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淒楚綺麗，大約就是佳人對景自憐的樣子，但在這樣短的時間寫這樣長，也算很有筆力了。文若瑤就更出奇，寫了一首很短的回文詩，意境辭藻都算不得如何高人一等，但這正反都能讀的格式，卻足足占了一個巧字。

俞菱心看了看荀瀅的臉，心中再次搖頭歎息。

沂侯府這些年在冀州是徹底富貴閑散到了什麽境地，文家的姑娘們腦子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為文皇後的侄，將來都要嫁給王侯公卿的姑娘，此刻最要的哪裏會是在這樣的詩社花會上用什麽才思巧思力群芳。們應該要借著這樣的機會，好好與那些要的公卿重臣之結，拉攏人心才是真正為將來鋪路。

可眼前，文家兩姐妹不隻是對自己的詩作頗有些自矜之，點評旁人之時還有點不大客氣，不是說誰的對仗不夠嚴謹，就是指另一個姑娘的用詞落於俗套，甚至還點了俞蕓心的詩作，說是書法還要再練練。

別的閨秀們大多是較常出來走的，雖然不高興，麵上還撐著，俞蕓心卻整張小臉都漲紅起來，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可也知道，這兩位是皇後娘娘的親侄，萬萬不敢還口得罪。

這時再看見俞菱心，便真覺得是親人了，兩三步跑到邊，便拉著俞菱心的袖子，想哭又不敢哭，隻能往後站。

俞菱心拍了拍俞蕓心的手，也沒說什麽。出來際應酬就是這樣，尤其是當自己的家族份不夠高，又要與高門之來往的時候，人家可以任隨口說什麽，份低的就是要再三思量才能應對。

攀高枝向上爬，哪有那麽容易？上輩子因為不在京中，俞蕓心順理章地得到了家族的推薦，也確實讀書努力進了文華書院，然而不到半年，就在瑞郡主與另外幾位貴的衝突之中到波及，草草退學了事。

隻是也有一點是連俞菱心都沒想到的，就是這兩位文家姑娘找事的能力之高，竟不止限於詩句文字當中。

眾人將詩句品評一回之後，眼看便要開始商議出今日的魁首，文若瑤居然先向著明錦這邊發問：“哎？如何不見錦你的詩作呢？旁的不要的客人就罷了，為東道主人的，哪怕是應景兒，也該寫幾句才是啊。”

這明知故問的態度，簡直是要公然下明錦的麵子。

而這句“不要的客人”，則是順帶著將家世不及在場眾人顯赫、且又兩回都不曾作詩的俞菱心也帶了進去。

在場的閨秀們幾乎都驚住了，一時間水榭裏竟沒人再說話了，湖邊風拂枝葉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

明錦今日本就心緒複雜，因著不滿自己兄長與文若瓊的親事，以及秦王之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煩躁與緒，聞言登時就沉了臉。

俞菱心因為就站在明錦邊，雖然也聽了文若瑤的話而皺了眉，但還是立刻手拉了一下明錦。

明錦本來一句話都衝到邊了，覺到俞菱心這下提醒，才勉強按下心頭火，平平地道：“我今日思緒不甚暢順，下回再寫。”

“有道是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文若瑤看著明錦強脾氣，反而越發自己以為得意，抿笑道，“錦你些舞刀弄槍的時間，多讀讀書便順暢了。”

這話說的連俞菱心都臉冷下來，別說現在文若瓊還沒過門為明錦的嫂子，就算已經是拜過天地了禮，嫂子、尤其是嫂子的家人，也沒有這樣當著這許多人如此教訓小姑子的，更何況此刻的文家姐妹隻是借住在晉國公府而已。

文若瓊這時款款地拉了拉文若瑤：“錦才學是極好的，不過今日是籌辦詩會累了些罷了。”

這倒算是個場麵話，其餘的人在震驚之後也試著順勢而下，轉開各自說話，誰知文若瑤又道：“姐姐說的也是，錦畢竟是國公府的姑娘，才學自然是沒的說，思緒一時不暢也是有的。可是為什麽這位俞大姑娘兩回詩社都不作詩呢。這文思居然還能兩回都不暢順，倒是圍著錦與荀妹妹說話時，暢順的很。兩位社長大人，咱們詩社怎麽會請這樣的客人？”

這樣一段話說完，水榭中剛剛試圖響起的各自說話聲又降了下來，明錦則已經是忍無可忍，衝口而出：“你們管得著麽？我與瀅兒的詩社，請誰就請誰！”

“我們結詩社之時，本來就沒有要勉強每位都場場皆作。”連溫的荀瀅也跟著開口補了一句，同樣肅了臉。

這時俞菱心直接上前了一步，剛才沒有來得及再次拉住明錦，就也不好打斷的話。其實本人也有一點生氣，卻沒有氣得多麽嚴重。

畢竟上輩子回京的時候，俞家已經徹底破落不堪，又在江州寇家住了五年，轉眼嫁文安侯府為正一品誥命文安侯夫人，即便人人皆知那個時候的文安侯命不久矣，可這一品誥命畢竟是明晃晃的金字招牌，俞菱心還是聽了無數的流言蜚語，指摘家世份如何如何，早已習慣了。

而這樣貴之間起衝突，隨便拉一個份低些的客人做筏子的事，更是不知道見過多。

“我能得了詩會的帖子，文姑娘很不明白為什麽是不是？”俞菱心雖然比文若瑤小一歲，但量高挑，再上前一步之後向文若瑤，就有些微微俯視的意思，“那是因為我，不會住在旁人家裏做客，又參加旁人心預備的詩會之時，這樣當著滿京才閨秀，當麵質問主人。”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文若瑤剛剛還以為自己住了明錦，沒想到轉眼就被一個本看不上的中等員之這樣駁到臉上，俏麗的小臉也立刻就漲紅了。

“就是那個意思。”明錦冷笑了一聲，同樣上前到文若瑤麵前，“這詩社是我和瀅兒辦的，你看不慣可以不來，你這樣的客人，我才不想請呢！”

這樣暴烈的發作，在場眾人簡直是麵麵相覷。明錦為晉國公府裏最小的姑娘，一直都是被長輩父兄寵在掌心，又自好武，可以算是京中最驕傲飛揚的貴之一。

若不是還顧忌著文家姐妹是皇後侄，早在剛才就炸起來了。可文若瑤居然還得寸進尺，雖然發作皇後侄還是很讓人心驚的，但想想明錦的子，卻也順理章。

文若瑤哪裏會想到明錦居然如此翻臉，進京之時聽到的都是皇後姑母要給們姐妹在京中無限的榮與提攜，將來前程富貴榮華不可限量，很自然的就將原本在家中說一不二、指點江山的做派毫無保留地帶出來了。

可俞菱心與明錦的話疊在一，就像一串清脆響亮的耳連環打在臉上，如今也不過十四歲，又是自慣如寶，哪裏能得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轉就跑開了。

“若瑤！若瑤！”文若瓊也紅了眼眶，連忙扶著丫鬟的手追過去。隻是那樣弱，連追過去的步子都是好像弱柳扶風，本趕不上文若瑤的速度，看著都有些稽。

俞菱心不由搖搖頭，但也立刻提醒明錦：“快人跟著看看，千萬別讓們摔著了，畢竟是客人。”

明錦撇了撇，臉上還是不願的，但畢竟發作出來了這脾氣，也痛快幾分，便示意邊的大丫鬟跟了過去照應。

荀瀅則上前重新招呼眾人繼續評定詩作，閨秀們漸漸重新說笑起來，便當做沒這件事了。甚至有不人心裏都是稱願的，走了那兩個拎不清的文家姑娘，反而更歡喜些。

很快詩作評定完了，這次的頭一名則是給了出書香世家的一位聶姑娘，給了彩頭禮，眾人又說笑吃茶一回，才散了。

這個時候俞蕓心就很想回家了，因為對於大多數在場的閨秀而言，家中的背景與教育，很足以讓們明白文皇後雖然從禮法封號而言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但多年來朱貴妃的無限榮寵，很是去了皇後大半的風與威勢。

相對而言，晉國公府、文安侯府等等這樣的簪纓世族，真正的地位與實力反而要更穩更實，不會輕易搖。這才是為什麽皇後想要將侄嫁到明家，主要是籠絡，算不上施恩。明錦不會刻意討好文家姐妹，也是正常的。

但俞蕓心就不同了，雖然也知道朱貴妃風，承恩公府煊赫，但在心中還是覺得皇後娘娘的地位尊貴無比，隨口一道旨意就可以給臣民帶來滅頂之災，剛才文家姑娘說就罷了，現在姐姐俞菱心居然正麵指責文家姑娘、害得文家姑娘離席而去？

這後果哪裏是俞家能夠承的！

“大姐姐，咱們趕回去吧！”俞蕓心更地拉住了俞菱心的袖子。◇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