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杏有很長時間沒見袁氏,這麼說甚至都不準確，統共只見過袁氏一兩回，都集中在老四親的頭一年,后來哪怕程家興跟那頭合作搞了風扇,何杏要鎮守程記,沒去過木匠鋪。算下來兩妯娌將近兩年時間未曾面,何杏只不過大概能想起來袁氏是什麼樣子,記憶中是中等模樣中等形,不十分出挑,看著還是清秀溫婉的。

哪怕聽婆母說過很多次,程家興也說弟妹胖了生完一年還跟沒卸貨似的,何杏又沒親眼見過，始終沒刷新對袁氏的印象。

也是因此,這一見面,心里驚訝不。

袁氏花了點錢搭驢車進的村子，到地方之后帶的丫鬟最先下來，站穩之后手扶一把,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扶著丫鬟下去，人下去了又卸下兩箱東西。

出發早,進村也才半上午，這會兒程老爹在劈柴,而程家貴折返三合院跟老屋擔水來著。最先發現袁氏過來的不是他倆，是瞅著出了太抱雙胞胎出院子來的婆媳兩個。

黃氏瞅著有驢車朝自家來就想到親家使人傳的話，在心里猜測是不是四媳婦,驢車停下來一看，還真是。

“你說要回來陪我跟你爹過個年，也帶刨子過來同我們相一些時候，我還當要二十號以后才能見著人，不曾想這樣早。”

程老爹是悶頭在劈柴，他又沒出門去，能聽不見這話？

聽見老妻這麼說，他就想嘆氣。這話說得，給容易多心的聽見還當不稀罕媳婦兒來，“客套話說兩句吧，一家人還搞這些虛頭腦的？我前頭跟老三說好了，先帶四媳婦過去安頓。”

因著有兩箱行李在，只讓黃氏領個路還不行，程老爹本來準備收了柴刀來幫忙的，他剛站起來就看見老二又挑了兩桶水回來。

“老二你走一趟，水就放那兒我來收拾。”

程家貴嘿咻嘿咻擔著水，沒注意邊上，聽到這話才抬起頭：“啥？”

“老四媳婦回來了帶了兩箱行李沒看見啊？我讓你搭把手，把東西送老三院里去。”

“哦哦，弟妹回來了。”

程家貴朝袁氏看過去，袁氏剛才招呼了公婆，趕又喊聲二哥，程家貴差點沒繃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四弟妹這兩年變化還大的，看著比原先富態了。”

……

袁氏嫁人比何杏要早，親也才兩年多點兒，哪怕當娘了人還沒滿二十，二十歲人咋說都算年輕，花兒一樣的歲數咋能用富態來形容？

幸好袁氏胖了一年多，聽多了諸如此類的話，要不真能當場氣哭。

哪怕沒氣哭，一瞬間的尷尬還是有，黃氏瞪了二兒子一眼，這笨東西，都說了老四媳婦長一減不下去人正憂著，一個照面哪壺不開他提哪壺：“啥富態？不會說話你閉。”

程家貴也意識到富態這個詞得用在說三十往上的人上，四弟妹還年輕得很。

他心里不好意思，給賠了不是：“是我沒說好，我是說本來還擔心四弟出門之后弟妹吃不好睡不好，看你長了些富貴就放心了，這模樣回頭上京給四弟見了都不消問這一年多過得如何，料想生活就差不了。”

……

黃氏徹底沒了言語，生怕自己說個啥又招了二兒子，就擺手讓他去，把袁氏帶來那兩箱東西搬老三院里去。

程家貴在前面搬東西，袁氏抱著兒子領著丫鬟跟他后面，黃氏想想也跟上去，墊在最后面。

這一亮相，程家興跟何杏反應不錯，哪怕心里有些慨至沒明著帶出來。唐氏了一分驚訝，對程家四房了解不多，見袁氏也不過一回，還是上上年中秋前后兩人親那會兒，記憶中新娘子那張臉跟現在對不上啊。

早兩年跟杏兒差不多瘦，如今看著竟然還是差不多瘦！

杏兒那是懷著孕肚子太鼓外加棉襖做得寬松，撐起來的，看臉蛋沒比原先胖出太多。

袁氏不啊，上穿的看著跟杏兒差不多大，臉卻胖出好多，一看就是實打實的長了。記得程家旺是有點瘦的，把記憶里的他跟現在的袁氏擱一起，總覺不大登對。

原先唐氏沒覺得模樣形這些特別重要，想著都不過是農村人，日子湊合過，還挑啥瘦？

真正見到這富有沖擊的一幕，覺得回頭得跟杏兒說說，多還是要點講究，人都知道看丑，男人大概是一樣的的，對著個漂亮婆娘脾氣都能些。

唐氏心里想了一堆，面上收得好，只是剛打照面了些許。

跟比起來，冬菇就有些言無忌。

先盯著袁氏看了一會兒，看是不認識的，便問爹娘那是誰。

何杏教喊的嬸嬸。

乖乖喊了，喊完問嬸嬸也懷了娃娃嗎？是不是也要生弟弟啊？

“你聽哪個說的？胡說什麼呢？”

“沒懷嗎？”

程家興手一撈，將抱進懷里，顛了顛：“你小叔都不在家，能懷上才出大事了！”

冬菇又是一臉懵，哪懂這個！程家興興沖沖的，準備就地取材教教，說你爹跟你娘睡了覺才能懷上弟弟，人不在家沒睡覺有個屁的弟弟。

黃氏剛才眼皮就跳，這會兒再也穩不住了，兩步邁上院壩就要收拾程家興。

“你閨才多大，你跟說這些干啥？還開你兄弟媳婦玩笑，我打死你個不正經的！！！”

好久沒看見那一幕又上演了，程家興來不及把他閨放下，他抱著冬菇就跑，黃氏追著他跑，要想揍他！冬菇一不怕二不擔心爹，還覺得讓爹抱著跑跑好玩，抱著程家興的脖子咯咯笑。程家興跑了一圈，沒把當娘的甩拖，他臉皮也厚索往媳婦兒背后一躲，讓著八個月肚子的何杏頂前頭，功攔下老娘。

“總有天要把你收拾夠！真是個氣死人的！”

程家興從何杏背后探出個頭，瞅瞅老娘，看也就了兩口大氣沒給氣出病這才說：“開個玩笑嘛！娘不聽我以后不說就是！弟妹也原諒個，我這人吊兒郎當習慣了，有時候想到就說了不太過腦子。”

袁氏還能計較不？不說別的，家能發全靠去年夏天何杏提出來做風扇程家興往木匠鋪跑那一趟，沒這個點子，哪有后來的幾千兩銀子？

雖然說伴隨著發財又有了新的煩惱，跟程家旺到底應該謝三哥。

袁氏一手摟著刨子，另一手擺擺說沒啥。

何杏同時看向讓程家興抱著的冬菇，讓自家這個也跟嬸嬸道個歉。

冬菇很乖，也道了歉。

倒是袁氏，想讓刨子跟大家打招呼，刨子一歲左右會說話了，他喊娘喊得順溜，這會兒像不好意思似的，把臉埋進他娘懷里不肯吭聲。袁氏還想再哄一哄，他竟然哭起來。

“孩子怕生就算了，等悉一些他自然知道喊人，弟妹你搭車回來冷不冷？進堂屋去坐下說嗎？”

何杏在說話，袁氏自然要看向，這一看就發覺三嫂懷孕之后塊頭看著大了些，卻還是漂亮，臉看著就溜溜的，睫像兩把小扇子。還有讓程家興抱在懷里的冬菇，聽這名不顯得，看著是真討喜，比鎮上那些有錢人家的娃娃一點兒不差。雖說是姑娘家，膽子卻很大，見著不認識的也不怯，整個能說會道的。

袁氏真希刨子像這樣，跟比起來，刨子反倒像孩兒似的。

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看到別人家的養得好，難免會想問一問，看人家是怎麼帶的。袁氏也不免俗，當天就問了，何杏不知道該咋說，要說人怎麼養得白凈胖乎知道，個這個東西很大一方面是天生的，還有就是爹娘自然而然的影響，誰也沒特地去教。

“冬菇這樣子，是當初跟爹待的時候多，程家興你知道，既能說又會說，認識的朋友也都是那樣，那時候經常是他帶閨出門溜達，人家說得好他笑瞇瞇聽著，說得不好當場就罵回去，閨跟他時間長了個十分像他，膽大得很，天不怕地不怕的。”

袁氏仿佛聽進去了，真在琢磨。

以前就聽人說過跟好人學好人，弟妹這說法占道理的。

自己的話本來就不是很多，加上這一年男人不在，一個人也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又趕上發胖，很多時候心中郁郁，搞不好真在無形之中影響了刨子。想到這里，本來就有些負擔的心里更難了。

何杏還在勸，說反正過完年就準備上京，等夫妻兩個重逢，讓刨子多跟當爹的親近看看，人還小，子沒養是能改的。

“弟妹你別多心才是，我總覺得娃娃不能丟給咱人來帶，當爹的得管事，尤其你生的兒子，很多事都得當爹的教，在有些方面當娘的想法總是保守了些，眼界也窄了點，沒法子嘛，我們多數時候都拘在家里，出去得，見識不夠。老四就不一樣，他在京城爬滾打都一年了，是咱們村里有的見過大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