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為河東節度使，調來了麾下的十萬河東軍。

他明明已有了取代天子與睿王抗衡的實力，卻仍選擇站在李景燁一邊。

誠然麗質不認為他這般維護所謂的正統皇權是對的，可在這個時代，忠君才是天下第一大義。

更難得的是，敵軍營中，面對萬人唾罵的亡國禍水，他也未曾落井下石，而是親自將護回扶風。

即便他也對那子充滿厭惡。

可見他是個心智堅韌，又曲直分明的人，一旦認定一件事，不論如何，都不會搖。

這樣的人，正是需要的。

三年後的紛中，只要得他一點惻之心，便能有機會借他的力量逃離這一切。

只是，他與其他男人不同，便是這一點惻之心，也需費盡心機。

幾番試探，已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心底已起一簇火苗。

可是還不夠。

黑暗裡，悄悄掐指尖。

始終相信，沒有人是毫無破綻，無法突破的，從仙觀搬離之前，還得再做些什麼。

……

已是後半夜，靜舍之中一片沉寂。

裴濟自夢中驚醒，從床榻上猛然坐起，渾是汗，不住地氣。

錦被之下有一片濡，提醒著他方才的旖夢。

他今年已過十九，明年便能及冠，正是氣方剛的年紀，夜裡如此不足為奇。

可從前的夢裡，那些子都只是個模糊的意象，無名無姓，連面容也看不真切，今日，卻變瞭仙觀里那個禍水！

他記得清楚，夢裡的站在太池邊紗簾翻飛的涼亭中，衫輕薄，紅熾烈，一隻宛若碧玉的縴手懶懶出，將斜在鬢角的一枝帶海棠取下，一片一片將花瓣扯下。

將散落的花瓣捧在手心裡，紅中輕輕吐氣。

花瓣霎時翻飛著揚起，沖他撲面而來，帶來一陣幽幽香氣……

炎熱的夏夜，裴濟心頭一片凜冽。

他微微閉目，盤而坐，默誦幾句道經以平復心緒。

可尚未靜心，腦中便閃過「蓮真」二字，是那子的道號。

冰清玉潔的兩個字，忽然燒起他一片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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