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新淨坊不遠,聽客們聽完故事,再路過新淨坊時,就會想去買上一塊。

有錢的,買四君子皂和玫瑰皂；沒錢的，就買上一塊不加任何香料和藥材的“胰皂”。

總之這個故事講下來，既有樂趣，又滿足了老百姓對於好生活的向往，同時還宣傳了一波香胰皂。

更重要的是,一旦洗手、淨手的觀念深人心，疫病就不會那麽容易發。

風九在一樓開講，而二樓雅間裏，坐著的就是婉寧和張保。

婉寧邊坐著的還有沈鬆明，張保也帶了一位年輕人，看樣子在二十五六，一臉白淨，著長衫，頗有書生氣。

“穆姑娘這招妙啊，既宣傳了自己的新淨坊，又起到了教化百姓的作用，怪不得連陛下都要稱讚姑娘聰慧過人呢。”

婉寧微微一笑，“張總管謬讚了，不過是些小伎倆。新淨坊能持續下去，最主要的，還是經營的人。”

張保看婉寧直奔主題，當下也不廢話，“給姑娘介紹一下，這是我在老家的族侄，張毅。為人腦子靈活又能沉得下心。”

“我把他帶到京城來，本來是想培養我的接班人。但是他對經商更有興趣，我便想讓他先跟著沈掌櫃學習一番，待到明年開春選了址，這新店就讓他來負責。”

婉寧對這個提議倒是有些意外，本以為張保既然向提出合作，便會盡快把店鋪開起來，沒想到，他居然這麽能沉得住氣。

而且，這個張毅，看樣子就是張保未來的繼子。把繼子推出來，既是為了他的未來鋪路，也展現了合作的誠意。

這倒是很令婉寧滿意。張毅的份，注定這次合作不會草率。

婉寧扭頭看了眼沈鬆明，看到後者微微點頭，便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張毅先跟著沈掌櫃。”

“不過，我也先把話說明，沈掌櫃隻會教經營，這製皂的技，別說他也不會，就是會也不會教的。”

張保微微一笑，“穆姑娘果然大氣又坦誠，有這樣的合作夥伴，咱家心裏就放心多了。”

當下張毅向沈鬆明敬了拜師酒，算是為了沈鬆明的半個徒弟。

此時，一樓風九也講完了一段，然後一拍驚堂木，“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說書的講完了，茶客們也就開始散去，這當中就有垂頭喪氣的方堯。

本來與吳采薇見麵後，方堯很是興了一段日子，但沒持續幾天，就又頹喪起來。

誰那蕭長恭就像是住在京郊大營一樣，本沒有回京的靜。

不回京，吳采薇讓他辦的事就辦不，辦不事，當就遙遙無期。都當不了，就更不要說向簡月梅和何立業報複了。

再加上母親天天在耳邊抱怨，更是讓方堯煩躁。以前還有簡月梅讓他溫存一下，而且母親就算不高興，也隻會拿簡月梅撒氣。

現在簡月梅走了，方母就隻有方堯一個人可以嘮叨，把他煩得恨不得睡在外麵。

回到家，勉強吃了些東西，方堯就借口看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裏。

然後從枕頭中拿出和靜的簪子來，仔細看那兩個字。

那兩個字對於現在的方堯來說，就是救命的稻草，是他報仇出氣的希。

第二天一早，方堯又準備出門。

“哎，你這是上哪兒去啊？”方母像是知道了似的，一早就等在房門口。

“約了書院的朋友，去談學問。”

“呸，別以為你出去鬼混我不知道，你都多久沒去那白鹿書院了，還能有人找你談學問？就在家給我老老實實讀書。”

“你要是能在秋闈時考個功名回來，我們還用得著天天那幫勢利眼的氣，簡月梅那個小賤人還不是要乖乖的留在這裏。”

風九關於前一世方家母子的故事現在雖然不講了，但之前可是大講特講的。雖然後麵的節不同，但前麵與表妹有染，然後又騙婚的戲碼，卻總是讓鄰居們能聯想到方家母子。

再加上簡月梅走的那天，鬧的靜那麽大，不人都聽到了簡月梅說的話。

什麽“你哄騙我當正妻啦，又去宰相府提親”之類的。

因此，方家母子的風評現在和那吳采薇差不多，不，甚至比吳采薇更差。

吳采薇再被人說三道四，那也是私下裏，畢竟是長公主的兒，皇帝的外甥，多要顧忌一些。

但是方家母子有啥可顧忌的，再加上他們幹的惡心事兒，更是被街坊鄰居當罵人和教育自家子的生教材。

因此，方母最近心煩得很，看著兒子又要出去，留一人麵對街坊鄰居的白眼，心裏就氣不順。

方堯也知道隻要他能考上舉人，就能當，就能揚眉吐氣、耀武揚威。但是下一屆秋闈要三年後，他現在再怎麽讀，也是無濟於事。

而且就如同當年剛考上秀才，就得知自己有一門天大的好親事一樣，現在的方堯本無心讀書。

讀書考功名，那都是騙人的，隻有權勢才是真的。

隻要蕭長恭回京，他把事辦妥，他就能當老爺！

想到這兒，方堯更覺得讀書什麽的都是假的，去城門的茶館看看蕭長恭回京沒有，才是真的。

當下也不管方母在院裏呼喊，競自出門而去。

方堯出門了，風八也就行起來，趁著方母在院子裏嘮嘮叨叨罵街的功夫，進方堯屋子裏翻了一番。

不多會兒，就在方堯的枕頭裏，發現了那支藏起來的簪子。

看清簪頭上的和靜兩個字後，風八微微一笑，把簪子又放回了枕頭，然後回去蕭長敬稟報了。

蕭長敬聽完風八的匯報，沉思了一會兒，“這個信倒是不同尋常，不過，若是隻放在枕頭裏，倒是可惜了。”

“風八，你去尋個辦法，作個手腳，讓方堯覺得有人想這個簪子，務必要讓他隨帶著。”

隻有隨帶著，才有行事的機會。

風八出一個了然的微笑，點點頭，轉又出去了。

蕭長敬則看著窗外，“不管你方堯和吳采薇計劃什麽，兩人私下會麵又有信，這個私通有染的屎盆子你們就接好吧。”

城門的一家茶館裏，方堯已經在此枯坐了半晌，上茶的小二都嫌棄地看了他好幾眼。

這人天天來，每天卻隻要一壺茶，別的都不要，實在是占地方。

方堯也知小二不待見自己，但是他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蕭長恭回城，因此哪怕人白眼，也要在這裏等著。

“小二，來壺好茶，再給我上兩樣小菜。這位兄臺，枯坐也是無趣，合個桌可好？”

方堯一抬頭，見是一位書生打扮的男人，上的長袍雖然有些舊了，但看得出質地很好，想來也是個曾經鮮，如今落魄的書生。

方堯頓時起了一些惺惺相惜的心思。

“請坐，請坐。”方堯手讓了，對方也不客氣，拱了拱手，就坐下了。

來人很是健談，自我介紹說姓封，封石。說話時帶著點外地口音，年齡看著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兄臺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之人，不瞞你說，我從家鄉來，也是為了求學的。不知這京城之中，哪家書院收學生啊。”

方堯對封石的恭維很是用，憑著自己在白鹿書院混過幾天，便向他介紹起這京城的書院來。

封石一聽方堯對白鹿書院說得頭頭是道，當下就把他當了學院裏的前輩，恭維的話像是不要錢一樣的說出來。

這恭維讓方堯十分用，兩人也是越談越投機。說到中午，封石便做東，請方堯在去附近的八仙樓吃午飯。↑思↑兔↑網↑

雖然八仙樓不算高檔，但封石很是大方，兩個人點了一桌子的菜，還要了一壺好酒。

“方兄，你我一見如故，又如此的有學問，這一杯小弟敬你。”

方堯自打來了京城，就是人白眼，今天是頭一次做了人上人，當下也不客氣，一連幹了三杯。

酒喝多了，話也就多起來。方堯便對封石大倒苦水，什麽早年喪父，什麽懷才不遇，什麽青梅竹馬的表妹耐不住寂寞雲雲，全都說了出來。

封石是時而心疼，時而氣憤，“方兄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此有才卻如此落魄。這老天爺真是不公，若是方兄能去做，那必是一方百姓的福氣啊。”

這話可是說到方堯的心裏去了，他最大的願就是做，隻有做，別人才不會說他丟了父親的臉；隻有做，先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才會對他卑躬屈膝。

“唉，場黑暗，為兄我空有一肚子學問與滿腔熱忱，也是無使力啊。這，不做也罷。”

“誒，方兄此言差矣。”封石擺了擺手，又給方堯滿了一杯。

“正因為場黑暗，像方兄這樣既有才華又有大誌向的人，才更應該努力上進，為場中的一清流啊。”

“不過方兄也不必著急，我從祖上那裏學了一點相麵之，方兄的運如今就在頭頂，不遠了啊。日後若是方兄飛黃騰達了，且莫要忘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