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凝把邊一半的人都派去尋找出路了，再看向楚瓊，見他仍然是不關己事的姿態。

對他來說，生和死都不重要，能不能出了這片林子也不重要。

大概就是那句俗語，腳的不怕穿鞋的。

楚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他不在乎。

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最有底氣。

許清凝拔出侍從的劍，架在楚瓊的脖子上。

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求我。」

然而，楚瓊只是笑了笑。

他可以死在手裏，但永遠不會向低頭。

「許清凝，你能要挾我的，無非就是我這副千瘡百孔的，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底牌呢？」

子握劍的手有些細微發抖，是啊，有什麼底牌？

今時今日，許清凝和楚瓊的地位顛倒過來，那個一心求死的角換了他，可為什麼他還是以上位者的姿態呢？

「詔獄折辱人的法子很多，我就不信你能都扛過去。」

楚瓊每天都在關注許清凝，怎麼可能不知道一手打造出來的詔獄呢？

那可是讓人聞風喪膽、還能止小兒夜啼的地方啊！

他勾起角淡淡道：「略有耳聞，不妨一試。」

許清凝見他輕描淡寫，眉頭微微蹙起：「你現在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天或者兩天，你不在乎，如果是好幾年呢？只要我走出這片林子，我不會讓你痛快死去的。」

楚瓊眉眼裏皆是嘲諷，「那你豈不是要同我朝夕相對？你看著我這張臉，不是覺得噁心嗎？」

許清凝想起來蕭嶼曾說過，向來伶牙俐齒、巧舌善辯，那是他沒有和楚瓊有過多接，這個人的才是真正善於詭辯。

「我會先挖掉你的眼睛毀了你的臉，再砍掉你的雙手雙手腳，但是我會留著你的舌頭，因為啊，我想要聽見你的慘聲。」

楚瓊：「聽起來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新奇的花樣，畢竟你這麼恨我啊。」

時至今日，楚瓊還是有些事沒有想明白，比如許清凝為何一開始就對自己有敵意？明明他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後來，他通過幽冥珠，做了很多場夢。

夢境裏，曾經是他的新娘，但在哭泣。

那些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楚瓊都分不清，到底那些是夢，還是現在是夢？

他好像真的和經歷過那些事……

楚瓊盯著許清凝的眼睛，問：「我登基當過皇帝，對嗎？」

果然，他在眼中發現了端倪。

許清凝否認：「你只是一個失敗者，別做夢了。」

「可你剛才為什麼遲疑了？」楚瓊在許清凝眼裏看見了驚詫，還有幾慌，「許清凝，你曾是我的皇后，我們在另外的平行時空裏做了五年夫妻，對嗎？」

他的問讓許清凝有些招架不住。

因為，不願意去回憶前世的種種，寧願把那些當做自己的幻覺，也不願意承認真實發生過。

「胡言語！」

楚瓊：「你越是否認，我就越覺得是真的了，不然你對我的恨意是從哪裏來的？你恨我，是因為我傷害過你。」

他為自己與許清凝有過這樣的牽扯而到激。

在那個平行時空裏，他是一手遮天的權臣，是登基為帝的君王。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是夫妻。

在那段時間裏，沒有任何人足過他們的世界，即便世界裏只有痛。

許清凝咬了咬牙關，「或許，你真的該死了。」

的劍直接往楚瓊心口刺進去，而就在刺之際，楚瓊卻徒手抓住了的劍，他用力往回，將整個人都拉他的懷裏。

他用劍刃在脖子上。

雙方對峙瞬間換了方位。

沒有人看見楚瓊是怎麼解開繩子的，也沒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反敗為勝」的，他已經握住了的脖子。

周圍的死士紛紛拔劍相向：「放了陛下！」

楚瓊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那些人，他只盯著：「許清凝啊，你都知道我是危險人了，還敢離我這麼近？」

「是我小瞧你了。」許清凝也沒料到，他都被綁得嚴嚴實實了，還能解開繩子，還是當著他們這麼多人的面，是真的還不夠了解他。

楚瓊挾持著許清凝往後退，因他雙有疾，每走一步都特別艱難，彷彿是踩在刀尖上行走，所以他的速度很慢。

他在耳邊說：「小姑娘，你手段還太了些。」

這是他第一次對用別的稱呼，沒有咬牙切齒的恨意了，好像真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但許清凝只覺到一冷的意。

他是毒蛇，是遊走在里的毒蛇。

許清凝該時刻保持警惕的，可發現，警惕沒用，因為不知道毒蛇會從哪個地方爬出來咬人。

「你以為挾持了我，就能逃出去嗎？」

「誰說我想要逃了？」楚瓊笑聲大了些，「我是想和你同歸於盡。」

他眼神突然癲狂：「許清凝，我們一起死，這才是對你對我最好的結局！」

許清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楚瓊拉著往一個方向走。

前路霧氣茫茫，本就看不見，原來那兒是有片懸崖！

「楚瓊，你幹什麼？」

楚瓊拉著許清凝走到懸崖邊：「我很想知道現在是不是夢？如果是夢，等我死了，我會不會變那個穿龍袍的人？」

「所以我們試試吧。」

許清凝拒絕：「……要死你自己死！」

楚瓊：「哈哈……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為我還會放過你？」

他握住的手。

「來，一起跳吧！」

許清凝是瘋了才會和楚瓊跳崖，用盡全力去掰開他的手。

死士們也追過來了，但他們不敢輕舉妄，萬一真把楚瓊惹急了，他帶著帝一同跳下去怎麼辦？

霧氣太重了，這片懸崖不知道有多高，但目測的話，跳下去肯定會碎骨的。

「你……快放了陛下，不要來！」

楚瓊個子不低，他就是這幾年因病變得瘦削了些，但牽制住許清凝這般流沒多大問題，相的時候，他才發現也瘦了這麼多，的手腕都沒什麼了。

是當皇帝的滋味不好嗎，怎麼瘦了呢？

可他收到的報，都說與那個人恩無比。

恩……

呵。

恩有什麼用？

楚瓊了一縷許清凝的頭髮，聲音和下來：「你都要死了，還在想什麼人呢？無論你在想誰，他都不可能來了。」

「許清凝，你註定要和我死在一塊兒！」

楚瓊摟住許清凝的腰，轉向懸崖，他強行帶著走過去。

許清凝不由慌了，趕道：「快，放箭！放箭死他！」

死士們不敢放箭，因為他們得太近，本就分不開。

放箭很容易誤傷的。

可再不手，這瘋子真要帶帝一同去死了！

在他們放箭前，楚瓊沒有毫猶豫，他帶著許清凝一併跳下了懸崖。

「你記住了，我們生生世世，同死同歸。」

冰冷的水流漫過許清凝。

的經脈都因為寒冷而極速收，的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識。

懸崖下面是一片湖。

湖面生起重重白霧，沒有人看得出來這片湖有多大有多深。

許清凝的在不斷往下墜落。

忽然間，一道亮刺過來。

在水中睜開了眼睛。

……

皇宮，靈堂。

放眼去，狂風四起，都是白的紗布。

穿著白的小宮娥說：「陛下，您都守了皇後娘娘三天三夜了，……都變了，還是讓土為安吧。」

楚瓊上的服沒換，還是他去地牢裏的那龍袍。

他這個人啊，真是有些彆扭的偏執，好不容易趕工出來的第一套屬於他的龍袍，他就急不可耐地穿著去地牢了。

楚瓊得讓許清凝看看，他龍袍加的樣子。

不是詛咒他一輩子不得上位嗎？

可是他功了啊。

他功了，那也該臣服了吧。

但，牢門打開，仍舊是對他不屑一顧。

從前，他毆打、撕扯的頭髮、廢去的雙手雙腳，都不肯用正眼看過他，連疼痛都不在乎。

可他現在要讓當皇后了，該在乎了吧。

楚瓊著許清凝的手腕。

已經死了三天，都變得僵了。

即便他每日都給梳洗打扮，的臉還是沒有半點活人的了，甚至還散發出淡淡異味。

楚瓊沒有放手，他就靠在這兒陪著。

「一個替而已，誰允許你死了？我命令你立刻醒過來！」

然後，等過了半個時辰。

他又會自問自答。

「看你還在慪氣吧，不得不說你氣可真是大，我就讓你多睡一天吧，明天……明天必須要醒了，不然我就把你燒灰，再把你的骨灰灑了。」

「……」

邊上的宮太監們紛紛低頭。

這三日來，他們就聽著楚瓊反覆說著同樣的對話。

他總是說明天給燒了，可明日復明日，何時才是個頭呢？

雖然皇後娘娘現在看起來還有人樣，但也堅持不了多久。

最多後天，就會腐爛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