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呀”的尾音,含了期待雀躍,帶著南州的方言調子,糯而輕揚。
謝辰子微,沒有立即回頭。在藺長星往后看,確定不會有人來撞見時,才不不慢地偏過,淡淡問了句:“你是?”
神不解,語氣陌生,聲音溫溫涼涼,但并非是薄寡,一如與藺長星初次說話時的口吻。
藺長星心準備的笑容,不由有些發僵,這是他最怕的一種重逢,就是不記得自己了。
究竟是萍水相逢的人不往心里記,還是上心的人太多,以至于記不住。
他不敢多想。
“我是長星啊。”沒有表出毫不快,靦腆一笑,溫聲細語地問:“你忘了嗎?”
才過去兩個多月,盡管那時他撒了謊,說自己“常星”,如今是以“藺長星”的份出現在面前,可他還是他。
謝辰微頓,忽想起似的欠說:“原來是燕王世子,失敬。”
京中早就傳開,燕王膝下唯一的嫡子,生來因命格與父母親相克,被送去南州過了十八載,不久前才接回。即便如此,也是陛下親封的世子,份尊貴,不可輕視。
謝辰此前雖未與之見面,卻也聽人說起過這位世子爺的逸事。
那時心里就恍恍不安,“南州”兩個字像針尖般,扎在的心上。自回京城后,那段往事像個不能言說的夢,被獨自藏進心間。
“失敬”二字,說得誠懇,他卻聽出了濃濃的諷刺。
“不是燕王世子。”藺長星又往前走一步,幫回憶:“我是姐姐在南州救過的人。”
怎麼會忘,明明對他那樣好。
“可謝辰只知燕王世子。”謝辰語氣由平淡轉為漠然,提醒他說:“宴京的消息傳得快,世子現在這般糾纏,被人撞見,白白惹來議論。”
“我知道的,我馬上就走。”
他話雖如此,尤不罷休,將襟下紅繩掏出來,“這一百兩是你走前贈我的,你不會記不得。”
一張折疊得方正的銀票,被一編織好的紅繩穿起來,戴在他脖子上,著。
謝辰的表終于出現一裂,很快就事不關己般地笑了笑,目流轉:“世子爺倒是惜財。”
藺長星被噎了下,接著說:“這張銀票我留下,一百兩改日另外送還與你。我不要你的銀子,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想親手還給你。”
他不提錢便罷,既提了,謝辰更難再有好。為何給他銀票,他心里清楚,現在看來,當時的他滿口謊話,不知騙過多人。
“這銀子與我無關,謝辰也當不起世子您的姐姐,世子自重。有人在等我,先行告退了。”
他沒忽略臉上的淡漠,連敷衍的客氣也不見了。
這與他從前認識的謝辰不同,他以為他們重逢后會尷尬,會害,會坐在一起看看風景,哪怕說不出話。
亦或是謝辰還在氣他那晚的混賬,便是朝他發脾氣,打他一頓,他都得。
他那夜醉了,卻不是全無意識,他還記得自己笨手笨腳,未曾憐香惜玉。孟浪起來,折騰得從皺眉到落淚,被恨也是應該。
絕不是這樣的景,的眼睛里再沒有當年的溫與耐心,好像他們從沒有過旖旎的過去,好像他得了癔癥自說自話。
他心里慌,手足無措地攔住解釋:“是不是我那天晚上惹你生氣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對,不該借著酒勁耍酒瘋。我這幾個月來很愧疚,我欠你的,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做任何事彌補。”
他知道謝辰喜歡他什麼,一對清泉般的眸子無辜地眨了眨,躬問:“別不理我好嗎?”
謝辰的指甲掐進手心里,瞬間又松開,冷瞥他眼,一字一頓地說:“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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