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貴姿，冷氣度，他上威儀如舊。

不過比起從前的暗吃飛醋，這回謝珽進京，已將諸事看得分明。

在徐家別苑里，阿嫣與徐元娥去閑逛時，徐太傅曾單獨與他談話，只字不提朝堂政事，反倒說了許多阿嫣的事。

從時的冰雪可，聰慧伶俐，到這些年修習書畫音律、承襲先太師缽時養出的沉靜。以及安靜之外，流連市井紅塵之樂，貪尋常野趣的憨。

一路聽完，他竟比楚元恭還了解阿嫣。

想必老友故去，他是把阿嫣當親孫養的。

阿嫣與徐秉均的，便也分明。

更何況阿嫣如今心在何，謝珽是最清楚的。此刻再看徐秉均，就跟看可純善、護姐姐的小舅子楚宸無異。

他甚留意謝淑，也不知背后的貓膩，瞧見徐秉均，倒是想起了件事。

“今晨收到令尊來信，說他過兩日能到魏州，瞧瞧你在軍中的近況，順道看阿嫣。”他隨口說著，斟了三杯酒，給武氏和阿嫣各分一杯，自留一杯，又把酒壺遞給謝琤，讓他給客人滿上。

徐秉均與阿嫣同時訝然

“家父要來魏州？”

“徐叔叔要來魏州？”

異口同聲的問題，說完后又面面相覷。

謝珽覷向側，“你不知道？”

阿嫣捧著茶杯搖了搖頭，稍加思索，便又低笑道：“想必是覺得會叨擾王府，索徑直找上夫君。”

畢竟徐秉均的父親徐弘有職在，既河東地界，拜見謝珽也說得過去。

何況，阿嫣覺得徐弘不只是看看而已。

魏州與京城千里之遙，若只是看看境，何必告假遠行，親臨此？

或許是得知兒子的心思，有意相看。

年男深藏的心思固然是私事，若想長久，終須父母點頭，妁聘娶。徐弘親自過來，若謝家態度明朗，便可全兒子的心思，若謝家不愿嫁，也可早點死心。

前程如何，誰都說不準。

徐家一直將視為年弱的孩子，想必對此事并無把握，怕夾在中間尷尬，才徑直去尋謝珽，拿公事來掩蓋。

但這畢竟只是猜測。

如何，徐叔叔來了就知道。

阿嫣笑瞥了眼徐秉均，并未多說，只在小宴結束時將回京后見聞盡數轉述。又說府中眾人無恙，讓他不必擔心。

而后登臨山巔，遠眺賞景。

徐秉均則告辭而去，沒再打擾人家團聚。

……

整日游賞秋景，傍晚時興盡而返。

晚飯安排在別苑。

自打謝珽出征隴右，母子幾個已很久沒單獨出來散心了。

如今圓月雖缺，夜卻仍極好。仲秋的夜風涼而不寒，如水紋拂面。披件薄坐在中庭，既有澹然月，亦無蚊蟲滋擾，愜意之極。

琉璃為杯，酒斟滿。

有一壇是去年秋天武氏釀的，摻雜桂花香味。還有一壇梅花酒，是阿嫣臘月時采了府里的梅花，拿到武氏那里，一道釀清酒。

此刻闔家圍坐，細斟慢品之間，不免提起早已故去數年的謝袞。在這團圓之夜，格外引人思念。也提起了阿嫣的家人，和素未謀面卻名滿天下的先太師。

后來又說到了箜篌。

在座之人，除了謝琤時貪玩，對音律無甚興趣外，其實都頗擅此道。只是謝袞過世后，武氏徹底收起往日的心腸，不曾而已。

阿嫣的到來，似拂塵輕輕掃去積塵。

去歲中秋之夜時，阿嫣一曲箜篌令謝巍都贊不絕口，后來到西禺山為慶賀芳辰，謝珽也曾破例為奏。如今又逢團圓佳節，想著當時的清音雅韻，竟勾得人有點手。

仆婦尋了一架箜篌搬來，三人各自試了試，武氏竟然也未手生。

遂借月夜小酌的雅興，奏了兩曲。

如是消磨秋夜，竟是元夕之后有的愉快時，說說笑笑的，直至亥中才罷。

武氏今晚喝了不的酒，已有幾分醉了，怕去溫泉泡著會犯暈，宴散后便由仆婦扶著回去歇息。謝琤是個極有眼的，且年人到這年紀時已經懂事了許多，瞧二哥興致極佳，猜得良夜難逢，他娶了會礙事，遂毫沒提溫泉的事，抻著懶腰打著哈欠便回住去了。

其名曰補覺。

剩下個薄醉艷的阿嫣，被謝珽輕而易舉的抱去了溫泉。

外裳松散剝落，只剩下單薄的中蔽，溫熱的香湯沒過肩膀，整個人被謝珽圈進懷里時，阿嫣簡直哭無淚。

天地良心，選溫泉其實是為療病。

因鄭秋那些藥極為寒，當時曾姑姑說，喝湯藥調理之外若能常去泡溫泉，對是極有益的。

那天謝珽提起時，聽說有溫泉可去，毫不猶豫的在賞景后加上了溫泉。彼時以為，既是闔家出游，母親和弟弟都在，自然也想趁機舒活筋骨。湯池分了男，算來就該是陪著婆母在湯池泡著里調養，兄弟倆隨意來去。

哪料真到此刻，卻是這般形？

而謝珽近來初嘗香滋味，哪怕礙于阿嫣尚未痊愈，不好肆意來，玉溫香在懷時，仍有許多事可做。

初嫁時弱不勝的小姑娘，已漸漸長。

纖腰細，雙足如玉，握在掌心便不忍釋手。

更勿論峰巒愈盈，之足可銷魂。

中天月移，清輝灑遍，山野間偶有夜梟聲遙遙傳來。

待謝珽抱著阿嫣回屋的時候，已是翌日丑時。

昏黃的燈籠照出甬道，男人肩寬長，披著外裳意猶未盡。阿嫣卻累得快哭了，散開的頭發漉漉披在肩上，整個人在他懷里，雙臂藤蔓般勾在脖頸，連呼吸都帶著潤。

“曾姑姑說泡溫泉是為養病。”筋疲力竭，有點委屈地控訴。

謝珽勾，“那往后該多泡泡。”

“可是太遠了。”

“那就在春波苑建個寬敞的湯池。”謝珽從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低聲給出主意，“就建在浴房后面，熱水不必心，里頭摻上藥湯，每日泡半個時辰，興許比你喝藥湯管用。還不用滿苦。”

這主意聽著倒不錯。

可若是建在春波苑里，往后一步之遙，還不知謝珽會怎麼折騰。

阿嫣想想那場景，便覺得渾骨頭都要散架了，趕把腦袋搖了撥浪鼓。

“不要！”

……

從六夷山回來沒兩日，徐弘如約而至。

謝礪也恰好在那天回到魏州。

自從出征隴右前，被謝珽支使去巡邊之后，他已經半年沒回家了。先前崢嶸嶺上山寨被連拔起的消息傳來時，隴右之戰已近尾聲，謝礪聽聞領頭殺進寨子里的是個年，有點懷疑是那個司裕的年殺手。

但他無從查證。

整個山寨都被一把火燒干凈，九人手都已折損，領頭的劉照亦不知蹤影。

河東地界盤查嚴，軍營駐扎之尤為嚴格，傳遞消息的這人是從隴右繞過來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與人接上頭，而后在謝礪的授意下網而來，到跟前報了消息。旁人若想混到邊，委實不易。

謝礪只能讓親信去打探。

這才知道，崢嶸嶺被鏟除后，劉照震怒之下在謝珽進京途中設伏刺殺，非但沒得手，還被謝珽所擒，到了魏州。

這消息令謝礪大為震驚。

之后又消停了，府中也沒半分異樣，想必謝珽急著上京，一時間沒能撬開劉照的。

謝礪有心斬除后患，卻因謝珽將人關押得極為，無從下手。

而他礙于軍令，只能困于邊關。

直到前陣子謝珽傳來消息說有要事商議，命裴緹代為巡邊，又讓他早日趕回魏州。

謝礪當即馬不停蹄地飛奔回來。

進了府門，鎧甲未解，問明謝珽所在后，直奔長史府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板凳又要上貨啦

上一章有條評論說珽哥要開疆拓土了，請誠實的告訴我，那個土是疆土，還是阿嫣的小板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