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衡是韓蟄的副手,做事向來穩妥,連韓鏡都格外青睞。
太夫人無話可說,因見郎中進來,又問韓蟄傷如何。
人群最末,韓征卻將眉目微挑,看向這位小嫂子。
他的份在韓家頗為特殊。
韓征的母親趙氏原是太夫人邊的得力侍,當年楊氏初相府,侯門千金行事端方,長得又好,跟韓墨得頗融洽。即便姿態恭敬,太夫人也常怕婆母的風頭被蓋住,竭力制,后來楊氏生下韓蟄,便借韓墨醉酒時,將那侍塞到了他房里。
誰知那侍運氣倒好,僅那麼一次就有了孕。
楊氏新婚燕爾,才得麟兒,哪料太夫人會來這手
夫妻倆很是僵冷了一陣,彼時韓鏡權柄未穩,還親自過問此事。
再后來,趙氏生下了韓征,有一回外出到劫匪,為救韓墨,死在了外頭。
彼時韓征還在襁褓,韓鏡念趙氏救了兒子的命,便親自跟楊氏商量,想將韓征記為嫡子,又將管家事的權柄給了楊氏。老太爺親自出馬,楊氏猜出,便應了此事,雖跟韓墨的不復最初親,待韓征卻也不錯,讀書習武都跟韓蟄一樣。
趙氏的事很快被人拋在腦后,韓征得楊氏照顧,也頗融洽。
他本就好,又沒韓蟄那樣重的擔子,子養得更活潑些,兄弟二人也很好。
這回韓蟄負傷,他從羽林衛下值回來,聽說后連水都沒喝就趕來探。
聽說這滴滴的嫂子還有割清毒的膽量,倒有些意外。
待郎中退出去,韓征見楊氏眼底烏青,猜得守了一夜,便上前扶著,“母親回去歇歇吧,這兒我守著,大哥若醒了,立刻派人去請你。”
“你才下值,也是一夜沒睡”
“我好著呢。”這當口,也就韓征敢在滿屋的愁眉苦臉中笑一笑,“等大哥好了,讓我馬不停蹄地去找刺客報仇都沒問題。再說大哥的毒也清了,傷口也沒妨礙,有郎中時刻守著,母親還不放心嗎”
他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辦事卻穩妥。
楊氏愁眉苦臉了一宿,聽他這樣說,也知是過慮了。
韓征便扶著往外走,勸道:“每回大哥傷,歇幾天就能生龍活虎,倒是母親的子大意不得,還是該多休息。”又回頭人,“瑤瑤,你跟嫂子一道送母親吧。”
韓瑤應了,拉著令容的手,一道將楊氏送回住。
過后,二房的韓硯夫婦、韓徽和梅氏也都先后來探,至傍晚時,韓蟄才算醒了。
令容跟著楊氏一道去探,因坐了一屋子的人,夫妻倆也沒說幾句話。
當時刺殺韓蟄的都是死士,哪怕韓蟄負傷去追,那帶頭的也在被捉住前咬破了毒丸。
好在令容砸暈了一人,上毒.藥被及時取走,被樊衡帶回去嚴加審問,諸般狠厲手段使出去,很快就有了頭緒。因事關朝堂,不止韓鏡、樊衡等人頻繁出,連兵部、刑部等都有人來,韓蟄臥榻養傷,許多事也都在書房商議,從早到晚,不時就有人去。
如此人多眼雜,令容也不好多去,便只待在銀院里。
連著五日,令容每日請姜姑過去送些吃食,問韓蟄傷勢,卻半只腳也沒踏進那書房。
一則男人的書房都頗為要,旁人不許輕,跟韓蟄雖是夫妻之名,到底沒到無須避嫌的地步。再則還是為那個突兀的親吻
當時又慌又怕,倉促親過去,只是想讓韓蟄轉移注意,別總惦記著傷口拼死忍耐。
而今回想起來,多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韓蟄當時還讓再親一下。
令容但凡想起他啞啞的聲音,著膀子一本正經的語調,心里就的。
那個時候韓蟄必定是被毒.藥迷了心竅,才會迥異于往常的冷淡狠厲,說出那樣的話。但無論如何,回想起來仍有點尷尬,還沒想好如何面對他。
然而這種事終究躲不過去,尤其如今還有個關系不錯的小姑子。
正月二十過后,刺殺的風浪漸漸平息,書房里往來的人也了許多,韓瑤瞅準時機,便踏銀院中,拉著令容一道去探韓蟄。
韓蟄的書房外頗安靜,平常只兩位仆婦照看,因韓蟄負傷,近來新添了數人,也多是在外打雜,甚能進里面。
常在書房照看的沈姑見了倆,忙請進去,就見韓蟄正在翻書。
他仍穿著家常的墨青裳,頭發拿烏金冠束起,劍眉斜飛,廓如削,看那拔而坐的姿態,果然如韓征說的,歇息幾日就生龍活虎的了。走近一瞧,氣也很好,雙目深邃有神,就連那冷淡的態度都跟先前沒兩樣。
令容暗自松了口氣,將拎來的食盒擱在桌上,聽他兄妹說話,偶爾關懷幾句。
幾碟糕點吃完,韓瑤見他沒了大礙,懸著的心放下,就要走。
令容隨起,卻被韓蟄住。
“我有話囑咐,你等等。”他總算擱下書卷,又朝韓瑤抬抬下,“你先回去。”
韓瑤應聲走了,屋里只剩兩人獨。
令容瞧著韓蟄毫不收斂的目,沒來由地一陣心虛,低頭將小碟裝食盒里,竭力平復心緒,淡然問道:“夫君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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