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一個接一個被倒,它們滾絆在一起,朝梳妝臺盡頭的墻壁去,還有的直接落了地。
那些沒有被到的胭脂水盒子也跟著乒乒乓乓,哼哼唧唧。
寒攀著封岌的肩,仰著頭將下靠在他的肩窩。封岌兩只手一手托著寒的后頸,另一只手撐在寒纖細的后腰將人往懷里摁。銅鏡映出兩個人在一起的影。
倒著墻壁的一瓶香再一次顛,終于摔到了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卻引不起兩個人的注意。瓶中的香水聚一小灘,濃香的氣味兒逐漸蔓延開。
寒抬起頭深嗅,是雨澆芙蓉的的糜香,又夾雜著一點青草的。
封岌托在寒后腦的手掌慢慢向下,移到的后頸輕輕了,然后抬起寒的臉,去看的臉。
許是因為寒剛沐浴后,近日來蒼白的臉顯得紅潤許多。封岌遲疑了一下,不讓寒離開他,抱著往圓床去。
圓床太矮,將寒放下時,封岌不得不暫時與掛在他上的寒分開,這短暫的分開讓封岌皺眉。
封岌用力拉拽床幔,竊藍的床幔水般降落,將的圓床遮蔽。
“嘉屹。”寒突然開口。
封岌立刻抬眼看,看的神,也是看的氣。他作輕地一寒的臉頰,將在臉頰上的一縷發輕輕拂去,低聲問:“怎麼了?”
寒著封岌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再輕輕搖頭。“沒事。”說。
只是突然想他一聲。
封岌對笑了一下,待若珍寶地親了一下的眼睛。封岌大概知道寒的心,害怕這場重逢是一場夢,亦如他所想。
天才剛黑下來,遠沒有到睡的時候,寒卻已經睡著了。疲乏地偎在封岌的懷里,任由封岌將抱起來,去浴室重新再沐浴一遍。半睡半醒著,能夠約約到封岌的照顧。溫熱的水流落在上很舒服,很快便徹底睡著了。
封岌看著寒睡著的眉眼,無聲輕嘆了一聲。原先他也曾想過等與寒親之后定要紓個痛快,解去這長時間的克制。可是可惜事與愿違,他總是擔心弄傷弄疼。顯然第二次就不會疼的說法并不立,今日只這兩次便擔心吃不消,趕忙結束。
封岌給寒穿好裳,抱著回到臥房。他將寒放在圓床上,自己在邊躺下。時辰還早,封岌沒有睡意,他擁在寒側首著酣眠時安靜的模樣。直到后來他有了困意,他拉過寒的手,用的手背在他臉上了,然后才睡去。
山谷中白日長夜里短,寒虛每每很早就要睡下很遲才會起。像是要補償之前每日只睡兩個時辰似的,如今每天一半的時辰都在睡著。而醒著時,也過著飯來張的日子,連路都極自己走。
封岌倒是有些不適應這突然閑下來的日子。
過去多年,夙愿在心擔要職,他時刻戒備忙碌,人即使閑著腦子里也閑不下來斟酌籌謀著。如今突然閑下來,他也好腦子也好,只為寒。
第二天,寒又睡到半上午才醒。睜開眼睛,發現封岌不在邊。抬眸環視,瞧見封岌坐在窗下的一張躺椅里著窗外。窗外的暖照進來,落在他的上,將他半邊臉照出明亮的白。
知他還在,寒松了口氣,小臂支撐著坐起,立刻覺出的疼。
寒蹙眉。
聽見響,坐在窗下的封岌立刻轉頭,他從躺椅里起,朝圓床走過去,拿起圓床旁架子上的長袍,蹲下來給寒穿好。
寒坐著不,安靜地看著前的他,他正在給系帶。到的目,封岌抬眼向,又湊過去的上親了一下。
寒彎垂眸。
“今天很好。”封岌給寒裹了長袍,將抱起來,放在窗下的躺椅上讓曬太,而他則是去門口喚人讓人送茶水、準備午膳。
明艷的日灑下臉上,寒像雨后初下的花草閉目著渡照,上暖融融的,心里也暖融融的。人恍惚著,早已不分今日是何年。
“有沒有書?”寒問。
封岌說:“清楓應當準備了。你想要什麼書?”
“什麼都可以,只是好多日不書卷,有些不適應。”寒說。
封岌笑病弱至此也不忘讀書,還真是個讀書人。
兩個人用過午膳,封岌便讓收拾碗筷的子簪去找些書來。
子簪出去之后有些犯難。
山谷中確實有一書閣,里面藏書頗多。清楓在置辦這宅院時想得極其周到,將可能用的東西都置辦了。可問題是,封岌原話“取幾本書來”,這讓剛過來做事懷著謹慎心態的子簪很犯難,生怕因為不了解兩位主子的脾,而沒將差事辦好。
去書閣前,特意去找長舟和云帆。他們兩個正在鯉池旁釣魚,一個一言不發一個喋喋不休。
子簪表達了來意,求助:“還請指點一二。”
“我去幫你找!”云帆將魚竿隨手一扔,麻利爬起來。
子簪千恩萬謝。
長舟詫異地瞥了一眼云帆走遠的背影。
封岌要書,既然是隨口一說沒提要什麼書,那就真的只是隨便拿幾本就行。子簪剛來封岌邊做事不清楚,云帆還能不清楚嗎?何必他跑這一趟。
想來是覺得釣魚無聊給自己找事干。
長舟搖搖頭,轉過頭來繼續釣魚。咬鉤了,他抬高魚竿,看著垂死掙扎的大鯉魚,面無表。
不知道葉南事辦得如何了。
長舟心里有一不安。封岌突然的戰死,他有些擔心葉南再去軍中理事會因為黨派勢力的紛爭,而將事辦得不順心。
他正這樣想著,突然聽見了馬蹄聲,轉過頭向院門口的方向。等了好一陣子,果然看見葉南騎馬回來的影。
長舟將魚竿放下,起朝走過去。
葉南也看見了長舟,下了馬,牽著馬韁朝長舟走過去,稟告這次辦的事。
如今萬事不需要向封岌稟,那些收尾的事樁樁件件都要向長舟代。
長舟聽了葉南的稟述,知曉事都已經辦妥了。他瞥一眼葉南皺眉的表,問:“不順利?”
葉南詫異地看他一眼,說:“都辦妥了。解甲歸田而已,能有什麼不順利?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這算個什麼事。”
“那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長舟微頓,“你本可以繼續在軍中做你的將軍。”
長舟姐弟二人自小被封岌救下,他們姐弟二人毫無疑問只想跟隨封岌。而葉南不同,雖然是兒,心中卻有保家衛國的志向。這些年大多在軍旅,并不愿意跟在封岌邊侍奉。
葉南轉過頭,向被吹皺的一池春水,道:“仗打完了,再留在軍中也沒什麼用。也該養老了。”
長舟因這養老的說法輕笑了一聲。
葉南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原來你還會笑啊。”
“走吧。”長舟收了笑,“帶你去住看看。”
葉南跟著長舟提步,抱著胳膊稀奇道:“谷中是人手不夠嗎?安排住這樣的事也需要你親自過問了。”
“清閑。”
葉南偏過臉來了一眼長舟,又轉過頭去沒有再說話。
如今封岌曾經的部下,有的仍在軍中做事,有的解甲歸田與家人團聚,也有一小部分極為信任的心腹,跟隨來這山谷居。
給葉南安置好住,他立在門口,看著葉南收拾東西。手腳麻利,東西擺放得極為整齊,一看就是多年軍旅留下的習慣。
“不送你了。”葉南連頭也沒回,站在凳子上去拿柜子里最高一層中的被褥。
長舟頷首,未置他言,轉出去。
長舟立在檐下,瞇起眼睛來著遠被日籠罩的山巒。
如今山谷中歲月悠閑漫漫,封岌自來到山谷三日沒邁出房門,儼然不再問外事。那麼剩下的那些事,長舟自覺應當謹慎料理周到,不再放封岌心。
寒用過午膳之后,又睡了一會兒。醒來時一睜開眼,就看見躺在側的封岌側支著,正著。
寒對他笑,這幾日每次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都是封岌。
“書給你帶來的,要起嗎?”封岌問。寒上沒什麼力氣,搖頭,問:“拿過來給我看看。”
“好。”封岌起去將子簪送進來的幾本書拿過來,重新在寒邊躺下。
寒轉過,趴在圓床上,隨手翻著書。
封岌怕傷眼睛,將床幔拉起一側懸掛起來,讓日照進暖的床幔。
寒隨手拿來一本書翻看著,是一本詩詞集。將詩詞隨便翻開一頁,竟是之前在小鎮上給那些孩們上課時教過的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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