”到的,另就是表明心跡。
要離開譚家,越快越好。
吉安一行的船申時正抵達范州府西峽碼頭。吉家兩老站在甲板上,老遠就見碼頭上摞得高高的箱子,興地朝著等在碼頭上的老太爺、周老管家揮手。
瞅見親家了,楚鎮中也歡喜。兩府離得遠,他有去走,有兩年沒見了。原還笑嘻嘻的臉,在看到狗崽子牽著丫兒出船艙,立時沒了好臉,不等船靠岸,就叉腰吼道:“你把安安帶回來干什麼?外頭風這麼大,著涼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