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鶴兮:“有些窯品,還不錯,不過都是套賣的,不會拆開,我大概拍了七八套。”
他的聲音依然很淡,—如往常。
初挽對于他的音質和音調也算是悉了,這都是正常說話的語氣,不過現在聽到,突然沒來由一惱火。
也就道:“那好的,恭喜你。”
刀鶴兮:“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我這里有拍賣目錄,傳真給你。”
初挽:“算了吧,國外拍賣會的東西都太貴了,我買不起。”
刀鶴兮在電話那頭略頓了下,顯然有些意外。
初挽:“沒什麼事的話掛了。”
刀鶴兮:“看你喜歡什麼,我可以拍下來送給你。”
初挽:“?”
刀鶴兮:“我們是朋友對不對?這本來也沒多錢,你如果非要計較,等以后瓷語分利潤,你可以還給我。”
初挽:“我沒什麼喜歡的,也不想把錢浪費在這里。好了,不說了,再見。”
說完,都沒等刀鶴兮再說話,直接掛了電話。
阿姆斯特丹佳士得拍賣會旁的酒店中,刀鶴兮有些錯愕地看著被掛掉的電話,他看向旁邊的Maddocks。
刀鶴兮:“我得罪了嗎?”
Maddocks攤手,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刀鶴兮抿,低聲道:“因為上次H.F的事,覺得我有所瞞?”
Maddocks無辜地聳眉:“先生,我覺得你確實有點自陣腳。”
刀鶴兮:“嗯?”
Maddocks嘆了一聲,他說不上來心里的覺,有些話也不好說。
他家先生是那種隨便要給人解釋什麼的格嗎?結果現在,那初小姐一個眼神不對,他竟然上桿子主要解釋解釋?
Maddocks深吸口氣:“我覺得初小姐可能確實有點懷疑吧。”
刀鶴兮便沉默了好半晌,就那麼站著,看著遠。
最后,他終于開口:“碎瓷片的事,你查過了嗎?”
Maddocks:“查了,那邊和中國大陸文走私分子一直走得很近,這幾年應該從大陸接了不件,不過都不是H.F自己經手的,是底下公司負責接應洗白,正常捂三四年走一串洗白程序才上拍,不過這次因為是碎瓷片,正好鉆了大陸法律的孔子,所以也沒走什麼手續。”
刀鶴兮聽這話,道:“去和他提一聲吧,我喜歡干干凈凈,正正當當,如果他非要走到這一步,那我不介意把一切全都毀掉。”
Maddocks略蹙眉:“先生?”
刀鶴兮:“就和他這麼說。”
Maddocks:“是。”
*****
其實初挽知道這一切不關刀鶴兮的事,不過聽到刀鶴兮的旁觀者態度還是不喜歡。
他太冷靜了,仿佛一切與己無關。
雖然好像確實和他無關。
但的下意識里,對刀鶴兮還是抱有一份特殊的期待,或者心深認為他是同胞中的一份子,對他有一種文化的認同。
現在,當那些強盜肆意地用金錢踐踏著來自中國南海的那些古瓷時,他卻能波瀾不驚,也跟著踩上一腳摻和著買一把。
這種行為簡直了,在初挽來說這是一種背叛。
當然了,冷靜下來想,他除了通中國文化外,似乎并沒有任何理由讓有什麼認同。
他連那張臉都很中西結合,所以,憑什麼?
初挽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才犯不著對他態度不好,不過當然,態度不好就是不好了,反正也懶得再找補什麼,隨便他怎麼想吧。
對于每一個跑到阿姆斯特丹和范文西岳教授舉牌競價的,都犯不著給好臉。
**********
范老先生和岳教授很快從阿姆斯特丹回來了,滿懷悲涼地揣著原封未的三萬金,回國匯報。
文局領導聽到這個消息,震撼不已,幾乎不敢置信。
一方面震撼于價格竟然這麼高,中國清朝的瓷在國外竟然拍賣到了這樣的高價,三萬元竟然買不回來什麼!
一方面震撼于自己的無能和國外強盜的猖狂,一個外國人,一個什麼荷蘭人,竟然跑到中國南海打撈了沉船,而中國對此一無所知,卻又毫無能為力,怎麼會有這種事?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陷了沉重的反思中。
初挽這個時候正好拿著自己搜集到的資料找了嚴瑾教授。
嚴瑾教授據說出舊社會書香門第,本是一個大小姐的命,不過因為偶爾的因素,迷上了考古,放棄了家族給自己訂下的好姻緣,投于考古事業。
在十年期間就提出水下考古的設想,可惜時代因素卻就此錯過,這一次發生了南海沉船被打撈事件,自然是悔恨不已。
初挽找到嚴瑾教授,都不需要說什麼,嚴瑾教授已經道:“我已經準備重新寫報告,一定要想上級提出申請,馬上發展我國的水下考古事業,南海之下,不知道埋藏著多寶藏,這樣的事,既然發生了,我們無可挽回,但是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初挽自然贊同,自己資料給嚴瑾教授。
嚴瑾教授開始的時候顯然并沒在意,不過當看到初挽的資料時,眼睛一亮,仔細地看了一番:“這艘船,你怎麼看?”
初挽便說了自己的想法,這是英國海洋探測公司探測到的,據的研究,認為這是一艘宋代商船,估計和海上路有關系。
嚴瑾教授:“海上路?”
初挽:“對。”
海上綢之路,是古代中國和國外通貿易和文化的海上通道,這是本世紀初法國學者沙畹提出的概念,中國海上路起源于先秦嶺南,發展于唐朝廣州通海夷道,到明朝鄭和下西洋達到極盛。
要知道現在考古學者普遍認為,中國考古學要發展,就要把中國考古和世界考古聯系在一起,要讓中國考古為世界考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這個海上綢之路,對于研究古代中國對外文化流幾乎是重要的一個環節。
初挽把搜集到的資料說了,嚴瑾教授激了。
嚴瑾教授:“這次阿姆斯特丹的事,給了我們很大的恥辱,我們借由這個事正好創建國的水下考古研究機構,而你說的這個海上路沉船,正好為我們水下考古工作的第一站,用它來試手,最好不過了。”
初挽笑道:“是,這艘船的位置距離水面不過幾米,打撈起來相對容易,最適合練手了。”
嚴瑾教授一番沉,最后決定先和廣東考古研究所聯系一下,研究對策。
其實對于怎麼執行,初挽倒是不關心,無論是嚴瑾教授,還是岳教授,都是行業頂尖的大考古學家,資格老,道行深,人脈廣。
有他們在,想做什麼事做不?
也只不過適時推波助瀾罷了。
*************
眼看要進臘月了,初挽肚子逐漸起來,穿得臃腫,現在不太愿意到走了,便安分讀書,偶爾去學校和大家分下最近的研究課題。
發表了幾篇關于新疆尼雅考古的論文,在考古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學院里也請做演講,給本科生碩士生演講。
那天在學院階梯教室演講,其中竟然好幾個認識的,其中一個赫然正是陳蕾的同學,對方特別熱地和打招呼,謝。
才記起來,這就是當初問起宣德高足杯的,那件高足杯上面的“德”了一橫,差點被文商店鑒定為贗品。
那同學激地道:“我們賣了,賣的錢打算供我出國留學,初老師,這可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當初我們直接一百多賣了,我哪還有留學的機會呢!”
初挽便大致問了問,要去國留學深造,讀考古,這自然是不錯的機會。
其它同學顯然對這個同學很羨慕,一時大家討論起來,們再過一兩年就要畢業了,已經開始討論著將來的前途,出國的也都在提前做準備了。
大家七八舌的,也有人問起初挽的打算,羨慕得要命:“初老師現在博士是不是都可以畢業了?”
初挽笑道:“還得讀三年吧。”
是先上了一兩年碩士又轉為博士的,按照現在的教學年制,得讀夠五年才能博士畢業。
不過幾個同學都慨:“初老師的論文我們都拜讀過,這水平,直接可以當老師了吧!”
其他人也都嘆道:“對,初老師發表了那麼多論文呢。”
大家沒說的是,私底下老師都說初挽運氣好,要知道考古這行當,有人挖了一輩子什麼都沒挖到,但是初挽簡直鴻運罩頂,先是發現了青州佛像,又發現了新疆尼雅的織錦護臂,再之后國考古討論會上,更是大出風頭,現在據說多篇論文都發表在國外重要考古刊上,在國際上也有些影響力。
其中一個學生慨:“我申請國外學校,人家問起來,說你提到的京大是不是就是初挽所在的那所學校,咱們學校因為你,國際知名度都上去了!”
在這種七八舌的討論中,也有人提起來陳蕾。
初挽聽了,也關注一耳朵,已經很久沒聽說陳蕾的消息了。
“啊,早早定下來要出國了,要去日本深造。”
初挽也是意外,意外之余又覺得正常,上輩子陳蕾是跟著蘇巖京的,不過這輩子蘇巖京不行了,教導主任的位置沒爭取上,名聲也不好,陳蕾也陷了桃新聞,當然不可能繼續留在京大,去日本深造倒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可以想見,再過一些年,陳蕾還會回來,回來后,繼續走上輩子的那條路。
不過也沒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蕾安分走自己的路也就罷了,如果真的和自己扛上,那就看鹿死誰手。
這時候,陸守儼卻傳來好消息,他回京后的位置已經定下來了。
盡管初挽早有心理準備,不過聽到后,也是意外。
很清楚陸守儼的路線,也記得上輩子他這個年齡大概在什麼位置,顯然這輩子確實比上輩子走得更順。
現在給他提拔的這種位置,手握重權,很多人斗一輩子也未必得到。
關鍵他還不到三十歲。
初挽聽著自然替他高興,說話都是帶著輕快的笑意:“那什麼時候回來?”
陸守儼聽出的喜歡,他也笑了:“估計得再過一兩周?我想把這邊的事善始善終,理妥當,等回到北京后,我先報道,正式上班年后了,這樣年前我能騰出時間陪著你,我們一起過一個團圓年。”
初挽滿心都是甜期待:“好,不著急,也就一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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