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珽只好手,在錦被下握住。
“別怕,我在這裡。”
說著話往裡側挪了挪,隔著彼此的寢,男人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 明明是個殺敵無數,鐵石心腸的人,也曾令阿嫣心生敬懼不敢親近,此刻雙手握,他掌心的溫度徐徐渡來,竟無端讓阿嫣覺得安心了起來。
好像沒那麼怕了。
含糊應了聲,驚醒后微繃著的神鬆懈,在安神湯的藥效下很快又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天大亮。
阿嫣喝了安神湯后睡得沉,加之謝珽在側心裏踏實,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 醒來後覺得帳中不似平常昏暗,眯著眼瞧了瞧天,這一瞧,險些將嚇得跳起來——
謝珽居然還在!
且兩人不知是何時到一的,不止將腦袋幾乎埋在謝珽的頸窩裡,還把他的手臂當枕頭睡得昏天黑地。 此刻簾帳長垂,甜香熏暖,稍抬起點眼皮,便可看到男人脖頸修長,乾淨的結近在咫尺。 錦被推到了口,寢半敞,出上半邊潔的膛,肩膀更是被蹭得快下來了。
那個瞬間,阿嫣差點僵住。
跟謝珽同床共枕這麼久,每回醒來時,謝珽都已不見蹤影,阿嫣一直都以為兩人睡覺時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
然而此刻,這形實在過於親昵。
阿嫣下意識往後挪,察覺男人的手臂搭在腰間,趕挪走,翻了個滾到裡面。
心頭咚咚跳,腦海裡揣測橫生。
莫非是昨晚抓著他手,覺得心裡踏實,不自覺就了過去?
一定是的!
不然絕不會往他跟前湊!
一念未已,背後忽然傳來謝珽的聲音,「醒了? “
剛睡醒的聲音有點啞,聽著懶懶的。
阿嫣幾乎屏住呼吸,“嗯。 “
”怎麼不往我懷裡鑽了?” 謝珽醒得很早,閉目養神到這會兒,就等著看醒來后的反應。 不過這漫長的等待,於他而言也有點難熬——整夜歇息后神煥發,大清早的懷裡抱著玉溫香,又是個只穿了寢的討喜人,漸漸妖嬈的段在懷裡,實在考驗他自持克制的功夫。
他可是調息了好半天,才住不該有的旖念。
這會兒晨初照,背側卧,聽到這話之後,窘之下耳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迅速蔓延到耳尖脖頸,好似抹了濃濃胭脂。
謝珽心緒大好,忍著笑半撐起子,湊過去在耳邊問。
睡小啞啦?”
“我又不是故意的!” 阿嫣臉上燒紅,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甚至不敢睜開眼,察覺謝珽的鼻息落在耳畔,撐起錦被就將半個腦袋遮住,倉皇開道:“想必是昨晚太害怕了。 “
是麼? 從前也沒往懷裡鑽呢。
謝珽眼底笑意更濃,瞧恨不得整個人鑽到被窩裡藏起來,總算沒逗得太狠,自管下榻穿去盥洗。
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別賴太晚。
阿嫣直接蜷鑽進了被窩。
那作俐落得,跟院裡那隻兔子差不多,倒是害的模樣比兔子可有趣多了,也比昨晚憂愁寡言的模樣活潑了點。
......
不知是昨晚一夢深沉,睡得太好,還是今早謝珽那兩句話太過於提神醒腦,阿嫣起床後神極佳,早飯都比平常多吃了半碗。
飯後盧嬤嬤稟報,說徐秉均想來探。
阿嫣知他月底就要分派到折沖府,當新兵訓練起來,屆時未必有空暇多見面,立時允了,安排在外院界的菡香閣。
晌午過後,阿嫣擺了果子糕點,盧嬤嬤親自去接人帶路。
徐秉均欣然過來。
他原先並不知道阿嫣在赴宴途中遇襲的事,是昨晚盧嬤嬤去給司裕送葯膳,親自盯著他吃,回來時上的。 得知阿嫣遇襲,徐秉均驚得不輕,聽盧嬤嬤說阿嫣無妨才稍稍放了心,因近來給阿嫣攢了不件,遂起了親眼探視之意。
此刻庭院清寂,風吹得清寒。
盧嬤嬤帶著他走到中途,迎面瞧見休沐回府的謝琤大步過來,便恭敬施禮,“三公子。 “
”嬤嬤好。” 謝琤知是二嫂的人,頗為客氣。
招呼過後,目便落向陌生的年。
他雖不常在府裡住,對家中的事卻多知道些。 王府的客院裡常有人往來安置,眼前這人年歲與他相仿,又是盧嬤嬤帶著,行走間偶爾談似十分稔,份並不難猜。
“這位想必是徐公子?”
謝琤駐足,將徐秉均好奇打量。
——他份特殊,平素不止在書院讀書,也常往來校場,打十歲起就在掛在離魏州最近的折沖府歷練,在軍中也小有建樹。 這回徵兵分派,他閑著無事瞧了新分來的名單,得知京城裡太傅的孫兒竟投筆從戎來魏州從軍,恰好就分在他那兒,覺得有點稀奇。
此刻撞見本尊,難免多瞧兩眼。
徐秉均看了眼盧嬤嬤,知悉對方份后,當即拱手道:「謝公子」。 “
”客氣。 聽說你書畫絕佳,來魏州沒兩天就聲名鵲起,有幾幅都快被捧到百金之價了,怎麼會想起投筆從戎? “
”那都是雕蟲小技,糊口罷了。”
徐秉均在畫鋪時並未份,如今謝琤一語道破,看來魏州徵兵時,對新兵的底細打探得倒很清楚,他這太傅孫兒的份,恐怕更是引人留意。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需瞞,便只道:「沙場征戰,保家衛國,原就是男兒之事,我怎就不能從軍了? “
”說得對,男兒就該氣些!”
徐秉均聞言一笑,瞧見他腰間懸著把短劍,劍鞘花紋細別致,與他從前見過的大不相同,不由道:“你這劍倒是好看。 ”
“巡查的時候從北梁斥候手裡繳的,據說那是個貴公子,兵刃做得倒很緻。 “
徐秉均聞言,暗自有點羡慕。
——他這才到門檻,連折衝府都還沒進去過呢,謝家這位跟他年紀相若,卻都跟敵兵鋒過了,當真羨煞旁人。
兩人正聊著,那邊謝珽走了過來。
瞧見徐秉均左右手各拎著個大箱子,就知道這小子定又上街採買小玩意兒,去哄阿嫣高興了。 雖說他也希阿嫣能過得歡喜自在些,但當這份喜悅來自旁的男子,謝珽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兒。
尤其這男的還是阿嫣的青梅竹馬。
謝珽不聲的瞟向那箱子,暗自揣測裡頭裝的是什麼,見謝琤也在那裡,隨口道:“先生說你的書法仍無長進。 “
他在外慣常威冷,姿態持重端然。
謝琤瞧見那角玄的袍,想起最近找同窗替筆敷衍過去的課業,立時心虛地了腦袋,又扯出點笑意,“二哥。 “
得太親近,一聽就有貓膩。
謝珽知他的病,不由眸微沉,“又找人糊弄的吧? “
”你也知道我那手字,拿出來實在寒磣。 反正別人看得懂就行,我又不用拿筆雕花。 “謝琤見二哥涼颼颼的目投過來,趕往後跳了兩步,免得又挨揍,還不忘描補,”前陣子演武么,我那點兒空暇都拿來練騎了,實在沒空寫字。 況且演武騎,我可是拔過頭籌的,也算功過相抵吧? 他說
著話,目中流幾許得意。
旁邊徐秉均瞧著,靈機一。
看來這位謝琤懶於書法,時常找人糊弄課業,騎功夫卻很好。 這就巧了,他從前最擅長的就是書法,模仿同窗的筆跡從來都能以假真。 往後若跟這位謝公子談談條件,他幫著對付課業,那位空教他騎等事,講講沙場的見聞,一文一武取長補短,豈不哉!
這邊小算盤打得噼啪輕響,謝珽渾然不知。
他只是瞥了眼謝琤,道:“賞罰分明,不可混淆。 過兩日母親要去西禺山溫泉,到時準你兩日休沐,過去散心。 」
“當真? 怎麼忽然想起這事? “
謝琤大喜過。
謝珽角微,「母親心來。 “說罷,朝徐秉均頷首算是打了招呼,踏著寒風健步而去。
自然,這事不是武氏突發興致,而是他特地去提的。
武氏聽得緣故,立時應了。
西禺山的溫泉離賈家的別苑最近,嬤嬤自會去打招呼安排。 按著母子倆的打算,謝瑁腳不便且與碧風堂疏遠,對此必無興致。 屆時便由武氏帶著長嫂越氏和小孫兒、謝珽和阿嫣,外加謝琤、湊巧來送東西見的謝淑,過去熱鬧散心便可。
誰知臨行那日,隊伍裡還添了個人。
——徐秉均。
因趕赴溫泉那天恰是阿嫣的生辰,他往年都會和徐元娥一道為阿嫣慶賀,這回送東西時湊巧趕上,便被武氏順道邀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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