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清脆的骨折聲響起,壯漢都沒看清他是何作,整條手臂便被拽得臼,連手腕都似折斷般劇痛難當。
他怒吼了聲,同伙們見狀,紛紛拔刀來助。
這于司裕而言實如蚊蠅。
灰清俊的影如疾風掠過,手起腳落之間,兵哐啷啷掉落在地,慘呼聲此起彼伏。最里頭的那人甚至連腳都沒邁出去,便被司裕空手奪了刀刃,順道折斷腕骨權當教訓。
為首那壯漢見狀,立即撲向沈樂容。
——他畢竟是山匪出,能當這伙人的頭兒,也有點本事。見年手迅捷,那姑娘卻弱可欺,當即生出歹念想要挾持。
司裕窺破打算,眸驟寒。
他原本沒打算太下狠手,廢了這些潑皮的手,令他們不敢再生歹心便可。
卻未料為首之人竟如此不識好歹!
桌上擺著筷籠,都是竹木削,他隨手了一支,形微晃,趕在壯漢到沈樂容之前隔在兩人中間。而后手指微抬,竹木削的筷箸如同短劍,無聲刺對方口,幾乎沒到半數。未及壯漢呼痛,他腕上用力一推,那壯碩的軀便轟然一聲倒在地上,出撕心裂肺般的痛呼。
短暫而迅捷的手,幾乎是在眨眼之間。
同伙們都被驚得面如土,那壯漢蜷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滾出時痛得幾乎痙攣,手抖著向那竹筷,卻沒敢貿然拔除。
一時間,店中只剩他的痛呼。
司裕臉上仍沒什麼表,轉坐回椅中,仍拿了壺來斟茶。細細的茶水注滿水杯,他將木杯推給師徒倆,卻始終未曾抬眼。
沈樂容和沈老卻都面駭然。
兩人雖不會武功,對人經絡臟腑卻了如指掌。
那竹筷刺在口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心房之側,倘若司裕稍微下手狠一些,壯漢這會兒恐怕早就沒命了——看司裕輕飄飄隨手而為的架勢,他完全有本事隨手取了對方命。
轉瞬間奪走兵刃,又以竹筷為劍輕易制敵,這樣神鬼莫測的手簡直聞所未聞!
只不知他自己……
沈樂容心跳都快嚇得停了,下意識看向司裕,拉起他胳膊迅速打量過,確信上并無傷口,才暗自松了口氣,呆呆看著。
司裕沉默不語,只冷冷瞥了眼對面。
壯漢們終于反應了過來,再不敢逗留片刻,拾起兵刃后拖著重傷到底的同伙,連滾帶爬的就走了。
店里重歸安靜,因司裕出手極快,那竹筷沒口后唯有周遭沁出鮮染紅裳,毫不曾灑落半滴在地上。此刻對方狼狽逃竄,店里霎時空,除了伙計躲在柜臺后瑟瑟發抖外,半點不曾留下方才打斗的痕跡。
司裕仍垂眸不語,只拿指尖點了點桌案。
沈樂容這才想起肚子里還空著,忙報了想吃的菜,讓伙計快點弄來。
這頓飯吃得格外安靜。
司裕先前飛檐走壁展手時難得的張揚,此刻卻異乎尋常的沉默,像是藏著心事一般,目除了在飯菜上逡巡,幾乎不跟師徒倆對視。哪怕沈樂容有意找他說話,他的回答也極簡潔。
飯后趕路,他也是默默抿著,故意落后師徒倆幾步,目緩緩掃過山野峰巒時,神安靜又寂寥。
沈樂容已許久沒看到他這樣了。
知道這必是方才小店里的打斗所致。
頻頻回頭,落向司裕的目滿是擔憂,直到三人在一水邊歇腳時,見司裕以撈魚為由蹲在不遠發呆,忍不住走過去。
秋風和暖,水面浮躍金。
蹲在司裕的旁,隨手掬了清水擺弄,輕聲道:“你不高興了?還是有心事?”
司裕側頭,對上干凈擔憂的雙眸。
小店里的那一幕驟然浮腦海。
隨手取人命,于從前的他而言是習以為常的事,他就是在腥白骨堆里長大的,爭殺為生。但沈樂容跟他不同,雖同為孤兒,卻因沈老的悉心護,養出了明活潑的子。師徒倆素以治病救人為志,跟他這踩著命走來的殺手截然不同。
教訓那壯漢的時候,他雖留避開致命的要害,在師徒倆看來,想必仍是出手太過狠厲無,出乎所料的。
不知為何,心里忽然就有些難過。
司裕丟開手里掙扎的游魚,目落向遠的流云,聲音清冷如常,卻暗藏了從未流過的落寞——
“我從前是殺手,殺過很多人。”
“今天嚇到你了吧。”他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