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兒依舊絕,只是面上卻了幾分,眼神也清冷了幾分。
丹香備好了桃花香澤,卻見容晞仍未急于出東宮,反倒是又去看了看小太子。
不解地問道:“娘娘我們還去不去太后那”
容晞看向慕玨的眼神很溫,回丹香道:“去,當然要去。”
丹香略有些無措,語氣低了幾分:“那娘娘”
容晞直起子,命娘照看好慕玨,隨后對丹香道:“走罷。”
清楚,雖貴為皇后,但那些太妃骨子里卻是看不起的。
們嫌是小之,到今日這地位,全仗皇上寵,是狐主。
就算翟太后失勢,亦要同抱團,一同來看這個新后的笑話。
畢竟翟太后雖被慕淮,但若要召見這個兒媳,慕淮又不在宮中,若不去,定會被人詬病。
可要去翟太后那兒,也不必殷勤。
就是要刻意晾晾那些不懷好意的太妃,也要給翟太后些下馬威看看。
果然,翟太后宮里的正殿中,滿屋子坐的太妃見新后還未至此,等得都有些不耐。
惠太妃問道:“這新后是怎麼回事,傳話太監去東宮也有小半個時辰了,怎麼還不過來”
翟太后淡哂,回道:“小之出,又被新帝寵慣壞了,自是不會太守規矩。”
話音剛落,正殿外便傳來了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后娘娘駕到”
一屋子的太妃面各異,有的訕訕,有的平靜淡然。
見容晞頭戴華冠,著正紅鞠至此,位份稍低的先帝妃嬪還是從圈椅起,對容晞施了一禮。
容晞同德太妃視線相,見德太妃角微牽,亦回以微笑,表達了友善。
翟太后在容晞略施了禮節后,賜了上座,自己則仍坐于正殿主位。
蘭若這時從殿外走近,同翟太后耳語,說殿外站著數名佩刀侍從。
翟太后頷了頷首。
容晞款款落座后,先于翟太后開口,語氣還算恭敬地問道:“娘娘喚兒臣來,可有何事”
翟太后眼里蘊著不明的笑,自翟家被抄后,這是第一次見容氏。
容氏亦是。
翟太后也不想同容晞多寒暄,準備直主題,便同蘭若使了個眼。
不經時,蘭若便引了個年歲不大的宮殿。
容晞看向了那宮,見步態扭,小腹亦是微攏。
眸微變,眉目亦是微顰,卻是很快恢復如常。
容晞猜出了翟太后的意圖,卻不做聲。
翟太后這時對著滿屋子的太妃道:“這宮名喚阿錦,是哀家宮里的實婢子,模樣還算清秀。先帝去世前,還是太子的新帝于醉中在花園的亭榭中幸了。”
德妃神一變,看向了容晞,卻見表淡淡,看不出任何緒來。
翟太后也瞥了容晞一眼,繼續講道:“幸了便幸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新帝既是未許這阿錦任何名分,那便還是哀家宮里的一命宮婢。但幾日前,哀家竟是發現有孕了,這腹中既是有了龍嗣,那再做個宮,便不太合規矩了。”
話落,容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錦。
見容貌只能算作清秀,跟這個字都不沾邊。
容晞清楚慕淮的,他很倨傲,輕易看不上別的子。
如阿錦這樣普通的宮,并不能了他的眼。
但那陣子,慕淮確實時常同尹誠飲酒。
容晞心中對阿錦懷了慕淮孩子的事,半信半疑。
德妃這時道:“皇帝在東巡的路上,并不在宮里,可皇帝這一走,卻冒出了個有孕的阿錦來。這事屬實蹊蹺,單一宮的一面之詞并不可信。再說,新帝的為人本宮清楚,斷不會做出隨意臨幸宮的事。”
翟太后卻是輕笑一聲,那雙帶著褶紋的眼定定地看向了容晞,上像是在回著德妃的話,實則卻是在對容晞講話:“從前這宮里,皇子收用宮為侍婢的事還嗎之前就曾有皇子讓賤婢懷了孕。這些,皇后應該很清楚罷。”
容晞聽罷,角卻是微勾,并未展任何怒意。
翟太后是在指桑罵槐,說這些,表面是在說阿錦同慕淮的事。
實在是在暗諷和慕淮從前的關系。
翟太后知道曾經是慕淮的宮婢,也是在沒有任何名分時,懷上了他的孩子。
容晞語氣很平靜,命那阿錦,道:“抬起頭來。”
阿錦依言,調整了一下跪姿,看向了容晞。
容晞眼帶審視,語帶盤問,又道:“子有幾個月了”
阿錦囁嚅著答:“回娘娘,已有兩月。”
算日子,是慕淮時常出宮同尹誠飲酒的那段時日。
容晞面未變,復問道:“陛下是何日幸的你,還能記得嗎”
阿錦瞥了眼翟太后,翟太后沒想到容晞竟會如此冷靜地細細盤問阿錦,神不微變。
阿錦從翟太后那兒看不出任何訊息,只得回道:“奴婢奴婢不記得了。”
容晞聽罷,單挑致峨眉,語氣卻是重了幾分:“不記得了你既已懷了兩月的孕,那應一早便有所察覺,為何一直瞞著不說若誤了皇嗣,你該當何罪”
阿錦嚇得落了淚,子也發起抖來。
惠太妃見容晞咄咄人,語氣微訕地道:“皇后,這宮可還懷著龍嗣呢,你這樣,未免有些善妒且不容人。”
容晞卻毫都未理睬惠太妃尖酸的言語,反是命宮人喚來了太醫,當著一殿太妃的面,讓那太醫為阿錦問了診。
太醫對容晞說,阿錦卻然懷有孕,且月份已有兩月。
翟太后眸微寒地看著端坐于圈椅上的容晞。
慕淮繼位后,竟連后宮都未設,這容氏,過得未免不要太順遂。
知道,憑的能耐,是不得這個人的。
就是想趁慕淮不在時,拿這阿錦隔應隔應,也想通過這個阿錦,讓慕淮和容氏心生嫌隙。
容晞待太醫為阿錦診完脈后,才對惠太妃說:“本宮適才是在關切皇嗣,太妃從哪兒聽出本宮是語帶妒意本宮是皇后,是后宮之主,亦為皇上生下了太子慕玨。一個小小的宮,就算懷了皇嗣,本宮也犯不著妒。”
惠太妃被這話噎了個夠嗆。
不過說的也對,這阿錦確實什麼都不如。
單拿著相貌來說,阿錦就同容晞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翟太后這時道:“皇后想怎麼安置阿錦”
容晞半垂著頭首,語氣還算恭敬地回道:“自是先賜一殿,讓暫住養胎,至于位份還需皇上回來擬定。”
翟太后從容晞的臉上,看不出半想見的挫敗、慍怒、亦或是嫉妒,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容晞已然命后宮將阿錦帶了下去,再度看向皇后時,面上笑意卻若春風。
翟太后有些不解,卻聽見容晞用那副的嗓子對道:“兒臣此番,特意為母后帶了些桃花香澤來,這桃花香澤盥發,可防華發再生,亦可留香持久。”
聽到桃花香澤這詞后,翟太后悄悄將指尖嵌進了掌心中。
有些話,二人自是不便當著眾人明說。
翟太后有些難以置信,容晞竟是知道了,曾用桃花香澤害過俞昭容的事。
今日這番舉,也是在告誡,知道做的所有惡事。
而且,不會放過。
翟太后眼角的紋路很深,睨了阿錦的背影一眼。
早已同阿錦講明,若皇后將要過去,那一定要想法子在慕淮回宮前,將自己腹中的孩子落胎,并賴到皇后的頭上去。
如此,容氏便會背上一個善妒且迫害皇嗣的惡名。
怎樣想,這阿錦都能在慕淮回來前,發揮出的用途。
卻沒想,容皇后回去后,便命兩名醫高明的太醫,和四名醫隨時侯在阿錦的殿旁。
不僅有太醫和醫,容皇后亦在殿里安了得力的眼線宮人。
阿錦一旦想做出傷害腹中之子的行止,就會被及時攔住。
那宮阿錦因與侍從私通,不小心懷上了孩子,命運又被這些天家貴胄擺布著,知道事跡敗后,不會有任何好下場,心態便有些失衡。
見自己的行被容晞控制著,便開始頤氣指使地作弄起那些太醫和醫們。
太醫和醫因著懷有龍嗣,敢怒不敢言。
容皇后得知,便親自來了趟阿錦的殿中,還讓丹香姑姑每日都要對掌二十。
說來容皇后的手段也真是夠狠絕,每每丹香姑姑將的臉打腫后,總會又命太醫給強灌幾劑安胎藥,還親眼盯著吃下補。
阿錦沒有任何位份,就苛待太醫,著實該罰。
容皇后懲戒,也是事出有因,還滅了阿錦囂張的氣焰。
如此之舉,既懲治了阿錦,又保著阿錦的胎。
宮人暗道,容皇后太會折辱人,手段雖狠,卻又讓人挑不出紕來,著實可怕。
容晞派人盯著阿錦,這也收到了慕淮往汴都城寄的第四封家書。
說來,第一次收到慕淮給寄得信時,自是欣喜萬分。
可看到信中的容時,卻略有些失。
慕淮果然是個不懂風月的人,每封信都像是有模版似的,格式大抵一樣。
開頭往往會寫,自己到了哪個郡縣。
然后就開始陳列,哪個地方員辦事不利,被他給罷免了。
最后,會寫上幾句當地的民。
慕淮雖有治國的才能,但屬實是個沒有文采的人。
若要換個稍有些才的人,定能將這家書寫得優可讀些。
可慕淮的家書,卻是平鋪直敘,又像是在記流水賬,就像同匯報政務似的。
之前寄回的三封信中,有兩封都提到了戶部度支陶暢這個人。
容晞看慕淮在信中提起他的寥寥幾筆,便能猜出,這個戶部員應該是被慕淮折騰得很慘。
慕淮是個力旺盛的人,自是總以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貌似這陶暢一直在幫著他做各郡縣防旱的事宜,因過于勞累,患上了風寒,病倒在半路。
整個東巡的隊伍都停了下來,等著陶暢修養子,待他病好之后,這才往東南別的郡縣行至。
容晞沒對這第四封家書抱太大期,待攤開信紙后,卻見其上只洋洋灑灑地書了三字
朕將歸。
慕淮的字筆力逎勁,明明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容晞的小臉卻是一紅。
甚至覺出,慕淮這三個字的言外之意是,等著朕回去好好收拾你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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