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峋尾音落下的那一瞬,有小小的煙花噗嗤噗嗤從心底竄起,絢爛又盛大地炸開。
“沒關系啊。”
溫窈的眼睛不自然地轉著,把心里那點呼之出的喜悅藏住,又釋放出一點偽裝的義氣。
“我是你同桌嘛,幫你一點小忙而已,不算什麼。”
溫窈又把他剛才那句話在心里滾了一圈,連腳步也輕飄飄地,好像踩不到踏實的落點。
裴峋看的目有些深。
很快,他又轉頭瞥了眼來時的路。
“快點回家吧,跟著我不安全。”
溫窈見他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在路邊站定準備攔車,心里有點慌張:
“也、也沒什麼不安全吧?那幾個孩子不是已經攔住了嗎?你放心,我家保鏢很有分寸的,不會弄傷們給你添麻煩……”
現在是周末學生放假回家的高峰期,是出租車最俏的時段,溫窈一邊說著,一邊用余張看向道路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出租車,在心里默念別有空車別有空車。
“不是這個問題。”裴峋著道路盡頭,語調平淡地解釋,“不只有們,還有一撥人沿路跟著我們,你沒發現嗎?”
溫窈猛地四周張,卻什麼都沒看到。
“不過這一撥是正常,沒帶長焦鏡頭,拍不到什麼,放心。”
溫窈莫名生出一種特務接頭的錯覺。
想問他平時是不是也經常會遇到這些事,所以從來目高無人的他也會注意到周圍的這些小靜,但裴峋很快攔到了一輛出租車,他打開車門示意溫窈上去,后者卻一步三回頭,試圖多說幾句話:
“你……下周還來上學嗎?”
“下周三和周五會來,別的時間都有通告。”
“……那你學習跟得上嗎?”
“經紀公司給我請了一對一的補習老師。”
溫窈跟蝸牛一樣磨蹭到車邊,又搜腸刮肚扯些問題:
“我,我聽說你下周要和于晴在中秋晚會上同臺唱歌,你能不能,幫我跟要個簽名啊?”
年的手臂搭在車門上,聞言挑了挑眉。
“你是于晴老師的?”
溫窈心虛:“我……喜歡聽的歌的。”
“行。”他答應得爽快,“我幫你要。”
話說到這里,溫窈再也找不到任何磨蹭的借口,只能蹭上了車。
等裴峋關上車門,還趴在車窗邊著他道:
“老師發的卷子我都給你收好……但是你也要快點回來,我怕,怕卷子太多,你做不完。”
裴峋取出現金替溫窈提前付了車費,又回頭對笑道:
“還有沒有要說的?”
“……有。”溫窈眨眨眼,“我不是于晴的。”
四目相對,校園外的午后銀杏道上吹來涼爽秋風,年站在人行道旁看著孩那雙明亮而多的杏眼,畔噙著點自信張揚的笑意。
“我知道。”
他慢吞吞地啟:
“你是我的。”
溫窈呼吸慢了半拍。
以為裴峋會補上“”兩個字,但他沒有,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歧義似的,面坦得讓人完全猜不他在想什麼。
“下周見,溫窈。”
不解風的出租車司機一腳油門,沒讓溫窈再多說一句就向前方駛去。
而站在原地的年看著車消失在視線盡頭,他兩手閑散地在口袋里,看上去從容淡然,溫窈的那種張忙在他上完全看不到半點痕跡。
但只有他知道。
說出剛才那句話時,藏在校服下的心臟不控制的,了節拍。
溫窈在高二正式開始藝考培訓。
雖然高一的時候也有零星準備,不過從這學期開始就是正式的應試輔導,戲劇史和戲曲史就是得死人的大山,更別提比哲學深奧的藝概論,學校的文化課也不能落下。
高一花團錦簇的校園生活開始出了灰敗枯燥的真面目。
追星是高中孩們在無趣生活中尋找樂趣的方式之一,戚書桃是這類孩典型中的典型。
“窈窈,我準備翹掉周六的補課和周日的晚自習,去上京市看我豆的演唱會,你陪我去好不好,路費門票我全包了!”
溫窈瞪圓了眼:“這話你聽著不無理嗎?”
“很無禮。”戚書桃心志堅定,“但我還是要說,況且你就不想這周末去一趟上京市嗎?”
“我為什麼要去?”
“裴峋這周末在上京市的商場也有見面會啊!”
戚書桃顯然拿住了溫窈的小心思,桀然一笑:
“你的大明星同桌這學期來的次數比上學期更了呢,你就不想去見見他嗎?你還沒見過他工作的樣子吧?”
就是這一句話。
溫窈仿佛被這一句話蠱,鬼使神差地就干了這十幾年來最大膽的一件事——
越千里,去見自己喜歡的人。
這一路其實也并不順利,要背著父母買票,要裝病向老師請假,臨上飛機前還因為天氣緣故航班取消,溫窈和戚書桃兩人又改坐火車。
時間迫,只剩下座,兩個生慣養的大小姐在仄車廂里,在混著泡面味和腳臭味的綠皮火車里顛了一整夜才抵達上京。
后來回頭一想,兩個人都覺得那一天過得好委屈。
不過當時,一個因為晚上要看到豆演唱會而興,而另一個雀躍期待著見到兩個月沒見的暗對象,那些無關要的委屈還沒來得及冒出頭就被洶涌的期待沖散。
托人高價買了場票的溫窈,在人山人海的商場等了兩個小時,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裴峋。
臺下頓時發出快把溫窈耳朵喊聾的尖聲。
“啊啊啊啊啊啊來了來了!!!”
“救命真人好帥!!!!!”
快門聲、閃燈和尖聲此起彼伏,溫窈被嚇了一大跳,學校里不是沒有裴峋的追求者,但裴峋回了學校就是普通學生,孩子有孩子的傲氣,幾乎沒有人會這樣肆無忌憚地表達對他的喜。
可到了校外,溫窈從未這樣清楚地認識到——
原來的同桌真的是個明星。
是個被很多很多孩子熱烈著的、比他們這些同齡人早一步復雜社會的藝人。
“裴峋裴峋裴峋——!!”
溫窈前面的孩大聲喊著,在人群中用力揮手:
“記得防曬!!!記得打傘!!!!”
周圍有人會意地笑了起來,因為裴峋是出了名的直男,什麼化妝防曬還有打傘他都嫌麻煩,偏偏他天生冷白皮,想曬黑都困難。
又有人喊:“多吃飯多吃飯你好瘦!”
還有人說:“今天的黑服好好看!多穿這種服好適合你!!”
戚書桃在后面了溫窈,慫恿:
“你怎麼不喊!喊啊!”
溫窈躍躍試又膽怯:“不、不好吧,萬一被他聽到了怎麼辦……”
“怎麼會聽到啊!這麼多人!平時你在學校都那麼慫了,現在混在人群里有什麼不敢的,快喊!”
被戚書桃一個勁的慫恿,再加上周圍那種熱氣氛帶,溫窈盯著臺上的影看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也對著臺上的那個人喊:
“裴峋——”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好像整個人都在發。
但這句話還沒喊出來,只說了個名字,臺上任由拍照的年便毫無征兆地轉過頭,一眼就在人群中和溫窈的視線對上。
就這一眼。
舞臺與人海的距離被驟然短。
周遭喧囂仿佛都化了這一眼的背景音,臺上的芒萬丈變了一道打向的束,他的目越人,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奇異力量將整個人都定在原地。
然后,溫窈看到他那張冷峻高傲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笑。
不是他慣常會有的那種帶著點挑釁的彎,當他笑起來時,那種青春肆意的年氣撲面而來,像夏日的檸檬汽水,像暮夏頭頂明晃晃的,那種鮮活真摯沖破他的眼角眉梢,又因他笑了以后不自覺挪開目而顯出年的青。
他看見了。
他好像……還高興的。
后一個念頭冒出來時,溫窈覺得自己多有點自。
可腦子里的那一個笑容揮之不去,溫窈完完全全被擊中,直到整場活結束腦子都還暈乎乎的。
是手機的提示音證明了剛才不是幻覺。
[裴峋:你是不是在上京?我剛才好像看見你了]
[裴峋:今天周六,高二周末不是要補課?你怎麼來的?]
[裴峋:翹課了?]
對方發來了一連串的消息,溫窈回:
[溫窈:嗯]
過了好一會兒。
[裴峋:我工作六點結束,要一起去吃晚飯嗎?]
[溫窈:可能吃不了哦,我晚上要和桃子一起去看姜時元的演唱會]
姜時元就是戚書桃的豆。
[裴峋:?]
戚書桃一直在后面看發消息,看到這里簡直要被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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