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琮找到岑蔓的時候，還在裘府，正在最后一遍確認各都準備妥當了。

岑蔓察覺有人靠近，轉頭見是裘琮，有點意外，“你不是帶著孩子回家去了嗎？”

裘琮視線落在岑蔓的臉上，神有些不自然地撇過頭去，看不遠樹上隨風輕輕搖擺的紅燈籠，“靖兒的事，本該我來持的，這些天辛苦你了。”

岑蔓聞言就笑了，“跟我客氣什麼。應該沒問題了，你要再看看嗎？”

裘琮搖頭，“你辦事，我放心。”

“那就回去吧，明日一早再過來。”岑蔓說著往外走。

“哎！等一下！”裘琮沒。

岑蔓駐足轉，“怎麼了？”

見裘琮言又止，岑蔓有些不著頭腦。他們認識幾十年了，裘琮向來是有話直說，從沒跟客氣過。

“我……你……”裘琮從蘇涼那兒過來的時候，覺得這件事很簡單，他們都一把年紀了，就是搭伙過日子，挑明就行了，但真面對岑蔓，有些話倒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到底怎麼了？”岑蔓神莫名，“有事讓我幫忙？很麻煩？你只管說就是了。”

“這麼多年，你那麼照顧我，我早該好好謝謝你。”裘琮正道。

岑蔓神怪怪的，“你今日這是怎麼了？小涼診斷出你得絕癥了？”

裘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到邊的話瞬間被噎了回去，一臉無語地看著岑蔓，“胡說什麼？”

“是你先胡說的。”岑蔓搖頭，“我只是開玩笑，實在不理解你為何這副模樣。有話直說，我回家還有事。”

“我們……”裘琮深吸一口氣，看著岑蔓斬釘截鐵地說，“你嫁給我吧！”

岑蔓瞬間傻眼，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你嫁給我吧！”裘琮目堅定，“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也不說那些矯話了。如今麻煩都解決了，孩子們也都家了，我們也家吧！以后搭伙過日子，互相有個照應。”

岑蔓神莫名，“你今日怎麼突然說這些……是不是小涼跟你說什麼了？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你不必因為孩子們說什麼就來找我說這些。”

裘琮皺眉，“你這是拒絕我嗎？”

岑蔓看著裘琮，嘆了一聲，“如今這樣不就好的嗎？定是孩子們說了什麼。我照顧大家，是我自己樂意，我高興，不用這樣。”

“你為什麼不愿意嫁給我？”裘琮不解，“你看不上我？還是你看上老沐了？老沐確實比我討人喜歡，你要是看上老白或者老聞不大可能。”

岑蔓聞言臉有點黑，“我沒有！你別胡說！”

“那是為什麼？”裘琮追問，“是，孩子們提醒了我，以前我遲鈍，沒往這方面想過。但我不是為了孩子們高興才來找你說這些的。我們這麼多年的，只是因為先前我滿心滿眼只惦記著孩子，沒考慮過這種事，并不是我心里沒有你。如今天下太平，孩子們都幸福圓滿了，我們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事。難道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

岑蔓看著裘琮皺起的眉頭，堅定的眼眸，不由怔住了，“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裘琮舉起右手發誓，“千真萬確，要是有一個字是假的，我……”

岑蔓打斷了他，“別說那些不吉利的。”

“那你是答應了？”裘琮再次追問。

岑蔓神有些糾結，“我們都這個年紀了，不親，也沒什麼差別，本來也是互相照應。親，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裘琮聞言笑了，“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孩子們不得看到我們拜堂親。靖兒和倩兒還跟小涼說了，我要是不能讓你點頭答應嫁給我，他們以后就沒有我這個外公，只認你了。”

“你是因為……”岑蔓蹙眉。

裘琮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說，孩子們都很支持，你不要有任何顧慮。親還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岑蔓問。

裘琮口而出，“了親，我們就能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岑蔓面一赧，“說什麼呢？”

裘琮手就握住了岑蔓的手，兩人都是輕輕一。以前兩人也有過比這更親的接，但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后，自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裘琮挲著岑蔓的手，忍不住嘆，“你可比我年輕多了。”

岑蔓把手回來，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四周，“別在外面這樣，讓人看了去。”

“怕什麼，我們很快就名正言順了。”裘琮搖頭，“回去先告訴老白老沐老聞他們！”

“為何？”岑蔓問。

裘琮輕哼，“省得他們惦記你！”

岑蔓：……這個真沒有。

岑蔓喜歡裘琮，很多年了。方才乍聽到裘琮表白，說要娶，卻很猶豫，是因為早已習慣了將這份藏在心底，習慣了他們像是兄妹，作為朋友和家人的關系。

在岑蔓被蘇涼醫治好雙目，見到明，且裘琮和都為蘇涼的師父，開啟新生活后，心中無比恩，這兩年過得充實又幸福，哪怕期間有波折有風險，覺得一切都值當，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正因如此，岑蔓非但沒有因為生活平穩下來，生出想跟裘琮更進一步的念頭，反而打消了曾經的那點念想，覺得如今這樣就很快樂了，不再奢求心底的能夠得到回應。也是因為以前岑蔓的人生中重要的人只有裘琮，如今大不同了，有了更多的家人，所以曾經心心念念的事，對的人生而言，也不再那麼重要了。

是以，當突然聽到裘琮說要親，岑蔓第一個念頭是：肯定是孩子們攛掇的，不然裘琮本不可能說出那種話。

岑蔓并不想勉強裘琮，那麼多年都過來了，知道裘琮對沒有那方面的心思。跟裘琮在一起，對而言不再那麼重要，但并不代表不在乎。

換言之，這份對于岑蔓孤寂了大半輩子的人生不再是“雪中送炭”，而是為了“錦上添花”。

當兩人雙手握的那一刻，岑蔓就知道了，有些覺，是不會改變的，心中的懷疑也瞬間消散了。

兩人并肩走出裘府，以往那種輕松自在的氣氛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讓兩人都覺得有點怪，但又忍不住歡喜的心。

“以后我跟老白他們在一塊，可能就格格不了。”裘琮樂呵呵地說，“幾個兄弟，就我有媳婦兒！”

岑蔓忍俊不，“這話心里想想就好，說出來可能會被打。”

“說不說都一樣。他們羨慕也沒用。”明明是日暮時分，裘琮突然覺得周遭一下子都明亮起來了。

“等靖兒和倩兒親之后再說吧。”岑蔓跟裘琮商量。

裘琮搖頭，“不等，今日回去就告訴他們。如此靖兒和倩兒親的時候更高興。我們親的事，也該準備起來了。”

“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不用……”岑蔓說。

裘琮再次搖頭，“不要考慮年紀。如今又不是沒有條件。我看我們親的事，就給靖兒和倩兒去持，你為了他們親的事忙前忙后的。”

岑蔓不認同，“孩子們才剛親，別打擾他們。”

“那我來辦，本來就該是我的事。”裘琮說，“不懂的，我到時候請教你。”

岑蔓點點頭，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等兩人回到蘇府，已經要開飯了。

蘇涼看到他們進門的神，就知道了。

岑蔓落座，裘琮沒坐，跟之前澄云那次一樣，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他的好消息，“我跟岑蔓也要親了。”

裘靖最先反應過來，拊掌大贊，“太好了！恭喜外公！”

正兒和姬小樹激地跳了起來，姬小樹不停地拍著小手，驚嘆道，“哇！真是太好了！裘師公，我跟大師兄本來打算接下來撮合你們的！沒想到都沒有做的機會了！”

正兒笑容燦爛地點頭，“是啊是啊，我跟小樹昨夜還在商量這件事呢！”

蘇涼舉手，“聲明一下，這次的人是我。兩位師父，記得給我包大紅包。”

老沐拱手，“老裘，你總算是開竅了！可喜可賀！”

老白看著裘琮和岑蔓的眼神，著羨慕，還有幾分悵惘，他又想起他那段造化弄人的了。

裘琮聽著不絕于耳的恭喜聲，笑容滿面地坐了下來，偏頭在岑蔓耳邊說，“我的錯，耽誤了這麼久。”

岑蔓推了一下裘琮，讓他注意點兒，孩子們都看著。

明日裘靖要親，今日裘琮和岑蔓的事也定了下來，喜上加喜。顧泠拿出了端木忱送他的好酒，讓師父們敞開了喝。

姬小樹想嘗一點，還沒沾到，酒杯就飛走了，抬頭得到了顧泠的一個腦瓜崩。

“師父，喝一點點沒事的吧？”姬小樹跟顧泠打商量，“今日喜事這麼多，我跟大師兄也想為兩位師公慶祝。”