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一切都回到從前。
回到那個在銀杏葉里打滾,牽著媽媽的手在放學路上和講學校趣事的——那個時候。
“舅舅。”
溫窈了臉,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知道,這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夜漸深。
三面落地玻璃窗映出城市夜,霓虹燈次第亮起,沿著江岸蜿蜒而下。
桌上的龍井茶續了一杯又一杯,侍應生心里有些犯嘀咕,忍不住在換上一壺新茶時溫聲提醒顧客:
“裴先生,還有十分鐘我們店就要打烊了,今日招待不周的地方我們深表歉意……”
從六點開始一直坐了四個小時的男人終于了。
帽檐下的五看不分明,他沒有言語,只是漠然打開手機結賬。
付款前一閃而過的,是微信界面上一連串無人回應的消息。
十點整。
裴峋終于離開了約定的餐廳,回片場附近的酒店時,小方剛好在樓下和經紀人俞芳姐通電話。
“……您放心,老板這段時間緒看起來好轉很多了,說起來倒是溫小姐覺有點怪怪的,不過有溫小姐在老板看上去也開心很多,藥也吃得比以前了……老板?”
小方見裴峋匆匆穿過大堂,下意識了一聲。
裴峋卻沒停,長三步并兩步,按了電梯徑直上樓。
五分鐘后,小方聽到一陣悉的引擎聲,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后立刻沖了出去。
“老板——你干什麼去!”
那輛價值千萬的豪車被裴峋踩得引擎轟鳴,眨眼就消失在了小方的視線盡頭。
等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只看到裴峋發來的兩個字。
——回家。
急速掠過的狂風著跑車流暢的車線條。
不限速的路段,裴峋將腳下的油門低,再低。
他不發一語,引擎代替他在夜中發出近乎駭人的低鳴。
從回國開始,的所作所為就令他捉不。
在人前裝作是他的,熱得好像他就是的全世界。
在人后,又冷淡得仿佛跟他多說一句話都厭倦,時常令他懷疑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與其這樣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倒不如還像從前——
客套的、疏離的,將婚前協議書遞到他面前,低聲道:
“裴老師,你為了幫我而答應和我結婚,我已經很謝你了,這是我讓律師起草的婚前協議,確保以后我們離婚時我不會分到你的財產,請您務必簽個字。”
……
他忽然前所未有的,想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車駛麓湖別館的停車場。
裴峋出國三年,也三年沒有回家,他記得臨走的時候還告訴溫窈,除了他的錄音室和健房之外,家里的格局可以隨更改。
但那時溫窈只是愣了愣,旋即又用那種客套的口吻告訴他。
“我只是暫住在這里的客人,以后要搬走的,還是不要你的東西了。”
話音還回在耳邊,但當裴峋輸碼剛打開房門時就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
低頭一看,門口擺了一排鞋。
不僅如此,裴峋打開燈放眼一看——
深調的沙發上堆滿了玩偶,門的小帽間被人的占據。
家里只做裝飾的假花全被扔了,取而代之的艷滴的鮮切花,屋子里隨可見。
臺的一角更是被改造了零食庫,各種零食飲料一應俱全堪比小型小賣部,滿滿當當擺了三個架子。
“……”
暫住的客人?
不東西?
他從架子上的一堆零食里拎起一包辣條,扯了扯角。
而此時的溫窈似乎也聽到了門外的靜,還沒來得及害怕,忽然想起了什麼。
……哦。
是不是原本晚上還有約來著?
但因為家里的事對沖擊實在太大,溫窈完全把這件事忘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院回來的。
只知道自己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被子大哭了三個小時。
等哭夠了,又上網搜了不和溫氏集團、沈詩若有關的消息。
發現沈詩若參演的不電視劇電影,都有溫氏集團的影子。
也就是說,從三年前沈詩若出道以來,就是溫家——或者說是溫正輝在捧。
于是溫窈的悲痛瞬間轉化了滿腔怒火,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否則昨天在聚會見到沈詩若,必定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個狗淋頭。
但現在,溫窈拿起手機看著一大堆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明白至在那個塑料丈夫這里,理虧的人好像是。
溫窈胡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
待會兒見到對方,要怎麼把他敷衍過去呢?
腳步聲越來越近。
臥室的燈亮著,裴峋沒有立刻走進去。
而是站在兩個臥室共用的帽間,稀松平常地下外套掛好。
又一邊扯開領帶,一邊掃過掃床上團一團的孩,念出一早準備好的臺詞:
“還不睡?是等著——”
后半句“給我認錯嗎”還沒說出口,裴峋終于看清了溫窈此刻的表。
瞪大了眼。
不敢置信的。
并不是普通的震驚,而是連尖聲都卡在了嗓子眼,呼吸也忘記了的震驚。
這種極度震撼的表令裴峋都不得不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他蹙了蹙眉,打量著溫窈糟糟的頭發、泛紅的鼻尖,以及明顯哭過的眼睛。
原本預計好的狠話在舌尖打了個轉。
頓了幾秒后,他用“多有點過分了”的神著,指尖在門框上遲疑地點了點。
“……你不會,還要等我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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