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營村之所以小營村,乃是因為這里以前有過軍隊安營扎寨。
這村依山傍水,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風水之地。
又因軍馬出,比起旁的村子,路要平整寬闊許多,同那道都差不離了。
姜硯之同閔惟秀的馬車,徑直的了村,許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晃眼的馬車,幾個正在捉攆狗的年,圍了上來,好奇的觀著。
駕著車的路丙,放慢了車速,艱難的扯出了一抹和藹的微笑,“請問張阿大家如何走?”
一個梳著沖天炮的男站了出來,歪著頭問道,“貴人尋我阿爺做甚?還沒有開春,他擱家里歇著呢!往東頭走,那個門前有一個大水缸子的,就是我家。”
路丙點了點頭,從兜里掏出一包果脯來,遞給了小,“多謝。”
小聞著了香甜氣,咽了咽口水,舉起了紙包,“誰我一聲爺爺,我就分給誰吃!”
擁簇著他的孩子們,一個個的都嚷嚷起來“爺爺爺爺”……
路丙瞧著,別過頭去,這畫面實在是太,他沒眼看。
這果脯是安喜阿娘非塞的,未來岳母大人給的,咱不能不要啊,可他一個冷酷侍衛,一邊看著太子同太子妃秀恩,一邊還吃著甜膩的果脯,那還不得齁死了去!太有損形象了。
馬車一路向東走,果不其然,很快就瞧見了一口巨大的水缸擱在外頭。
這水缸,瞧著倒像是大戶人家放在庭院里養蓮的,放在這里,突兀得讓人不想看到都不行。
院子里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婦人,正拿著鐵掃帚掃地,瞧見有生人來了,怒道,“你們要錢,去尋封都那個死崽子,我家同他一個大字兒的關系都沒有,若是再來,別怪老婦人去報了。”
“吁~”路丙停住了馬車,起了簾子,“老人家,我們不找封都,也不要錢,我們是來找張阿大的。”
老婦人松了一口氣,嚷嚷道,“老頭子,老頭子,有人尋你。”
說著,走上前來,拉開了柵欄門,瞧著馬車上下來的閔惟秀同姜硯之,疑的問道,“大人同夫人,尋我家老頭子什麼事,我家中祖宗八代都是正經的種地的,沒有這等富貴親戚。”
姜硯之笑了笑,“阿婆莫要憂心,我是開封府的推,想問一問當年白沐離奇失蹤的案子。”
這時候一個拿著吹火筒的老丈走了出來,“你說的可是那富貴人家的小哥兒?來摘野泡兒的?都過了那些年了,你們府都尋不著,我們這些百姓哪里知道。”
姜硯之同閔惟秀進了院子,“當時老丈你去開封府報,說自己家的兒丟了,可有此事?”
老丈臉一白,“是我搞錯了,去二姨家住了一日,第二天又回來了。”
姜硯之驚訝的看著老丈的臉,“二姨?卷宗里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賭氣去后山躲了一個晚上,第二天
早上又自己個回來了。”
老丈有些遲疑片刻,眼睛一直看著手中的燒火子,“……二姨就住在后山上。”
姜硯之搖了搖頭,“不,你在撒謊。你兒不可能在后山躲上一夜,二姨也不可能住在后山上。因為當初白沐丟了之后,白家帶著家丁衙役搜山,他們可沒有搜到你兒,也沒有發現小營山上有人住著。”
“當時的推,著急上火的尋找白沐,聽聞你說人已經回來了,便沒有多加追究。你為什麼要撒謊呢?”
老丈抿了抿,燒火子握得更了。
一旁的老婦人瞧著,跺了跺腳,“老頭子,有什麼不可說的,貴人都尋上門來了,指不定真能幫我們把兒找回來呢!靈芝這孩子都多年沒有回來了,你不想,我想。”
老丈哼了一聲,將燒火子一扔,“要說你說,我丟不起那個人!”
說完,轉進了屋。
“貴人進屋邊喝水,邊聽我說吧。老婆子有一子一,因為我家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的采藥人,便給兒子取名人參,閨靈芝。靈芝啊,生得十分的水靈,跟那天上的仙兒似的,是十里八鄉的有名的一枝花。”
“待長到十六歲的時候,來求親的人,都踏破了我家的門檻。其中有三個人,心意最誠,一個是三十里外張員外家的小郎君,張本廉,另外一個是京城一家布行掌柜家的兒子,王錢,另外一個,便是村里的鐵匠鋪的兒子,封都。”
“我們就這麼一個閨,那是疼到了心坎里,一怕嫁給了有錢的公子哥兒,讓人瞧不起;二怕嫁得遠,若是被欺負了,喊天喊不應,喊地地不靈。思來想去,把嫁給了同村的封都。”
“這封都以前也是個好孩子,子雖然有些悶,但是老實的,跟著他阿爹打鐵。他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知知底的,又有手藝傍,我們便放心的把靈芝給嫁了過去。也許啊,是我們給孩子取名取得太過貴重,反而命不好,我家靈芝嫁去封家不久,封家的二老便因病去世了。”
“封都痛失雙親,越發的郁。村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言四起,非說是我家靈芝,八字里帶煞,克死公婆。封都起初不信,聽得多了之后,也便信了。”
“經常喝得爛醉了,就開始打我苦命的兒。哥哥氣不過,要去把靈芝接回來。可封都一不肯和離,二不肯休妻,口口聲聲說會改的,要靈芝再相信他一次。說他就是喝醉了,人糊涂了才這樣……”
“靈芝同他一塊兒長大,深厚,再加上流言聽得多了,當真以為是自己個克死了封都雙親,心懷愧疚。唉,那會兒又著肚子,也就原諒他了。”
“村里人也勸,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那一年啊,封都在外頭欠了酒債,險些被人打死不說,那些人還說要賣了我家靈芝去抵債,正好被過路的張員外的兒子,張本廉瞧見了。”
“這張小郎君,念著舊,出手救下了封都同靈芝,并且勸他把酒給戒了。可是……唉,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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