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容添了幾分英氣，擺擺手笑道：“有那麽多人護著呢，我去添什麽。”說著，又瞥了眼坐在一側賓客席位上的清麗婦人，“再說，國子監同窗小聚，哪能得了我！”

那清麗婦人也不過雙十年華，穿著簇新的綢緞錦，堆發如雲，妝容細致俗，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雅致，隻是已懷六甲，又眉尖微蹙，錦華服也掩蓋不住眼底的愁雲，正是薑和鄔眠雪在國子監的同窗——隻讀了一年書便嫁給錦衛同知孟歸德的顧家小才，顧珍珠。

“說來慚愧，我自嫁做孟家婦便瑣事纏，才剛生了麟兒不到一年便又懷上了老二，折折騰騰的，時隔兩年餘才有機會與二位小聚一番。”說罷，顧珍珠著微微凸起的肚子，給薑和鄔眠雪各沏了一杯香茗，舉起茶盞道，“來，我以茶代酒，恭祝探花步步高升，也賀喜阿雪覓得良緣！”

薑拿起茶盞小抿了一口。

本來還想找個機會見見顧珍珠，打探一番孟同知的況，誰知顧珍珠倒是先按捺不住找上門來了……又見愁雲滿麵、強作歡，薑猜測興許是有什麽難要訴說。

如此想著，薑放下茶盞道：“家立業，先家方能立業，我們這點小喜事哪比得上你夫妻和睦，早早的便兒雙？”

“就是就是！”鄔眠雪也懶得掩蓋本，將茶水喝出了酒水的豪爽氣勢，一抹角道，“你的長子呢？怎麽不帶出來給我們玩玩？”

“在家裏娘帶著呢，我夫君……不太讓我親近他，總覺得‘慈母多敗兒’。”顧珍珠勉強笑了聲，“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以前我是國子監最先有人求娶的學生，來求親的還是錦衛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為此我很是心高氣傲了一陣，自以為得到了全天下最珍貴的件。可直到我真的嫁做人婦，整日麵對後宅滿地，才恍然發現我並非得到，而是失去了全天下最寶貴的自由和青春……所以，我一直很羨慕你們能堅持到最後，尤其是你，阿。”

說著，顧珍珠向薑。

“我記得那時，阿和阿玉說讀書是為了不早早嫁做人婦，你們還嘲笑倆呢！”鄔眠雪舊事重提，卻是沒有什麽惡意，隻是低低笑著，角的梨渦約可見。

“那時年無知，哪曉得什麽天高地厚？”顧珍珠了凸起的腹部，忽而謹慎問道，“阿玉……可還好？”

薑道：“已經醒來了，有點小病，不過不礙事。”

顧珍珠便‘唔’了一聲，言又止，似乎頗有顧忌。

鄔眠雪看出來是有話要單獨對薑說，便起道：“魏驚鴻那廝不知又跑去哪裏了，我出去看看，你們聊！”

說罷，笑著起，掩門出去。

街上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茶室安靜下來，唯有爐中的熏香嫋嫋散開，像是雨後蒙蒙的一縷山霧。半晌，薑道：“珍珠，你是知道我子的，有話直說便是。”

顧珍珠握著茶盞，保養良好的玉指鬆了又、了又鬆，許久才艱道：“……我在夫家不太寵，日子並不好過。”

薑挑了挑眉，心想：這與我何幹？

“夫君在錦衛指揮同知的位子上坐了五年，數次因與大理寺卿的嫌隙而屢次不得升遷。我娘家雖有職而無實權，幫不了他什麽，漸漸的，他便不常來我房中了，據說還養了外室……”

顧珍珠為難道，“我想幫他，卻又不知從何下手，思來想去唯你如今高中探花，前途無量，又與北鎮司的苻千戶好，若是你能念及舊幫忙牽橋搭線，引薦苻千戶……”

一提到要麻煩苻離，薑便笑著打斷道：“珍珠，你夫君孟大人是從三品錦衛指揮同知，而苻離隻是五品錦衛千戶，階還低你家兩級，如何能幫你？”

“可是苻千戶是太子邊的紅人，而太子又是掌權者，隻要苻千戶肯言幾句，太子殿下定會看到我夫君的功績而擢升他。”頓了頓，顧珍珠蹙眉急切道，“隻要你肯幫這個忙，將來你有何難我也會盡全力幫你。”

薑沉了片刻，思緒飛轉。片刻，道：“其實此事無須用苻離。男人都想要解語花，若你能親自為孟大人排憂解難，他定會回心轉意，信賴於你。”

“可是我除了會讀兩句書，其他的什麽也不會，如何替他排憂解難？”

“你知道你夫君一直高升不了，是誰在打麽？”

“我聽夫君說過，是大理寺卿屢次從他手中截案，打他的功績。”

“不錯，你夫君若想高升，靠苻離一句話是不頂用的，須將宿敵除掉。”

“大理寺？”顧珍珠略微驚訝，為難道，“大理寺卿是三品大，我夫君都低他一級，如何能撼他？”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從能得了的開始起，再順藤瓜……”說著，薑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案幾上寫下一個人名，泰然道，“這個人，你娘家還是得了的。不妨查查他的家產底細，你夫君自會知道該如何做。”

一陣風從窗外拂來，茶香四溢，案幾上漉漉的字痕很快幹了一半。顧珍珠遲疑地著那個筆畫漸漸消失的名字，蹙眉道：“這……可行麽？”

“我隻能說此人上的不，至於可不可行，要試試才知道。我也不瞞你，我與孟大人有著同樣的目標，此番既是提點你，也是在幫我，做不做全在你自己。”說罷，薑起笑道，“時辰不早了，我還約了人，要先行一步。”

薑下了樓，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邊長舒了一口氣。

原本還在煩憂怎麽通過顧珍珠遊說孟歸德，誰知竟是這般湊巧，顧珍珠先一步找上門來了。

可惜顧珍珠其人目短淺又怯懦，在國子監時便是如此，會不會行還是個問題。不過薑並不擔心，若是顧珍珠不幫忙，苻離也該要出手了。

薑在茶舍前等了一會兒，鄔眠雪想必和魏驚鴻廝混去了，半晌未見人影。眼看著與苻離約定午膳的時辰要到了，薑便不再等，朝臨河的上膳齋行去。

上膳齋毗鄰樂坊，薑趕到齋門前時，剛巧見苻離一黑檀的常服武袍，就這樣騎著一匹油黑的駿馬緩緩行來。今日線極好，視野清晰，薑看到他仍戴著自己去年送的那副護腕，牛皮微微磨損了也舍不得換新的，專到可怕。

正午薄薄的一縷過瓦礫屋脊投在苻離上，仿佛天神般鶴立群，氣質冷冽沉穩。都認識這麽久了，薑仍是會在不經意間被他某個姿態驚豔到，不由角一揚，抬手向他打招呼。

誰知一句‘小苻大人’還未喊出口，便見樂坊樓上一方繡花手帕飄飄揚揚墜下，如天邊的一縷雲霞，輕輕地罩在苻離左肩上。

苻離立即勒馬，沒有立即拿下帕子，隻抬眼順著其飄來的方向去。隻見樂坊二樓的朱漆雕欄上斜斜倚著兩位姿豔麗的，一個著緋，一個穿綠裳，俱是捂著竊笑不已。

其中綠裳的那位不過二八年紀，一雙秋水剪瞳朝著苻離眨呀眨，趴在欄桿上紅著臉脆生生喊道：“公子，好巧呢，今日又見著你啦！可否勞煩公子，替奴家把帕子拿上來？”

苻離擰眉，抬手抓起肩頭那塊脂香濃鬱的帕子，神漠然地翻下馬。

忽的，一聲低笑在他側響起。

薑不知何時走過來了，手從苻離掌中奪過那方手帕，非但不吃醋，反而朝著樓上晃了晃，沒正經道：“小妹妹，這帕子我替你送上來可好？”

那綠裳是衝著苻離來的，一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便不太樂意了，掩道：“不可，奴家偏要那位公子！”說著，玉指一橫，指了指冷麵站立的苻離。

唉，煙花地的子就是難纏。

“他？他可不行呢！”說著，薑手攬住了苻離強健有力的腰肢，眾目睽睽之下朗聲道，“因為，他是我的！”

為了宣示主權似的，腰上的五指甚至不老實地上下了，極其放肆。方才還冷著一張臉的苻離瞬間冰化，愕然了片刻，他反手抓住薑那隻在腰上的手，眼眸深得如同能吞進人，耳尖微紅道：“阿，天化日，你太放肆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似是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他一手牽馬，一手攥著薑朝上膳齋大步行去，低聲音惡狠狠地說：“今日非得好好罰你，以正家風不可！”

還‘正家風’呢？按照小苻大人這不就親上來的算醋勁兒，最需要‘正家風’的是他才對罷？

善妒，可是七出之罪。

薑滿腦子奇怪的念頭，被苻離拉得一個趔趄，忙將手中的帕子順手塞到一個路人懷中，笑得沒心沒肺：“勞煩兄臺，將帕子給樓上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