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了用午膳時辰,午膳也都已經做好,卻還有傳膳的命令。
大元殿外眾人都躡手躡腳,不敢進去詢問何時用膳,平日裏,皇上的脾氣,也就是容泰大總管能應付,但自從容泰出宮後,每每到用膳的時候,陛下都不傳膳,有幾次侍詢問,陛下雖然都沒有震怒,可那語氣那表,讓所有人都膽心驚的。
陛下越來越威嚴,平日裏的一個普通眼神也能震懾他人,如含了薄冰一樣。
而大元殿,更是安靜得詭異,方睿在座上,而方湛和樓阿九則站在大殿的中間。
方睿的視線在兩人的上轉了一圈,隨後目才落到方湛上。
“皇兄不覺得阿九郡主和臣弟非常的配嗎?”方湛的角噙著笑,完全無視了殿中讓人抑的氛圍。
樓阿九側眼看了一眼方湛,眼中意味不明。
“不配。”即使樓阿九在,方睿也是半點麵子也不給方湛。
方湛聞言,看向樓阿九,仔細端詳半會,道:“臣弟倒是覺得很配呀。”
樓阿九默默的給了個白眼方湛,隨即也對方睿的話迎合:“阿九也覺得不搭。”
方湛頗為傷的看著樓阿九,道:“阿九郡主,你這話是說本王配不上你嗎?”
樓阿九尚未接話,方睿便說:“阿九郡主英姿煞爽,才華無雙,皇弟你覺得你有這本事能配得上嗎?”
方睿這話說得一點麵都不留給方湛,樓阿九也並未因為方睿誇讚而有半點的得意洋洋,也沒有謙虛,就像是別人誇的不是自己,而是誇別人。
“雖然皇兄覺得阿九郡主不合適臣弟,可母後似乎想要皇兄賜婚臣弟與阿九郡主,可是阿九郡主似乎看不上臣弟。”
方睿微微瞇眼,這一世,樓阿九和容泰才剛剛認識,還未產生的,且……方湛現在算是一個變數,若是樓阿九先對方湛產生了的話,容泰豈不是和上輩子一樣注孤生,注定孤獨終生。
雖然是個侍,方睿希容泰這輩子能有個人伴他一生。
樓阿九角浮現一抹淺笑:“湛王殿下,並非阿九看不起你,不是湛王殿下你說的嗎,你已經心有所屬,若是太後和陛下賜婚的話,便讓阿九拒絕的嗎?”
樓阿九似乎對方湛也沒有覺。
但樓阿九的話讓方睿頗為意外,方湛真的會對樓阿九說這種話來嗎?
方睿的目落在方湛的上,出了一抹笑:“皇弟竟然有喜歡的人了,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朕也好給皇弟你賜婚。”
方湛竟然有意中人了,這就出乎了方睿的意料,上一世中,湛王妃那樣一個刻薄的人,他也沒有娶側妃。
方湛看著自家的皇兄,兩旁的角都勾了起來,神莫測的道:“再過兩年再說,現在人家小姑娘還沒及笄,突然賜婚會嚇到人家的。”
方湛話落,方睿突的斂下了眼簾,眼底驚濤駭浪,再抬起的時候,風平浪靜,沒有半點剛剛的餘浪。
“若是皇弟你看上了那家姑娘,可千萬得和朕說一聲,要是朕一個不覺意把皇弟你喜歡的小姑娘先指配給了其它人,那皇弟你可怎麽辦?”
“能怎麽辦,直接搶親便是了,我的為人,皇兄你又不是不清楚。”
兩人之間的暗湧的鬥角,樓阿九聽出了兩人之間不對勁,卻不知道鬥的是什麽,為了不被殃及池魚,便道:“阿九還有些事尚未理,若是陛下沒有什麽事,阿九就先回去了。”
方睿看向樓阿九,微微點頭:“既然阿九郡主有事,那朕就不留阿九郡主你了,你便先回去吧。”
“那阿九就先告退了。”樓阿九慢慢的退出了大元殿,出了大元殿之後,才鬆了一口氣,金都風雲莫測,皇上和湛王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是探子探回來的消息一樣,之間勾心鬥角,若是想要繼續保持中立,湛王和太後這邊是決意不能深。
想起在湛王府上見到沈玉,心底有些疑,沈玉是皇上邊的第一大重臣,也是皇上極為信任的人,若是陛下與湛王不合,沈玉又怎麽會出現在湛王府上?
大元殿中,方睿眼神銳利的看著方湛,方湛角一直帶著笑。
“皇兄,好久不見,可有想皇弟?”方湛角還在笑,眼神之中有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就好像是曆經了許多風雨的一雙眼神。
而方湛的眼角卻是潤的。
方睿看著方湛,方湛也看著方睿,兩人匯的視線似乎是越過了很久很久。
這一刻,方睿明白了,方湛也重生了。
原本嚴肅的方睿,卻“噗嗤”的一聲,笑了。
方睿病重那一年,方湛一直在方睿床前侍疾,他們聊得也很多,方湛雖然沒有說出來到底什麽原因才疏遠了方睿,可他們之間的隔閡也消除了。
方湛說,他一直以來都當他是最敬重的大哥無論是過去,還是到最後都是。
他們兩兄弟之間的倒也是很奇怪,冷漠了五年,到最後卻又濃回來了。
而在方睿走的時候,也正是方湛孩子出生的那日,方湛孩子的名字還是方睿給起的,無論男孩還是孩,都玨,方玨。
方睿在上一輩誰都沒告訴,就告訴了方湛,告訴了他,他對沈玉的,希他走了之後,能替他照看一下沈玉。
誰曾想,他重生了,方湛也重生了。
方睿從龍椅上麵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走到了方湛的麵前,一把抱住了方湛,拍了拍方湛,語氣中慨萬千:“好久不見。”
“一別就是三十年,確實是很久未見。”
方湛話才落,方睿就鬆開方湛,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你……活到了五十幾歲?”方睿看方湛的眼神都變了,突然比自己年好幾歲的皇弟,重生之後,閱曆和經驗都比自己多了三十多年,心真的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是呀,都變了一個老頭了。”多活了三十年,卻也愧疚了三十年,每夜夢回都會夢見自己的皇兄,夢回到六歲那年,第一次拿弓箭教導他的人是的皇兄,夢見七歲那年闖了禍,是由皇兄替他頂了罪,被關了三個月的閉,夢中都是皇兄對他的好,他皇兄對他人的好從來都不會說出來,回想起來,皇兄卻是最寵他和德安。
心複雜的方睿在階梯坐了下來,半響之後,無奈的笑了笑,抬眼看向方湛,問:“你怎麽知道我也回來了?”
方湛也坐在了一旁:“起初不知道,對皇兄你一直心有愧疚,便想找到雪蟾蜍,替你把慢心鎖的毒給解了。”
方湛重生之後,最在意的莫過於是方睿上的毒,所以在一重生之後,就立即派人去找慢心鎖的藥引。
“梅璿璣所說的另外一對尋找雪蟾蜍的神人就是你?”既然方湛自己說了他也在尋找雪蟾蜍,那麽另外那隊連天機樓都調查不出來的人馬,應該就是方湛這邊的。
“確實是我,其實一開始並不知道是皇兄你回來了,我隻想過是其它人,畢竟從沈玉在嗍州斬了嗍州知府後,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所以那時候我懷疑是沈玉重生了,可後來回京後,在狩獵觀察過,並不是。”
方睿突的瞇起了眼:“沈玉那次馬驚了,你也在?”
方湛點頭:“原本正想出手相救,你正好出現了,也就沒有手,因為你出手了,我才懷疑到了皇兄你的上,畢竟皇兄你的手比起我認識的那個皇兄要利落很多,而後你和沈玉出現在莫州的時候,我才知道是皇兄你回來了。”
方湛知道是方睿回來了,心無比的激。
方睿聽完方湛的話,又急問:“你上輩子活的比較久,那麽沈玉最後怎麽樣了,過得還好嗎?”
放睿一直都放不下沈玉。
方湛默了好一會,歎了一聲氣:“沈玉,臣弟並不清楚,隻知道皇兄你不在了那一年,沈玉也失蹤了。”
方睿聽到沈玉上輩子沈玉失蹤,猛的拉住了方湛的手:“沈玉怎麽會失蹤?!”
方湛搖了搖頭:“但後來似乎從太保府傳出了一個消息,大概是說沈玉出家了。”
方睿突然頓住了,沈玉……出家了?是做和尚還是尼姑?
方睿的表似乎被嚇到了,方湛沉默了半響,又道:“皇兄,在你病逝那晚,母後也……自盡了。”
方睿一怔,半響無話,坐在階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方湛站了起來,對方睿道:“皇兄,有些事你可能還要慢慢接,那臣弟也不打擾你了,明天進宮後再與你細說。”
方湛退出了大元殿,殿中隻剩下方睿一個人。
整整一天,方睿都沒有傳膳,也沒有讓人掌燈,大元殿黑了整整一晚,方睿也沒有從殿中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