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府第二日, 年氏來正院向烏拉那拉氏請安，并向其余眷見禮。

　滿心好奇的烏希哈隨宋氏來圍觀新人，這才看全了年氏的真面貌。

　然后就被驚住了。

　是驚艷的驚。

　單論臉, 年氏五比不上弘昀那種超別的麗。

　但配上語還休的神、凝脂如玉的、玲瓏有致的段，將人的、、發揮到極致。

　許是年紀不大，的眼神中還有屬于的天真。

　用個后世時髦的說法, 就是純風, 直男無法抵抗的大殺。

　烏希哈腦海中的警報“滴滴滴”拉響。

　這配置, 不會再來個“真”吧？

　其余眷或多或也都被震了一下, 忍不住在心里把自己跟年氏的外形作比較。

　比不過。

　連當年寵冠后院的武氏，也遠遠比不過。

　初來乍到，年氏恭恭敬敬地給烏拉那拉氏奉茶，舉手投足挑不出一錯, “請福晉示下。”

　烏拉那拉氏沒有為難，接過茶盞輕抿一口，道：“你看著就是個乖巧懂事的, 往后好好服侍王爺, 替王爺綿延子嗣。”

　年氏垂眸應是，上得筆直，能看出有些許張惶恐。

　今天四爺并不在, 只留獨自一人面對王府后院不知深淺的眷們。

　也是年氏運氣不好, 康熙幾日前又往熱河巡視, 四爺本該在隨駕之列。

　康熙恤他納新，給他批了幾天假。

　但籌備儀式、迎來送往，本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們單獨相。

　四爺昨夜剛與年氏圓了房, 今早天未亮, 就帶著蘇培盛和一干人馬啟程追趕康熙隊伍。

　看著強裝鎮定的年氏, 烏拉那拉氏抬手道：“起來吧，不必拘謹，往后都是一家姐妹了。”

　“多謝福晉。”

　年氏起后，烏拉那拉氏又給介紹府中的兩名側福晉和兩個格格。

　眾多皇阿哥中，雍親王府的后院應該是最簡單的了。

　上次進新人，就是鈕祜祿氏。

　四爺自“清醒”以來，這麼多年，要麼專注前朝，要麼流連舊，竟沒再寵幸過旁人。

　若外頭知道，指不定還要說他一句“清心寡”“潔自好”。

　年氏家世出比李氏們都高，又是府即封的側福晉，卻沒有任何驕矜，對鈕祜祿氏和耿氏都口稱一聲“姐姐”，雙手奉上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

　“烏希哈，弘歷，弘晝，過來見過年側福晉。”烏拉那拉氏招手。

　烏希哈帶著兩個弟弟走到正中央，給年氏行禮。

　姐弟三人各從年氏那兒得了個上好的白玉掛件。

　烏拉那拉氏對年氏一一介紹孩子們，“弘歷和弘晝都是五十年生的，小阿哥免不了淘氣，但也都是聽話的好孩子。烏希哈虛九歲，最乖巧不過，爺和我們姐妹幾個都最疼。”

　“弘暉弘昀弘時三個大的進學去了，玉錄玳兩年前出嫁，今日你大概是見不著了。”

　年氏抿，輕聲道：“二格格和兩位小阿哥可，妾見著就心生歡喜，至于其他幾位阿哥與大格格，都是一家人，不急于一時。”

　烏拉那拉氏頷首，“就是這個道理。”

　初次見面，表面上整氛圍還是非常和諧的。

　等年氏把在場人都認全了，烏拉那拉氏狀似關切道：“我瞧你也是累著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爺是個不會疼人的悶子，往后你在府里若有難，只管找我來說。”

　昨夜經歷了一番折騰，今日又為服侍四爺出門起了個大早，年氏確實累極。

　順勢福道：“謝福晉恤，那妾便先告退，改日再一一上門拜訪姐姐們。”

　等年氏帶著人出了院門，屋里的氣氛頓時一變。

　烏拉那拉氏視線繞了一圈，將各人神收眼中，詢問大家對新人的觀，“你們怎麼看？”

　眷們依慣例，按份依次發言。

　李氏道：“這孩子生得怪好看的，能與弘昀相較了。”

　論年紀，年氏比玉錄玳都小幾個月呢，在李氏眼中可不就是個孩子。

　烏拉那拉氏：……

　宋氏則斟酌著分析，“年側福晉剛進府，家中父兄又是王爺正得用之人，王爺定會偏寵一陣子。”

　烏拉那拉氏聞言暗中點頭，那個年羹堯，四爺將來可是有大用的。

　鈕祜祿氏天真道：“年側福晉看著是個子和善的人呢。”

　耿氏則是無所謂，“我都聽福晉和姐姐們的。”

　烏拉那拉氏看著這四個左臉寫著“不想爭寵”、右臉寫著“圍觀看戲”的姐妹們，心中一陣無奈。

　張的竟然只有這個嫡福晉。

　烏拉那拉氏不由想起上輩子的年氏。

　從進府，到被晉封皇貴妃位后病逝，十一年間，竟無旁人生下四爺子嗣。

　四爺看重背后的年家，重本人，幾近獨寵。

　烏拉那拉氏也曾嫉妒過。

　但看著年氏的孩子生一個死一個，年羹堯在四爺登基后被清算治罪，烏拉那拉氏逐漸漠然。

　這就是嫁皇家的人，生死福禍，皆不由己。

　今日見到的年氏，比烏拉那拉氏記憶中更。

　活了兩世的，能從年氏眼底深看到野心。

　可以預見，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日子里，年氏必然得到四爺最多的寵。

　“你們都想得明白就好，”烏拉那拉氏忽然笑了，“不管爺待年側福晉如何，咱們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怕什麼？

　有弘暉，有這幾個不太中用、卻足夠忠心的“姐妹”，還有六個“嫡額娘”、敬的庶子。

　哪怕四爺要再來一次“真”，們五個人加上七個孩子聯合起來，別說一個年氏，四爺自己都不定能招架得住。

　且看年氏往后如何出招吧。

　……

　另一邊，年氏回到自己的小院中，亦止不住種種思量。

　見愁眉不展，丫頭碧玉給倒上一杯玫瑰，輕聲道：“格格先潤潤吧。”

　“什麼格格，現在得主子或側福晉了。”另一邊的紫玉糾正。

　又對年氏夸贊，“主子今日可真是彩照人，奴婢瞧著，兩位側福晉都看呆了呢！那個小格格也有趣得很，從進門起，眼睛就盯在主子上沒移開過。”

　“不得無禮，們也都是這王府的主子。”年氏輕斥道，“這兒可不是年家，咱們初來?????乍到，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謹慎。”

　兩個丫頭齊齊應是。

　們從小伺候年氏長大，說話也就稍微大膽些，碧玉問：“主子為何如此心事重重？難道是想王爺了？”

　紫玉則更直白，“主子可是擔心福晉和其他幾位？容奴婢斗膽說一句，主子年輕貌，幾位大人在朝中蒸蒸日上，主子進了王府，那就是頭一份的，日后榮華富貴之不盡。”

　們倆方才隨年氏一同去正院請安，對四爺后院形勢有了大概把握。

　在們看來，包括烏拉那拉氏在，五個妻妾從相貌到家世，無一能與年氏相比。

　只要四爺是個正常的男人，定會對年氏寵有加。

　而昨夜四爺溫的態度舉止，已經說明了一切。

　至于其他人現在倚仗的子嗣，年氏遲早也都會有的。

　年氏搖搖頭，“紫玉你若不想給我招禍，這等話，可萬萬不能再說了。”

　又道：“有什麼心事不心事的，我就是這幾日睡得，乏了。”

　不再與二人多言，年氏擺擺手，“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躺躺。”

　碧玉紫玉應聲退下。

　待二人離開寢臥后，年氏卻沒有躺下小憩補眠，而是打來一盆溫水凈手，細細拭后，坐到了梳妝臺前。

　從妝奩里取出一只僅有寸許寬的玉杯，抬起右手，食指指尖懸空在杯口上方，柳眉微蹙，似在看不見的地方用力。

　接下來的一幕，若被外人看到，定會將年氏認為是“鬼魅怪”。

　只見指尖滲出一氣，逐漸匯集晶瑩的水珠，一滴接著一滴，緩慢滴落在玉杯中。

　約過了一刻鐘，玉杯被填到七分滿，年氏才收回手，舉杯一飲而盡。

　甘甜清冽的味道劃過咽，流深，將一切疲憊和濁氣沖刷殆盡。

　邊上沒有丫頭嬤嬤在，年氏像時那樣，將指尖含進里，舌尖約還能嘗到一甜意。

　從小就吮指頭，因為的食指特別甜。

　年氏本來以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然而年歲漸長之后，察覺到，這是獨有的天賦。

　稱之為“仙泉”。

　這仙泉，不知源頭，不知緣由，藏蘊于指尖，每日可滴滿這一小杯。

　年氏時貪甜，后來知道這應是個寶，日日飲用，養了這張芙蓉面，和一無暇凝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