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走到最后,有別人的不是,有他的不是,也有的不是。
許多錯,卻也怪不得他,也怪不得。
誰也沒那經驗,誰又知道該怎麼做好這夫妻,到頭來,落得個魂飛九重天,他則落得個悲痛絕。
何其有幸,給再一次機會,重新被他揭開紅蓋頭,重走一次房花燭夜。
顧嘉思緒翻飛間,卻聽得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還有歡呼賀喜聲。
定下神來時,卻原來是到了孟國公府了。
被迎下花轎,換上那府的喜轎,卻在一低頭間,恰好瞥到了旁的男人。
一喜服,拔端莊。
垂下眸,在紅蓋頭下抿輕笑。
……
顧嘉先是被接了孟國公府,由嬤嬤圍著重新敷臉補妝,又有孟國公府本家的媳婦都過來陪著。
因如今孟國公府里幾位爺親的也就是齊大而已,是以在這里陪著的都是本家的媳婦,顧嘉略地聽了聽,并沒什麼要的,也就沒太在意。
正松了口氣,就聽得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卻是道:“前面時候差不多到了,先過去備著吧。”
這個聲音矜持冷淡,慢條斯理的,于顧嘉來說卻是比較悉的。
這是齊二的大嫂,齊大的妻子,也就是孟國公府的嫡長,北峻王府的姑娘,封號為翔云郡主的。
上輩子顧嘉和這位翔云郡主大嫂并不,只知道這位大嫂生冷淡,對人看似客氣謙讓,其實疏遠得很,國公
府里誰都難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的。
便是容氏好像也不太待見。
不過到底是王府里出來的姑娘,又是郡主,平時容氏對倒是頗為敬重,又命好,進門一年多就生了個兒子,那是孟國公府的嫡長孫,從小備寵的。
是以容氏心里再不待見,的地位也擺在那里,是沒人能比的。
顧嘉倒是沒想過和誰比,上輩子沒資格和人比,這輩子也沒興趣和人比。
孟國公府的爵位自然是齊大的,顧嘉就想著齊二好好干,這輩子如果運氣好,再個政事堂,慢慢熬著就行了。
年紀輕輕能再拿個一品誥命,也就別無所求了。
當然了,得把那個害的人找回來,想個法子,好歹給上輩子的自己出口氣,也不辜負這一世重生。
如今蓋著紅蓋頭的顧嘉聽得這聲音,上輩子的許多事撲面而來,妯娌間的,婆媳間的,還有和小姑子間的,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
輕輕握了手,深吸了口氣。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相信自己可以做好這孟國公府的媳婦,也可以和齊二把日子過好。
這翔云郡主一過來,其他人立即都站起來了,笑呵呵地打招呼,又殷勤地讓翔云郡主坐下,和說著這婚禮的事。
翔云郡主問了一些瑣碎事兒,確認了一番,最后點頭:“煩勞諸位嬤嬤,萬萬打起神,今日是我孟國公府的大日子,不可出任何紕。”
幾個媳婦并嬤嬤紛紛稱是。
翔云郡主又過來顧嘉面前,蓋著紅蓋頭的顧嘉站起來。
翔云郡主輕笑一聲:“弟妹客氣了,這馬上就要拜堂了,我這里有些事得囑咐你。”
說著,翔云郡主提起這拜堂時走得步子,靠哪邊走,以及等下這禮儀怎麼做,都是一些小細節。其實這拜堂的禮儀,顧嘉自然早就被嬤嬤并彭氏教導過的,但是各家況不同,且這拜堂的時候禮堂是什麼況,哪里有個桌子,哪里是口,這些小細節,自是有所不同。
如今翔云郡主和自己說的這些,正是臨場要注意的。
起微微彎腰作禮,低聲道:“謝謝郡主指點。”
如今還沒正式禮畢,是以不好自稱弟妹的,只好含糊帶過,只稱郡主。
翔云郡主輕輕頷首,示意道:“先領著新婦過去吧,這拜堂的時辰差不多也到了。”
顧嘉拜別了翔云郡主,被領著過去前面禮堂,垂著眼,從那紅蓋頭里可以看到,這禮堂這種各樣的靴子鞋子,每個都致高貴。
終于,被領到了那雙靴子面前,那是齊二的。
穩穩地站在那里,袍角是鮮紅的喜服,仿佛怒放的紅杜鵑一般。
耳邊傳來一拜天地的聲音,在嬤嬤的扶持下,和齊二肩并肩拜天地,拜完天地就是拜高堂,拜了高堂就是夫妻對拜了。
明明不是頭一遭了,可心里竟然多有些張。
從眼前的那雙喜靴,看不出齊二是不是張。
總算拜完了,送了房。
進房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周圍幾個嬤嬤并丫鬟小心地立著,伺候著。
顧嘉頭頂的冠沉甸甸的,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記得,上輩子的房夜,可是累得要命,后來齊二過來了和合歡酒,還得撐著喝了,再之后就是房花燭夜……那可是力活兒。
顧嘉已經有些累了,肚子里也咕咕得慌,開始想著,這房太累了,不行,得想個法子,不能讓自己這麼累。
要累,和齊二一起累好了?
就這麼暈沉沉地想著,門被推開了,嘩啦啦一群人涌進來,說是要鬧房的。
其中一個嚷道:“二哥哥,今天是你大喜,平時你擺著臉從不和我們說鬧,今日我們便是鬧翻天,你也不好說我們什麼了!”
其他人等都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大有把往日的仇怨全都一并報了的意思。
新郎齊二今日一大紅喜服,神煥發英姿拔,聽到此言,輕笑道:“諸位弟弟,今日既是我大喜之日,何不饒我一會?”
說著,便把那喜果子和大把的金錁子給嬤嬤,讓嬤嬤分給大家伙,那嬤嬤是個能說會道的,拿著金錁子到塞,只把一群半大小子哄得笑開了,最后拱拱手,也都退了。
須知這齊二可是今科狀元郎,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哪一日若是他們父母讓齊二過去和他們說道說道,那豈不是全完了?
他們害怕齊二,齊二嚴肅的,教訓起族中弟弟們來一套一套的。
總算人都走了,嬤嬤這里說了吉祥話,又伺候著他們喝了合巹酒,也跟著退下去了。
大紅喜燭無聲地搖曳,燭落在那大紅的錦被和喜帳上,垂著眼的顧嘉可以看到那錦被上流離閃爍的艷紅燭影,飄來去。
齊二走到了錦被前,啞聲道:“嘉嘉,他們都走了。”
顧嘉低著頭,小聲道:“嗯。”
齊二想了想,拿起了旁邊的喜秤:“我幫你挑開。”
顧嘉沒吭聲。
齊二挑開了喜帕。
喜帕落,明燦華麗的冠下,子眉如淺月,眸如水波,紅燭搖曳,影錯間卻見那紅鮮艷滴。本就是極好看的,好看得齊二見過這麼多子竟沒一個及得上。
如今冠華麗,胭脂敷面,更是艷人,世間難尋。
特別是輕輕抬眸,向自己的那一眼,桃李讓,傾世絕姿。
齊二竟有些看傻了眼,手握著那喜秤,癡癡地看了半晌。
煎熬了這麼多日子,肖想了不知道多久,早已在夢里不知道夢巫山夢云雨多回合,如今把這千百的小祖宗娶進了家門,揭開了紅蓋頭。
就坐在這里,就是他的新娘子了,他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捧住,想抱住,一輩子不撒手,卻又無從下手。
顧嘉抿,有點想笑。
他這個樣子,傻傻的。
上輩子怎麼沒看出他的張的傻氣,只以為地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失禮了。
果然這人哪,目不能只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得把頭抬起來,看看遠,你會發現這個世間和你想得并不一樣。
顧嘉這麼抿一笑,齊二終于醒過來了。
他抬手握住的,十指相,他啞聲道:“嘉嘉,你是我的新娘子了。我沒想到你了我的新娘子。”
說這句話,不容易,那是翻了多座山終于就的正果。
顧嘉眼波流轉,等著他繼續說。
好歹也是有點經驗了,他卻是頭一遭,且看他冒傻氣。
齊二又道:“嘉嘉,我忍了好久,我都快忍不下去了。”
這一口氣憋著,終于不用再忍了。
顧嘉依然不,不說話。
齊二抬手,一只手攬住的腰,一只手捧住的臉:“嘉嘉,讓我親親。”
他抱著,迫不及待,就要上榻。
就在這個時候,顧嘉卻突然道:“且慢。”
齊二呼吸沉重,臉上通紅,雙眸如火:“什麼?”
顧嘉推開齊二,慢條斯理地從錦被中掏出一本書。
“給你。”
“嗯?”
“你先好好學學。”
齊二愣了下,之后道:“嘉嘉,這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日不必讀書。”
況且,他都考中狀元了,為什麼還要讀書?
顧嘉笑著道:“你先打開看看吧。”
溫香玉在前,讓他看書,齊二沒辦法,只好打開那書。
一打開,但是臉紅心跳。
這書和平時的圣賢書可不一樣,這是書中自有如玉,一個個赤條條白生生,且旁邊還有小楷字解釋這個姿勢那個姿勢如何如何,圖文并茂,翔實仔細。
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新娘子,新娘子微微撅起好看的兒,眼波流,睨了他一眼,聲道:“你看看這個,再仔細悟下,學不明白,就不要上榻了。”
什麼?
這真是晴天霹靂。
顧嘉低哼一聲:“我不管,反正你得學!我聽說了,這頭一次的男兒莽撞得很,我兒家子,若是被你這不懂的弄壞了怎麼辦?你不學,豈不是要我白白疼?”
齊二其實已經學過一點了,只是沒現在的這本這麼容詳細富而已。
他本來覺得自己不用學了,但是聽顧嘉這話,看顧嘉那弱怯的樣子,實在是惹人憐。
他又怎麼舍得讓因為自己的莽撞不懂而疼呢?
當下不得拿起那本子,起喜袍,坐在一旁案幾上,就著喜燭,仔細研讀。
顧嘉自己先卸掉冠,半躺在錦被中歇息著,愜意地看那認真研讀的齊二,卻見他果然是勉強好學的好學生,竟然一邊看著一邊仿佛在記,時不時還停下來琢磨一番,偶爾還會翻回去再行回味。
顧嘉松了口氣。
希他這次好生學學,別像上輩子一樣了。
魯男兒,是不住的。
這麼想著,打了個哈欠。
實在是累了,耷拉著腦袋半靠在那里,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人輕聲喚醒了。
睜開朦朧睡眼,看到的是逆著燭火的男人,俊朗剛的男子此時臉上泛著紅,眸中閃著躍躍試的火。
他見醒了,摟著:“嘉嘉,我已經通讀了一遍,現在需要練習了。”
顧嘉微驚:“這麼快?”
齊二頷首,啞聲道:“現在,先讓我們試著品花心,再探紅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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