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愣了一下，腦里忽然浮現出那個巫說過的話。

——“你們的主管，你們的主人。一位早就知道我們是兇殘的巫，卻讓你們來照料我們的主人，一位拋下你們自己逃也似地跑了的管家。這樣的人，你們卻把他們視為命運共同。”

“先生，”仆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們沒說什麼。”

“們不可能什麼都沒說吧？”那人著自己的小胡子，“你再想想。”

又想到了那個巫在策馬而去之前，對們拋下的最后一句話。

——“聽著，你們可以沒有主人。”

“不好意思，先生。”仆了酒壺，“我不記得了。”

“哈，真沒用。”小胡子抱怨了一句，癱回沙發，和其他人討論起別的事，不再理會仆。

仆拿著空酒杯走向側間。

當房間的門關上，會客室的歡聲笑語也隨之消失。

仆收起假笑，走到柜子前，拿出事先備好的酒，把酒壺重新灌滿，從屜里拿出新的酒杯放在托盤上。

房間很安靜，酒杯撞時的聲音都被放大。

做完這一切，揚起頭，看著天花板與墻面的夾，發出了一聲悠長而又疲憊的嘆息。

大概過了幾秒，才振作起神，端起托盤，準備重回會客室。

當轉時，卻忽然發現側間里還有一個人。

那是一位年輕的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上，眼睛正直直地看著。

“啊！”仆迅速調整好因為驚嚇而失去的笑容，“您好，達克納子爵小姐，要喝茶麼？”

子爵小姐優雅地頷首。

仆為倒了茶，之后告退，端著托盤回到會客室。

打開門的一瞬間，人們的說笑聲又如水一般涌來。

“不知道阿博特公爵怎麼會養出那樣的兒，聽說他的兒子現在也悶在公爵府里，閉門不出。”

“畢竟莉莉·阿博特出了那樣的丑聞，可是一位公爵小姐，怎麼能把那種有辱家門的事大肆宣揚。”

“說起教養，公爵家的小姐教養甚至不如其他貴族。達克納子爵，今天有幸見到了您家的小姐，可真是一位名門閨秀。”

“不知道哪位優秀的貴族青年能獲得達克納子爵小姐的青睞。”

……

在門合上之前，仆又回頭，看了一眼達克納子爵小姐。

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喝著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作像人偶一樣標準，卻比幽靈還要安靜。

仆再次回想起了那個巫說過的話。

——“只有死才最安靜。”

忽然覺得骨悚然。

“真是令人骨悚然。”

維爾博的某間小房間里，雙層床上層的孩小聲抱怨道：“荷瑞特，你不要再說那些巫的事了！太嚇人了！”

下層床的孩解開了自己的麻花辮，將彎彎曲曲的頭發散開，“可是，那些巫……”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這些恐怖故事了！”上層的孩捂住了耳朵，“巫可是會擰掉人腦袋的家伙，你不要和我說這些了，們會帶來厄運！我聽說了，你今天總是念叨著巫，還被拉爾姑媽擰了耳朵。”

“那是因為我沒有洗完服，不是因為巫……”

“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上層的孩將自己蒙在被子里，“如果你一定要說，就去和你的好朋友寫信說吧，我要睡覺了，晚安！”

“好吧好吧……你們都不愿意聽我說，我就去和格恩達爾說。”荷瑞特嘟囔著從床上爬起，“如果不是搬走了，我一定能和說到天亮。”

走到窗臺邊，翻出紙和筆，借著月在上面畫著：“親的格恩達爾，你好。今天發生了一些事，我一定想要和你說——我看到了巫。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那樣的巫，是活生生的巫，不是被燒死的殘骸……啊，你知道那位莉莉嗎？對，就是，我見到了和的同伴。”

“所有人都知道莉莉在競技場戰勝魔的事。當在競技場上大喊:“記住我的名字”的時候，人們就記住了的名字，并將這個故事傳頌了出去……后來大家都說是巫，殺了騎士，為王國帶來了厄運，使得莊稼都在歉收。”

“有很多人被燒死，據說外面被燒死的‘巫’比維爾博還要多得多，大家說是因為英明的迪福伯爵在這里，使得這塊土地獲得了班布爾神的垂青，巫們不敢駐足……可是我知道真相并非如此，那些被燒死的人，很多只是普通人，至我認識的那個孩，就不是巫。”

“格恩達爾，我曾經很害怕，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當巫。”

“他們說因為有巫，你們才會遭這些。可他們明明知道們不是巫，還是殺死了們。”

“他們說那些巫一直在干壞事。可那些壞事，他們一直都在干。”

“他們說那些巫十分兇惡。可們活下來了，們騎馬馳騁，們揮劍殺敵，們快活地笑，肆意地跑。”

荷瑞特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深呼吸，用來平復心，然后繼續一邊畫一邊碎碎念：“是的，格恩達爾。今天，我看見了真正的巫，我看著們，心激，移不開目。我想，天哪，我想加們……”

“也許那些巫能建立一個巫王國。如果是那樣的話，格恩達爾，我想和你一起去那里。——你的荷瑞特。”

說完最后一句話，將紙拿起來，仔細端詳：“嗯……格恩達爾應該能看懂吧？”

并沒有學過認字，紙上面只是畫了一些簡筆畫。

即使這樣，也想和親的朋友分自己的經歷，表達自己的想法。

荷瑞特在紙上又涂涂改改了一會兒，然后慎重地將它裝信封，封好。

明天會花錢請識字的人在信封上寫上郵寄地址，然后把這封信寄到另一個城鎮的摯友手里。

“你一定會明白我的心的。”孩看向窗外的月亮，“對麼，格恩達爾？”

夜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圓，連影都清晰可見。

月籠罩著森林，和森林里的巫營地。

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到帳篷里睡了。

莉莉進帳篷之前，被歐諾彌亞住了。

“莉莉，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歐諾彌亞問道，“這段時間我們也打探了一些報，自從辛西婭公主回到伊迪，前往伊迪的道路管控都變得更嚴了，我們之前策劃的路線恐怕已經行不通了。”

莉莉們歸隊，團隊重新聚集，這就意味著們需要繼續前進。

前進的方向尤為重要。

“我確實有一個想去的地方，但不是現在這個時間……”莉莉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先去東邊的林塞山脈吧，據說那里有邪惡的巫。”

對來說，林塞山脈是一個極其陌生的地點。

在經歷的次中，林塞山脈從來沒有為一個重要的劇發點，也正因為如此，這次在維爾博聽到林塞山脈的巫傳言之后，對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下了決定：“讓我們去看看吧--其他的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