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袁氏的話, 徐世立并不當回事,只覺得這是逞一時口舌之快,不會真的想和離。但那邊老夫人心中卻清楚, 既能將這樣的話說出口來, 說明心里已經不只想過一次這件事了。
若依老夫人的意思, 自然不愿舍了這個兒媳婦。但又覺得,自己個兒兒子糊涂,已經害了人家姑娘, 若再強留下來吃這份苦, 對來說也是不公。
對袁氏所言老夫人未予置評,只想著, 等先解決完眼下這件事后, 再議此事不遲。
老夫人仍冷眼對自己兒子:“這麼大的事, 若沒有十全的把握, 你覺得老如今能聚了大家在一起坐這說話嗎?這件事我早知了,今日能喊了你們父子一起來, 就是想把這個結果告訴你們。”
徐世立仍是不信, 他始終覺得這事有蹊蹺,簡直荒謬又可笑。他還想辯駁幾句, 但卻被徐老侯爺的一聲呵斥打斷了。
老侯爺威嚴十足,他輕易不開口說話, 但一開口,便是老夫人都得低下三分頭。
對自己的老妻, 老侯爺還是十分信任的。兒子是親兒子, 若沒有這樣的事, 不可能會這樣隨意污蔑。
所以, 既今日能聚在這里, 基本上這件事已是鐵板釘釘了。
徐老侯爺也沒說別的,只嚴肅又冷靜道:“若真有人敢混淆侯府的脈,如此捉弄我們徐家,老夫絕不會心慈手。屆時移京兆府,此案該怎麼定就怎麼定。我們侯府不會徇私枉法草芥人命,但也絕對不會人愚弄了十多年卻就只這樣輕輕揭過。”
徐世立這會兒低著頭不敢再多言一句,但見父親要將此事移府,便著急了。
“若無這樣的事,如此的興師眾,卻為哪般?若真有這樣的事,卻鬧去府,豈不是家丑外揚。”徐世立是百般不愿。
但徐老侯爺行得正坐得端,即便會因這事為外人恥笑,他也并不在意。
“家丑?咱們家的家丑,僅此這一樁嗎?當年你犯糊涂時,可在意過家丑。”因還有三個孫輩在,徐老侯爺訓兒子的話倒沒說太重,只點到即止了,然后又嚴肅給出必須要移府的原因,“你母親也說了,咱們侯府真正的脈還流落在外,屆時認回來,是必須要正名的。既遲早要承認份,此事前因后果就必須論清楚。老夫想過,移府是再好不過了。”
老侯爺人狠話不多,三五句就定了這件事后,又看向一旁老夫人,問:“你既這樣說,肯定手中是握有實證在的。屆時京兆府審理此案時,你直接將人證轉過去。”
老夫人應下說:“我明白了。”
既如此,也就沒什麼可多說的,老侯爺立刻喊了人來,道:“先將柳氏關押進柴房,時刻都看好了。至于二娘……”老侯爺目重重朝一旁徐淑依來,卻也不好置,只能說,“既你如今已是皇室之人,最終皇室怎麼置你,我們徐家是管不了了。”
徐淑依一聽,就哭著跪了下來。
“祖父,孫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求您看在祖孫一場的份上,您也替孫求求吧。”若侯府都棄了,相信,憑同梁秀那微薄的夫妻分,他必然不得早早舍了自己。
至于太子府里的別人……太子妃是一應按規矩辦事的,若侯府真將真相大白于天下,太子夫婦、甚至是宮里,必會棄了。至于大房兄嫂那里……他們夫婦二人最在乎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肯定不會為說話求。
沒有人可求了,如今只能求徐家人,求他們看在畢竟親一場的份上,可以對網開一面。
畢竟曾經也是當孫養大的,雖不親厚,但祖孫之總有。其實若得知真相后沒有殺人滅口之意,老侯爺說不定還真會對網開一面。但沒有那樣做,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殺人滅口。
鳩占鵲巢多年,不但心中沒有毫愧疚之意,卻還心生歹念……
徐老侯爺心中有仁德,但卻從不是心之人。故徐淑依這樣一個滴滴的姑娘縱細淚滿面,楚楚可憐,他也不會心一步。
對心,就是對那個丟失了多年的孩子不負責任。
柳氏原過來時,并沒覺得自己的境已經艱難到這般田地。想著,好歹自己是一方郡王的親母啊,侯府即便恨毒了,又能拿怎樣呢?
便是要殺刮,也得臨安郡王松口才行。
可卻萬沒想到,連親兒都需要跪下來求這位老侯爺的饒恕。
柳氏這會兒才畏懼起來,立刻爬著去到徐世立腳邊,一直拽著他管不愿松手。
“我好歹給你生了個兒子,嘯哥兒雖不能有多大的出息,但好歹是唯一的孫輩。若沒有他,你們徐家豈不是斷子絕孫了?我雖曾一時起過貪,做了糊涂的事,可我卻從沒害過誰的命。這麼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老夫人卻趁機詐,道:“斷子絕孫?當年若不是你把我那孫兒給換了,又扔了,我們徐家如今難道沒有香火得繼?我那好好的孫兒,才一出生就你給狠心的扔了,你這個毒婦!”
這會兒柳氏心思都在求饒上,本無暇反應別的。又或者,以為侯府里的人已經查到了當年那個孩子的下落,所以這才這般堅定說是男孩兒的。
所以,柳氏只哭訴說:“老太太,我若真是心腸歹毒之人,我當年肯定就順手掐死那個孩子了,還會等到今時今日你們再來查我嗎?我知道我有錯,可我當年也是不得已的。我男人在戰火中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個嬰兒,我能怎麼活?都是當母親的,求你們也理解一下我當時的境。我是為了我自己孩子好,我有什麼大錯呢?”
老夫人輕哼說:“果然,你換下的果然是我孫兒。”
柳氏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是詐的話。
但事到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肯定還活著,老太太,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你們是不是可以原諒我?”柳氏又膝行到老夫人腳下,一個勁磕頭,“他還活著,你們就饒我一命吧。我不想死,也不想一輩子呆在那森的暗牢中,一輩子不見天日。”
袁氏方才還奇怪呢,怎的母親知道那是個男孩兒?畢竟當時生產時,柳氏心積慮以產婆的份混跡進了產房,是唯一一個經手的人,除了知道是兒是外,沒別人知曉。
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是詐的。
果然,那是個男孩兒。
的兒子。
袁氏有些激,卻又很張。既期待母子相聚,又害怕永遠都不會再有那日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歡這個柳氏,如今又犯下這樣的錯,老夫人本不可能會原諒。所以,任百般求饒,磕再多的頭,也不會搖一下。
反倒是說:“我們徐家不會用私刑,若真了私刑的話,就憑你曾經的那些所作所為,讓你自己了斷了你也不能怎樣。但說原諒你,這也絕對不可能。所以,就移府吧。府怎麼判我們都接,你若有本事,便京兆府大人將你無罪釋放。若府真判你無罪,我們徐家也無話可說。”
柳氏覺得他們這是耍流氓,都是相護的,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我好歹給你們徐家誕下一個男嗣,他如今……如今人還在這兒呢,你們就這樣當著他的面隨意置了他的生母?”柳氏見求饒不,開始又變了一副臉。
徐嘯這會兒也哭了,幾番躍躍試想求,但又怕祖父訓斥。
這會兒見姨娘是再逃不去這一劫了,他也忙哭著跪下來說:“求祖父祖母原諒姨娘吧,就饒過這一回吧。”
孫兒是他們徐家的,老太太也沒想過牽連到他。今日也一并了他過來,就是想讓他知道這一切。也好日后問起來,他卻不知道自己生母去了哪里,又犯了什麼錯,反而同侯府離了心。
他替自己母親求,這也是人之常。若這會兒真無于衷,反倒是過于冷冷了。
只要好好同他解釋,和他講道理,相信就算他現在不能理解,日后再大些,也總能理解的。
所以老太太對徐嘯的態度倒是不一樣,眼神示意自己邊的嬤嬤去將他扶起,又牽過來,然后語重心長說:“你姨娘犯了大錯,我必須要罰的。若不罰,被害了的人如何得到正義?今日也算是給你上了一課,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日后萬不能圖一己之利,而去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們做任何事,都得要一自己的良心,心中反復再三的去想,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否則天道好回,遲早是要有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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