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扎布在接來自老父親的“關”時, 另一邊，烏希哈和生額姐弟也功接上頭。

　他們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了一車的服和糧食, 招娣起初不敢收，還是烏希哈來了看過點頭，才帶人清點了放后頭庫房。

　“馬佳姐姐, 讓你這麼破費, 太不好意思了。”烏希哈帶著姐弟二人在繡坊各參觀, “對了,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當然是小爺我聰慧，”生額得意洋洋，“鄉試之后就沒見過李大哥人了，我還沒給他們辦慶功宴呢！我記得沈大哥之前提過這兒, 又打聽了兩位東家來巡視的日子，今日就帶姐姐來看看。”

　耶布淳格掐了弟弟一把，對烏希哈道：“哪里稱得上是破費, 我聽說過, 玉溪繡坊雖有經營，實際上是在救助一些貧苦子，宋妹妹和李姐姐心善, 讓人佩服。”

　烏希哈靦腆笑笑, “哪有馬佳姐姐你說得這麼好, 若姐姐喜歡，也可常來看看，今天大姐姐有事不在, 下次你再來說不準就能見著了。”

　耶布淳格忙道：“無妨無妨, 下次便好。”

　知道烏希哈是弘昀的“表妹”, 另一位卻是同胞姐姐，都說長姐如母，耶布淳格是想來打探弘昀消息，但真要見了玉錄玳，估計就慌了。

　生額對繡坊充滿了好奇，烏希哈了一個小廝領著他四看看，小心些別嚇到人就好。耶布淳格面猶疑，烏希哈見似乎有話要說，將帶到一廂房中小憩。

　讓黃桃上了茶水瓜果，耶布淳格讓自己的丫頭在門外等候。

　直接開口問烏希哈，“李公子，最近可是在家苦讀備考？生額幾次下帖子給李府，也沒能見著人，有些掛心。”

　烏希哈點頭，“二哥近來確實忙于溫書，家中長輩也十分重視，才不旁人打攪他。”

　心里，對欺騙了耶布淳格多有些抱歉。

　“會試要，臨近年關，府中想來雜?????事也多，無事便好。”耶布淳格似自言自語。

　烏希哈低聲問：“馬佳姐姐，恕我冒昧，你對我二哥，是不是？”

　“你們都看出來了，”耶布淳格低嘆一聲，也沒有遮掩，只道，“宋妹妹，我拜托你，千萬不要告訴李公子。”

　“為什麼？”烏希哈不解。

　耶布淳格再嘆，“宋妹妹你許是不知，我出正黃旗，將來是得參加大選的，婚事不由己，生額前次或非戲言，李公子對我僅是幾面之緣，我何必給他徒增煩惱。”

　前些日子，無意中聽到額娘與阿瑪談話，雍親王府那頭，確有意與馬佳氏聯姻。

　如果真是和那位甚現于人前的二阿哥弘昀，有什麼資格跟“李仲曦”開口呢。

　聽了耶布淳格的話，烏希哈卻捂偏頭，怕自己控制不好表餡。

　“宋妹妹，怎麼了？”

　“咳咳，”烏希哈干咳幾聲，想到自家二哥的打算，正了臉，“馬家姐姐，其實二哥也有兩句話，讓我帶給你。”

　耶布淳格睜大眼睛，不敢置信，“李公子，帶話給我？”

　“二哥說了，馬佳姐姐幾番相救，他一直銘記在心，”見耶布淳格雙眼突然發亮，烏希哈角微翹，“待來年春闈高中，二哥功名在，再過府向馬佳姐姐致謝，希府上不要嫌棄他無恒產、非家中承業長子。”

　等到殿試的時候，“李仲曦”這個馬甲也可以榮退役了。

　“不會、不會！”耶布淳格連聲道，握住烏希哈的手，“我也會回府向我阿瑪和額娘說明，我阿瑪從武，卻最喜歡文人才俊，李公子又是生額好友，他們定會歡迎之至的！”

　烏希哈微笑點頭，那就希，到時候不要驚喜變驚嚇了。

　“不說這個了，”耶布淳格被略帶揶揄的眼神看得害起來，轉眼道，“宋妹妹，即便沒有李公子這層，我也覺著與你投緣，觀這繡坊里外上下，乃積善之舉，可否也讓我加，給你和李姐姐搭把手？”

　“當然可以！”烏希哈高興道，“這繡坊主要還是大姐姐在主事，一定也能與你投契的！”

　弘昀不僅擺了歷史上早逝的命運，現在也找到了他的緣分。

　那的緣分，又在哪兒呢？

　一個時辰后，烏希哈送走了耶布淳格姐弟，忙回到后院，卻沒看見袞扎布的人影，尋來青蘋問：“青蘋，布布呢？他不是說在這兒等我麼？”

　青蘋面無異，“世子有事，就先走了。”

　“那他有沒有說，之前要跟我說什麼事？”

　“世子托奴婢轉告格格，是靈虎想念格格，最近胃口不開，瘦了許多。”

　“那我明天就去看看它。”烏希哈對青蘋道。

　只莫名的，心里有些許悵然。

　還以為，會是別的什麼話呢。

　……

　然而，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不論是烏希哈與袞扎布，還是弘昀與耶布淳格，都沒有任何心，去困擾、去思考這些年思。

　十二月初六，太后病逝。

　就在給烏希哈送完生辰禮的后一天。

　康熙大慟，整整一個月都沒回寢宮居住，而是徘徊在蒼震門與寧壽宮，為太后祭奠，無心理政。

　皇子皇孫們依制，進宮為太后守靈拜祭。

　在眾多后輩中，烏希哈大概是最傷懷的人之一，守靈期間，食素眠，整個人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最近幾個月的親近，讓真心喜歡上這個慈善良、偶爾還會有些小調皮的曾祖母。

　的病逝，除了讓烏希哈悲傷，還有一種對生老病死與歷史軌跡的無力。

　康熙五十七年，就在這種充斥著哀痛的沉悶中悄然到來。

　直到三月，康熙和緒才稍有好轉，在大臣們的三度上謚下定下太后謚號，四月葬太后于孝東陵。

　至此，太后逝世的霾，表面上逐漸散去，只在某些人心中刻下了經久不愈的傷口。

　生氣重新回到了京城，從宮外到宮，表現有很多。

　比如說，弘時又開始跟弘春弘明打架了。

　“你又跟他們吵什麼？”烏希哈看著眼前左眼青黑、右角淤紅的弘時，頗無語，“今天還打輸了？”

　弘時郁悶地往地上一坐，“你知不知道他們今天說了什麼？”

　“之前都是你主招惹他們，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烏希哈叉腰，“反正我不會安你，只會向李額娘告狀！”

　這幾年，他們兄妹的關系略有些奇葩。

　上面三個哥哥，弘時與烏希哈年齡相近，弘暉弘昀家的家、立業的立業，只有他有時間、也有耐心陪烏希哈玩鬧折騰。

　下面七個弟弟，烏希哈招小孩兒的喜歡，但不管多乖巧的孩子，帶起來都是個累累心的活計，其中弘時又幫分擔了很多。

　更別提烏希哈十次出王府，至有九次都是弘時陪伴護送。

　按理說，兄妹應突飛猛進，但兩人彼此心中，都記著當年“不英雄，絕不原諒”的豪言壯語，互相還憋著氣，平常相，上不太客氣。

　烏希哈現在僅剩的稚，大概都拿來跟弘時互懟了。

　弘時不管烏希哈配不配合接話，自己繼續道：“那兩個沒種的，說等十四叔招了袞扎布做婿，他們有了妹夫，妹夫來跟我打。”

　“什麼？！”烏希哈不可思議道，“這難道是布布打的你？”

　論武力值，小輩們中能過弘時的確實不多。

　片刻后，自己又立刻搖頭否認，“布布不會的。”

　弘時捂著，“今天倒不是，袞扎布現在不看門了，進了驍騎營練，不在宮中當差。”

　“說起來，我也好久沒看到他了。”烏希哈低聲道。

　烏希哈一算，快有三個月沒去過小湯山和繡坊了。

　又著急地問：“弘明弘春是什麼意思，十四叔還沒死心？皇瑪法難道答應了？”

　“他們都這麼說了，八就是十四叔那想法子定了唄，”弘時想想就生氣，手重重地拍在地上，“以后別說是我兄弟！算我這麼多年瞎了眼！”

　比起快氣炸的弘時，烏希哈去年就多有了心理準備，勸道：“你諒諒他，他既然想上戰場，皇瑪法給他賜婚宗室格格，對他以后才好。”

　盡管這麼說，烏希哈想到或許以后要跟袞扎布站在不同的、甚至對立的陣營，心中酸難耐。

　“可是娶格格就娶格格，我們這麼多叔伯家的堂姐妹，他娶誰不好，干什麼要娶弘春弘明的妹妹？！”弘時不理解，繼續氣憤地嚷嚷，“誰不知道，十四叔雖然跟阿瑪是親兄弟，如今跟對頭也差不多，弘春弘明跟我們和大白也是老仇家，他這就是背叛！”

　弘時的話提醒了烏希哈。

　是啊，那麼多堂姐妹，為什麼非得是十四爺家的呢？

　十四爺雖然得康熙重，即將執掌兵權，也就是這幾年的事，策棱就在西北，比起“岳父”，定然是親父更可靠。

　拋除掉這一條，只是為了讓康熙和朝廷更信任的話，完全可以換人啊！

　論年紀、論脾、論父親，的好朋友、十三爺家的寧楚格，就比布爾和們好多了，就是他們從沒見過面。

　不過都是可以培養的，畢竟不是誰都像和袞扎布一樣，一起逃命、一起養虎、一起長大……

　烏希哈整個人突然僵住。

　一個從來沒想過的念頭，突然冒出來——

　如果袞扎布真的要娶一位大清貴，為什麼，不可以呢？

　作者有話說：

　說了鵝心意最重要，這不就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