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跟你說話。”宋招娣白了他一眼,“對了,跟你說件事。”
鐘建國故作驚訝:“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
“有意思嗎?”宋招娣無語,“你昨天拿來不菜籽,我打算今天就種上。這些花怎麼辦?”
鐘建國直起,往四周看了看:“這些花都是大娃的媽媽生前種下的,你拔掉種菜,大娃又得罵你壞人。”
“不種吃什麼?”宋招娣問。
鐘建國本以為昨夜會失眠,而一直困擾他的怪異有了解釋,鐘建國一覺睡到天亮,今兒心很好,便說:“把花種在竹籬笆旁邊,我跟大娃解釋。”
“挨著籬笆墻種一圈?”宋招娣道,“種不完。有木板嗎?弄幾個木盒子,剩下的種在木盒里,放在廊檐下。”
鐘建國想一會兒:“也只能這樣。”
“院里也沒有木柴,廚房里的柴火燒完了怎麼辦?”宋招娣問,“不會讓我上山砍柴吧?”
鐘建國:“按理說是要咱們自己去找柴火。”
“如果不按照常理呢?”宋招娣問。
鐘建國:“燒蜂窩煤。我在申城的時候就一直燒煤球。”
“你家有幾個爐子?”宋招娣問。
鐘建國:“一個。”
一個爐子做一頓飯,說得一小時。宋招娣的肩膀一下子垮下來:“全職保姆還兼上山砍柴?我這是什麼命啊。”頓了頓,“鐘建國,我現在回農村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鐘建國笑道,“我不同意,咱倆這婚你離不掉。你去法院,法院也不敢理。”拎著水繞到宋招娣邊,“宋招娣同志,《紅樓夢》中關于王熙的批語適合你。”
宋招娣笑問:“鐘團長,如果家里沒柴火,你覺得著的人會是誰?”
“你——”鐘建國指著宋招娣,宋招娣眨了眨眼,示意他接著說。鐘建國深吸一口氣,“我待會兒就去找警衛員,他來給你劈柴。”
宋招娣很意外:“你還有警衛員?”
“我是團長!”鐘建國提醒道,“不是你們村的村長。”
宋招娣:“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我們村,你說自己是個小兵也沒人懷疑。再說了,你也沒說你有警衛員。”
“我沒說的多著呢。”鐘建國道,“但是也沒有你瞞我的事多。”
宋招娣看向他,目灼灼:“然后呢?”
“趕刷牙洗臉去做飯。”鐘建國說著,拎著水進屋。把廚房里的缸和院子里的缸都打滿,估著宋招娣兩天不用打水才停下來。
這個年代資匱乏,沒什麼可吃的,宋招娣便煮一鍋濃稠的白米粥,炒個醋溜白菜。白菜盛出來,宋招娣跟鐘建國說:“柜子里還有兩個蛋,做給大娃和二娃吃?”
“小蔥炒蛋?”鐘建國道,“他倆吃慣了,明天還鬧著要吃呢?”
宋招娣見他沒直接拒絕,便猜到他也心疼孩子:“你堂堂一團長,連幾個蛋都供不起?”
“有錢也不好買。”鐘建國嘆了一口氣,“多切點蔥,炒一個吧。”
宋招娣:“油票有嗎?”
“好像還有。”鐘建國問,“缸子里沒油了?”
宋招娣:“既然還能吃得起油,那我就給他倆做個蛋餅。”弄一點面糊,撒點蔥花,磕個蛋,兩分鐘,用豬油煎制而,黃橙橙的蛋餅出鍋。
噴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宋招娣忍不住咽口口水,慨道:“我真是世上最好的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