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看到了太多的蠢貨。

貴族是蠢貨、監工是蠢貨、這些奴隸也是蠢貨！

烈日下，9433推著那架快要散架的板車，昨晚裝著尸的板車上被壘滿了石頭，手臂上的隆起，手腕間的鐵鏈叮叮當當地響著。

不聲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想象著自己殺死那些監工的場景。

一想到有朝一日，會實現那些想象，就會心澎湃。

這個地方充斥著蠢貨，而我是不同的，我與這些家伙不同！

來回運了幾次石塊之后，9433扔下板車，到旁邊搬石塊，盯著一個男奴隸，直直地走過去，撞到了他的肩膀。

那男奴隸瞪了一眼，轉過，想要繞路走。

但是下一秒，9433已經沖了上去，拳頭砸到了他的臉上。

拳頭伴隨著鐵鏈叮叮當當的撞擊聲落下，一個監工吹著哨子跑來：“分開、分開！干什麼呢！分開！”

9433被拉開后，冷冷地說了一句：“他撞我。”

“不，不是我撞你，是你撞我！”男奴隸吼道。

“都給我閉！”監工給了他們一人一鞭，但對上9433充滿殺意的眼神以后，他愣了一下，轉頭罵向那個男奴隸，“那樣的雜狗，你惹干什麼？”

他泄憤地揮著鞭子，任男奴隸在鞭子下發出慘。

周圍的人都看向這邊。

“啐。”9433吐出了一口吐沫，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環視周圍的男人，扔下一句警告，“別惹人！”

特權者--那些圍觀的人這樣想著。

……

“特權者！特權者！你們這些貴族，才是特權者！”卡喀亞怒吼著，揮著雙刃斧，“可是他們不停對我說特權，說我擁有特權？我的特權？哈，多可笑啊，奴隸的特權？”

利劍的力量無法遮擋住雙刃斧的攻擊，莉莉以防守之態被得步步后退。

“們不去憎恨那些貴族，反而嫉恨我，特權！特權？”卡喀亞冷笑道，“是指我從小就像瘋子一樣從別人那里搶食，被毆打了無數次，卻沒被死，還長得高大的特權？是指我被那些貴族待，在角斗場出生死，撐著活下來的特權？還是我做完了幾倍于別人的苦力，還威脅那些男人，讓他們懼怕我的特權？”

“既然如此，們為什麼不爭取這樣的特權，是不想麼？”吼道，“一群蠢貨！”

隨著這句怒吼，雙刃斧以雷霆之力劈了下來！

……

在工地建設別館的日子日復一日，除了慢慢型的別館，和時不時死幾個奴隸以外，并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要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奴隸們的食越來越了。

因為這件事，奴隸們經常聚在一起抱怨。

“抱怨什麼，今年糧食收不好，死的人多得是哩，你們有的吃就應該激布萊斯伯爵和班布爾神的仁慈了。”監工頭著肚子，甩著鞭子吼道，“快點工作！工作！”

工作結束之后，9433拖著疲憊的軀回到睡覺的地方，在墻角坐了下來。

比起之前幾天，屋子里的氣氛舒緩了很多，大家小聲地討論著減的飯，想象著哪個貴族家的奴隸伙食最好，說著說著，又有人討論起那些貴族的家族圖騰和奴隸烙印。

“據說家族圖騰都是找專人設計過的，布萊斯伯爵的圖騰是藤蔓，和奴隸烙印很像，很難區別開。”

“至比柯勒律治家族的烙印好看吧，他們的烙印直接印在了額頭上。”

“你們見過安德魯家族的奴隸標麼，那個烙印很漂亮。”

……

聽到這些話，9433冷笑出聲。

就知道會變這樣，大家很快會忘掉那天晚上那個懷孕難產而死的人，畢竟這種事太多了，所有人都已經習慣，每當邊有人死亡時，們都會陷短暫的應激：傷心、痛苦、害怕、詛咒……

然而只需要幾天時間，幾天后，們就能找到很多理由，自己說服自己，然后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麻木起來，持續原本的生活。

那天的痛苦、糾結、好像是酗酒者一次短暫的清醒，很快就會消失，被人忘個。

那聲冷笑中帶著的嘲諷意味太重，使得所有人一瞬間陷安靜。

過了一會兒，一個聲像是想要緩和氣氛一般挑起了話題：“這幾天那些男的好像安分了許多。”

人們馬上響應了這個話題：“是啊，是啊。”

有人對尖鼻子說：“最近他們是不是沒有擾你？”

尖鼻子點了點頭。

“果然，只要忍一忍，他們的注意力就會轉移了。”有人說，“他們也不會總沉迷于這種事。”

“是啊，是啊，幸好我們忍了，”有人幫腔，“上次就是有人反抗，被那群人折磨死了。”

“所以還是應該找人保護，”有人出了不在屋的人的代號，“自從2346把3056迷得昏頭轉向之后，再也沒有人會欺負，因為3056會揍那些欺負的人。”

“真好啊，現在2346就和3056在一起吧？”

奴隸們發出了羨慕的慨。

一群蠢貨！聽著們的話，9433抓著自己的頭發，幾乎快要抑不住心中的鄙夷與憤怒。

嘲笑道：“原來如此，和3056在一起，2346就不會懷孕，不會難產，生出的孩子也不會變奴隸了哩。”

如所料，那些來的視線再次充滿敵意。

所以更大聲地笑了起來：“不反抗，不反抗，乖乖承一切，真妙啊。”

“我們力量差別太大了，當然不能反抗。”有人說道，“他們也說，不能惹怒他們，一旦惹怒了他們，在絕對的力量差面前，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當然會那樣說，獅子也希羊不長角，獵人也希狼沒有尖牙和利爪，所有的奴隸主都希奴隸不吃不喝，順從地工作。”9433說道，“你們聽勇者打敗巨、王子打敗巨龍、騎士打敗魔的故事時，可不會說絕對的力量差，上次那個小公一樣的奴隸被和我差不多高的家伙揍時，可沒人對他說不要還手，還有人在他打輸之后給他支招哩……原來你們和那些男奴隸之間的絕對力量差，比種之間的差異還要大啊。”

“你這麼說是你不會遇到這種事，”那人憤怒地反駁，“你長得高大，又有力量，是因為你有加布力爾的統，你的父親是加布里爾的戰俘！”

“哦，既然絕對的力量差如此無法戰勝，高大的加布里爾人又怎麼會為科爾里奇國的戰俘？”9433冷笑著反問，“是因為科爾里奇國的騎士們沒有反抗，跪下來懇求，使得加布里爾人善心發作，自愿為戰俘的嗎？”

9433揚起頭，看向房間里的人，夜很黑，簡陋的屋子里沒有任何照明，人們的臉和就像一團團模糊的黑影，沒有靈魂的木偶。

對著那群木偶出了譏諷的表：“所有人都被鼓勵擁有力量，只有你們，只有你們被鼓勵懦弱，只有你們希變最沒用的懦夫！你們以為做了狗就是噩夢的完結？做夢去吧，狗都會對敵人出獠牙，而你們這群趴下做狗的人只會被踩到泥里！”

有聲音喊：“反抗的話，死了怎麼辦？”

9433冷笑：“之前沒反抗，死的嗎？”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難以形容的絕氣息在房間蔓延。

過了一會兒，有人小聲說：“你兇什麼，我們已經是奴隸了，和其他人比，我們已經了許多自由，現在，我們連不反抗的自由都沒有了嗎？連不反抗都不行的話，我們要怎麼撐下去？”

“自由，哈，自由……當然，你們有自由，有為狗的自由，有向他們獻的自由，有選擇向3056還是3057獻上的自由，有選擇這坨屎好吃那是那坨屎香的自由，可是去你們的狗屎！”9433猛地站起來，吼道，“姥子不需要這種自由！姥子不要搖尾的自由，不要撿屎吃的自由，姥子要的是不當狗的自由！我要當人，和他們一樣當人！”

彎下，從地上抓起一把稻草，塞進尖鼻子手里：“知道怎麼當人嗎？在心里想一百個殺死他們的方法。當他們欺辱你時，踢他們的下|，大拇指握在拳頭里面，打他們的結，找個尖銳的東西當刀，反手握住，捅向那些欺負你的人的口，或者切斷他的脖子！”

“啊，不行！這太可怕了，”尖鼻子松開手，稻草松松散散落在地上，“怎麼能隨便傷人！”

“哈！”9433罵道：“蠢貨！”

“忽然嚇唬我們做什麼！”有人忽然罵道：“你有選擇嗎？你能當人嗎？你一個奴隸在這里說什麼大話？你只會要求我們，只會罵我們是懦夫，你自己不也是垃圾，你這麼對我們，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別裝了，我們有什麼區別你不知道嗎？你敢和他們說剛才那些話麼，你是敢指著監工的鼻子罵他垃圾，還是敢反抗那些欺負你的男人們？但凡你們那樣的氣勢，你們也不至于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9433又揚起角，“你們才是垃圾！”

“……”人們憤怒地瞪著。

“說什麼撐下去，真好笑，你們撐下去是為誰？是為了持續現在這種生活，繼續給布萊斯家族紡織棉布，等著布萊斯家族激你？還是幻想那些狗屁貴族狗屁王子娶你當貴婦？”9433恨恨地說道，“撐不下去就去死吧，蠢貨們，別館后的尸坑為你們留了充足的位置！”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低沉而抑的氣氛。

9433夠了這些沉默，大步走出房屋，鎖鏈隨著的作叮當作響。

坐在地上的人微微側過，躲避著，為讓路。

推開那扇破爛的門，就能看見夜空，和夜空中懸掛的一圓月。

無論9433做幾個深呼吸，都無法吐清口的那濁氣。

狠狠地砸了旁邊的墻壁一拳，咒罵著走向屋后。

蠢貨！蠢貨！都是一群蠢貨！

我與他們不一樣，我不是那樣的蠢貨！

我是英雌，我是勇者，我不屬于這里，總有一天，我會逃出去！

我不會死在這里！

屋后不遠是廁所，這是有的，奴隸們能自由行且不監視的地方，因為監工們和守衛們都嫌棄這邊的味道。

除非必要，奴隸很夜間出來上廁所，即使上廁所，也會三兩結伴，防止被人襲擊。

當然9433并不在乎那些，現在滿腔的怒火，恨不得找個人打架瀉個火。

所以，看見廁所附近果然蹲了幾個黑影時，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

鐵鏈響的聲音也使得那些人發現了9433。

其中一個人站了起來，揮了揮手：“嘿，雜狗。”他揮手的時候，也出了手上的鎖鏈。

看到那個鎖鏈，9433馬上就知道他的份--目前所有奴隸中，只有兩個人帶著鎖鏈，除了9433，剩下那位就是曾和打架的5254。

5254并沒有對展示敵意，相反地，他攤開手，在拳頭快要擊中自己的時候，問道：“你甘心當奴隸嗎？”

人的拳頭停在他面前。

5254仿佛已經預想到了的反應，他咧了咧角，低了聲音，快速說道：“最近給我們的食越來越了，這樣下去，我們就算沒累死在這工地上，也遲早會死……與其那樣死掉，我們不如趁現在力氣的時候，找條出路。”

他看向9433：“怎麼樣，要加我們嗎？”

9433停在男人面前的拳頭猛地出擊，擊中了他的臉。

這一拳來得猝不及防，5254被打得一個踉蹌，他了把被打出的鼻子，難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你這個雜狗……”

那個強壯的人甩了甩手，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淡然道：“說說看吧，你們的計劃。”

5254眼中的怨恨一閃而過，他強住心中的怒氣，直起，示意其他的人稍安勿躁，對9433說：“我們是這樣計劃的，首先……”

一個小時之后，9433從屋后回來。

屋前蹲著幾個人，看見9433，們馬上站起，迎了上來。

顯然，們是在等。

9433并沒有理會們，向屋子大門走去。

那幾個人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站了出來，看向：“我們知道那天的事，最近的和平并不是他們膩了，而是你警告了他們，讓他們別惹人。”

9433沒有作聲。

那個人又喚了的代號：“9433，我們也想當人，也許我們能互相幫助。”

聽到這句話，9433才轉過頭，仔細看向那幾個人。

無論是長相還是形，們看起來都毫不出奇，和其他的奴隸沒什麼區別。

哦，9433想，幾個弱小的家伙，卻想和我互相幫助。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